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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凌风马上答道:“不可以去后山,不可以去桃树林。会很痛。”
  “你伤了掌门,自己会不会痛,会不会受伤?”
  “不会。我逃跑一次,把他手咬断。”萧凌风说着,语气得意。
  这些天段寻有意和他聊天,他说话比以前流畅多了。
  成就感+1。
  段寻一打开牢门,萧凌风就跟阵旋风一样撞出来,不怀好意。
  段寻早有防备,不客气地从空间里甩出困兽索,把他捆成了蚕蛹。
  “听我话?不乱跑?”
  萧凌风磨了磨牙,恨恨道:“听你话!不乱跑!”
  段寻没松开绳子,把他提溜一路,快到地牢出口才放下来。
  “再犯一次,把你吊一晚上。”
  段寻探出头,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满意道:“走,回家。”
  家这个词,对萧凌风陌生又遥远。
  也许和香甜的牛奶一样,是他小时候不知道,喝过雨水泥水之后,有一天才骤然尝到的美味。
  他长大了,喝过很多牛奶。他还会继续长大,一定会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冷冽的空气带着夜间的湿意,萧凌风学着段寻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回家。”
  第8章
  月弯成一条缝,漏出点光,蒙蒙洒在林间。
  段寻毫无所觉,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中的树林,淡淡的、模糊的线条分岔再分岔,织出一张网,留出一条黑色小路。
  这条小路他私下走过很多遍,但还是慢慢地走。
  总有看不见的小石子、枯死的落叶和枝条挡在路上,段寻控制自己的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权当锻炼身法了。
  刚刚踩在落叶上,段寻便调整了姿势,脚下的叶子悄无声息地碾作粉末。
  他走得慢,手里的却绳索飞出去了。
  段寻稍微收紧绳子,提醒萧凌风不要太猖狂。
  这条对于段寻很熟悉的路,对于萧凌风来说却不是。
  这一个月他已经能自如变化身体的形态,现在化作野兽,轻健地小步奔跑,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
  若不是怕被人发现,他还想驻足仰头,对月长嚎。
  段寻突然拉紧了他,他反应过来,自己不认路,于是又跑回段寻的身边,放慢了速度走着。
  这个速度太慢,萧凌风略感无聊地左右打转,视线定在了段寻的身上。
  段寻的动作很灵巧,每当脚下踩偏的时候,他能立马调整,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
  那一点点的声音是缩小的竹竿挂在腰上,轻轻擦过衣服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萧凌风才忽然意识到:段寻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的动作再灵巧,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正常人不会走一步都如此小心,或者说,正常人不需要这么费力,就能走得很轻松。
  而段寻需要很努力,才能达到毫不费力、轻轻松松的样子。
  这和段寻一直以来在他心里的形象微妙地矛盾起来。
  段寻很危险、段寻很聪明、段寻很厉害。
  现在的段寻也很厉害,但是不一样——萧凌风形容不出内心的感觉。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萧凌风遵从本心,加快速度,领先了一小段路,默默地把路上的杂物扫到两边。
  不必分神去注意路上的障碍,段寻走快了。
  他有点惊讶地看向前方的萧凌风,不知不觉就扬起了唇角。
  那条红色的大尾巴垂下来,晃啊晃,勾得段寻心痒痒。
  他摩挲几下腰上的竹竿,瘾又犯了:好想摸啊。
  段寻不由想起来了。以前,他和他的导盲犬落叶,在清晨、在昏黄时分,踩着日月的影子,也是这样一起结伴散步的。
  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等和萧凌风分别、获得全新的身体后,他要养一条真正的小狗。
  什么都不会、只会调皮捣蛋也没关系。他能够收拾它弄出来的烂摊子,慢慢地教会它,让它无忧无虑、快乐长大。
  二人偷偷摸摸回去了,结束了短暂又愉快的主宠散步时间。
  段寻把椅子提起来,笔直地走三步,放在了地上。
  这样两边都有椅子,组成床头床尾。
  最后搭上一张木板,铺上柔软的棉被,一个简易小床就搭好了。
  段寻给萧凌风连施了几个净身咒,决定明天再给他好好洗个澡。
  “睡吧。”
  段寻只是筑基期,可以不吃饭,但还是要睡觉的。
  他脱掉外袍,放在床上,躺进被窝,阖上了眼。
  萧凌风叼起被子,盖住了自己,一双血红的眼睛露在外面,尾巴也垂了下去,轻微地晃动。
  他翻滚一下,“嘎吱”一声响,偷偷看了眼床上的段寻,心虚地躺好不动了。
  柔软的被子,上面有香味,和段寻身上的味道很像。
  他睁着眼睛,看看段寻,又看看身上的被子,埋进去深深嗅闻,搞东搞西,悄咪咪地折腾到快天亮才睡着。
  其实段寻一开始也没有睡,他假装自己睡着了。
  另一个人的存在感那么强烈,让他无法忽视,有点不习惯。
  他的听觉敏锐。木板的嘎吱声、被子滑动的稀窣声、尾巴轻轻撞在木板上的声音、毛发在被窝里摩擦的沙沙声……都和以往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