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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时收回糕点,心下一转,摘下身边开得最艳的一朵花。
  方才如意看向花儿的眼神那绝对是喜欢没错,这回总不会表错情了吧。
  “呐,送给你!”她摆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递到如意跟前。
  如意的脸色却猛地拉了下来,还隐有一丝暴躁:“你摘它干嘛!你摘它干嘛!花花开得那样好看,你摘它干嘛!!为什么要送给我!叫我看它枯了的模样哭么!!”
  “……”
  温秋意这回浑身都僵硬了。
  如意轻易不与人发火,但温秋意是真戳到她的小心肝了。
  那样美的花,她自己都舍不得摘,连摸都要小心摸,她怎么敢摘来送她!
  啊啊啊!!!
  见她难受,丫鬟奶娘们顿时也急了,忙蹲下身想哄她,却被糕糕先快一步,抱着如意一边拍着背一边摸摸她的头,嘴里还念叨着:“如意不哭,花儿还能养回来,三哥哥会养,还能养得更漂亮呢——”
  匆匆走过来的裴承允听到这话,嘴角一抽。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会养花?
  但如意立即就信了,扁着嘴委屈巴巴地问:“真的吗?”
  糕糕重重点头:“真的!”紧接着他回头看向裴承允。
  裴承允:“……真的。”
  而听到他们的话,刚扔了烫手花的温秋意甚至顾不得与心上人近在咫尺的喜悦,慌忙又将花捡了回来,脸色隐有崩溃。
  见奶娘来拿花,她忙小心递过去,见前者并没有将花直接交给裴承允,她心下隐约有些失落。
  不过转瞬她就调整好心态,对着赵瑾行礼:“民女见过平阳侯夫人,见过福安郡主,裴大人安。”
  第462章 不忠不义不孝
  赵瑾没有理她,而是蹲下身将如意抱在怀里,见她只是生气,眼睛没红没哭才松了口气。
  “如意乖,回去叫三哥哥给你种,一定叫花花漂漂亮亮的。”她轻声哄着如意。
  糕糕也重重点头,又摸了摸如意的头,瞧眼神似乎还有些心疼的模样。
  小小年纪已经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了。
  如意没哭,但心里依旧委屈,抱着赵瑾的脖颈,缓了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温秋意被直接忽视,有些尴尬,只能强自解释:“方才只见小姑娘瞧着花儿,民女便误会她喜欢,这才摘了想讨她欢心,未想弄巧成拙,是民女的不是。”
  裴羡温声开口:“我妹妹是喜欢花,但她年纪尚小却有惜花之心,故而不忍采摘。”
  闻言,温秋意脸上有些挂不住。
  裴羡没指名道姓说她一句,却像是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一样。
  到底是不甘心这天赐良机,她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开口:“先前民女在青光阁对夫人郡主多有不敬,还未谢过夫人与郡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她极其端正地行了一礼。
  裴羡淡淡点头。
  她身后的丫鬟代为开口:“姑娘若无事便请自行离开吧,夫人郡主千里而来,难得见一回大人,自是一家人团聚更妥些。”
  温秋意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不是难堪,而是抬眸扫了一眼她们。
  看到没有花颜两人的身影,她竟有种松了口气,心境开阔的感觉。
  这说明至少侯夫人并没有将那两人放在眼里,或许花颜的身份不会太高也未可知。
  想罢,她面上笑容更甚,端得是一副温婉模样:“民女久仰夫人善名,先前曾有误会,今日终得一见,便想同夫人请个安,一舒倾慕之情,过后民女便离开,断不会打扰夫人天伦之乐。”
  赵瑾依旧没理会,只是抱着如意与糕糕轻声说话,手还一边拍着如意的背安抚着。
  温秋意毫不尴尬,继续端着笑容开口:“夫人善名天下皆知,当初得知平阳侯战死,夫人之情深气节也令人十分钦佩,那时民女空有为您悲痛之心,却因位卑不得其法,只能日夜于佛前祷告,好叫您安心一时半刻,所幸平阳侯未死,夫人不必承受丧夫之痛,民女得知消息时,由衷为您高兴。”
  “母亲,如意还要看花花。”如意扁着嘴。
  “好呀。”赵瑾眼里含着笑意点了点如意的额头,起身便准备牵着两人离开。
  温秋意咬了咬唇,心下暗道她难讨好,只能继续开口:“幼时邻家寇大哥曾拜在我爹爹门下,时常也教我何为忠君之道,情深之源,民女幼时不解,直到后来知晓平阳侯的事迹,知晓夫人对夫君忠贞不二的感情,方才明白寇大哥之言,如今想来也是感慨,或许这便是寇大哥能高中状元,而民女却只能做井底之蛙的原因所在吧。”
  她不能叫侯夫人动一下眉头,那六元及第的寇丞呢?
