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月歪了歪脑袋,去看她们三人,“有吗,我看起来很高兴?”
云黛兮觉得她在故意涮人玩,高不高兴自己能不知道吗?还来问她们!
“不然呢,你都哼小曲了。”
边关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自己脸上确实是带着笑意的,也不就再和云黛兮计较。
“你懂那种感觉吗?”
云黛兮握紧拳头,拿出一捆金光闪闪的绳子,她没有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这样的话,而是直接威胁,“看见我这捆仙绳了吗?你再多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五花大绑。”
“粗鲁!”边关月从心地屈服了,“就是那种锦衣夜行,看见一群跳梁小丑在蹦跶来蹦跶去,还跑到你面前得瑟的感觉,你给他们拍手叫好,他们就表演得愈发卖力了,真精彩。”
云黛兮收起捆仙绳,沉吟片刻,说起毫不相干的事,“在你眼里,李道然也是跳梁小丑吗?”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们