  他曾拜在她爹爹门下,总有个恩师之谊,她话虽转得生硬,却不算无故攀扯。
  “多谢姑娘慧言。”赵瑾对她点了点头,在确保自己不失仪态的同时,麻溜儿带着小闺女小儿子离开。
  谁的烂桃花谁自己处理,骚扰他老娘算怎么回事。
  见状,温秋意心下再次不甘,不知赵瑾是不是还在记恨着自己曾得罪她的事,心下懊悔之时,也不由埋怨赵瑾小心眼。
  眼见着裴承允也抬步欲离开,她下意识忙道:“裴大人——”
  “姑娘有冤诉?”
  “……没,没有。”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温秋意咬了咬牙,索性直接开口,“当日大人救民女于临危之际,自此民女的心便落在了大人身上……心向往之,不能自拔,民女不求为妻,不求身份,只求留在大人身边,愿大人怜惜。”
  裴承允眉头未动:“平阳侯府有训,男子一生仅一妻白头,不纳妾无通房,不可违背。”
  现在没有这规矩,但目测在父亲与二哥之后就要有了。
  百年之后,他们就是祖宗,没毛病。
  闻言,温秋意双手攥紧,眸中迅速浮起水光,泫然欲泣好不娇美:“大人救我于危难之时,宛如英雄降世,我心悦大人也正是那时,自古英雄救美便为美谈,我与大人如此相识,岂不正说明缘分使然?大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冷声拒绝,未免过于武断,或许我便是你命定之人也未可知!”
  她长得不错,这副柔弱可怜小白花模样还是引得不少男人怜惜的。
  裴承允眉头微蹙,也转头看向她:“你父母养你成人你不曾感激,我大齐给予你安身之所,护你不被外敌侵扰你不曾感激,当初你温家日子艰难无以为继,多少乡亲对你施以援手你不曾感激,反对我仅因公务顺手搭救于你感激不尽到以身相许?”
  温秋意脸色白了一瞬:“大人何出此言,我当然都是感激的,大齐父母和乡亲的好,我都记在心中的。”
  “你念着他们的恩,却依旧对男子当街示爱败坏父母名声,对大齐无丝毫贡献,终日囿于情爱,甚至当初帮扶你温家的邻居乡亲,你也丝毫不顾他们会被你名声所累,若我今日不应于你,你要以何颜面面对他们?”
  他一番话说完,温秋意才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似的,明白了自己方才作为有多大胆。
  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名声,可她同族,同村同乡的姑娘呢?
  想到这里,她脸色惨白,求助般看向裴承允:“大人……”
  “此为一过,二过——”裴承允抬眼看她,“你认我对你救命之恩,却屡屡冒犯无礼于我母亲弟妹,明知我对你无意,却依旧当面以舆论与百姓目光施压于我,置我于难堪之境,这不是报恩,是恩将仇报。”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若叫你进我裴氏家门,我裴承允要以如何颜面去见我世代忠烈、骁勇为民的先祖?”
  第463章 寇大人父亲当初为何被害?
  闻言,温秋意彻底面无血色,瞳孔颤动。
  裴承允从未与她说过这样长一番话,却不想一开口就是奔着要她命脉去的。
  不忠不义不孝……被丰年奉为青天的裴承允盖棺定论,她温秋意此生若无意外,只怕都不得翻身了。
  直到这时,温秋意才看清了他眼里毫无波澜的冷清。
  他对她毫无情意,哪怕怜惜动容都没有。
  哪怕她放下作为女子的矜持和身段,苦追在他身后良久。
  裴承允没再说话,转身便大步离开。
  从温秋意污蔑裴羡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子毫无好感,她自以为的重重深情举动,对他来说却无异于骚扰和困扰。
  更别说她只是以深情报恩为名满足自己的私欲,为此不惜搭上父母同乡的名声。
  既是她的选择,那后果如何,便该她受着。
  他冷脸走过。
  温秋意还傻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挽救自己的名声和处境。
  此时的她还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
  的确如她所料,丰年人人都将裴承允奉为青天,将他的话奉若经典,虽说方才因为温秋意的梨花带雨的泪眼而觉得他有些不解风情,但即便裴承允当真拒绝她,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更别说裴承允一番分析下来,温秋意的人品和小心思被直直揭了开来,自私自利如此,那张姣好的容貌,看着也不那么美了。
  “呸!”一个中年男子直接对她啐了一口,眼神不无鄙夷,“还打量着以我们的态度逼裴大人屈服,多大脸啊,裴大人那是丰年的青天老爷,造福万民,人家裴氏先祖是世代护国护民的忠烈,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拖后腿败坏门庭的野丫头,如何敢肖想裴大人!肖想裴氏忠烈门庭?!”
  “天杀的嘞!”一位大娘脸色难看,欲哭无泪,看着温秋意的眼神像是藏了针一样,“我下河村的姑娘们可要怎么活啊!我家闺女今年刚十六,正要相看定亲的,这回可好,名声全完了!!全完了啊!”
  说着,她就要扑向温秋意,瞧着架势像是要收拾她,却忙被一旁人拦住。
  当街打人怎么回事,县令可还在不远处呢。
  方才那跟着温秋意的年轻男子也不可置信地问她:“你既心悦裴大人,为何还要应下与我同游的邀约?”
  温秋意勉强撑着脸色开口:“我要赏景,你也要赏,一同有何不可?不是你先开口的么?”
  男子睁大眼睛:“未婚男子邀请女子同游,你不知道什么意思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只为交友,淫者见淫那是你的问题!”
  温秋意这句话将那男子气了个倒仰,颤着手不知该如何接话,一张脸羞了个通红。
  不过温秋意这话也就骗骗自己了,在场大多都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谁还不知道她打着什么心思?
  一时间对她的观感更差,对裴承允那番“不忠不义不孝”言论的正确性更深信不疑。
  下河村本就离丰年县城不远,大多数人也算有个脸熟,也多少知道些底细。
  温秋意身为十里八乡少有的秀才之女更为人熟知,都不需后头的流言再发酵,她已经不仅限于社死了。
  赵瑾这边得益于武雪过人的耳力,即便离得老远都将裴承允那番话尽收耳底。
  她眉梢微挑,对裴羡道:“你三哥性子虽冷清,但对姑娘家素来也算客气有礼,鲜少有能叫他不假辞色,口出恶言的。”
  就连先前的林语兰都未能有此待遇。
  温秋意做的没有林语兰过火,但实在叫人如吞了苍蝇般恶心膈应。
  裴羡道:“三哥也没说错,事她做了,便该当得后果,她自己种下的因,还妄想叫三哥替她周全还果,品性的确有瑕。”
  读了那么多的书,到头来竟依旧不明理不晓事,没有丝毫担当。
  见裴承允过来,赵瑾没有再说此事,而是问他:“寇大人家也在下河村?还与那姑娘曾为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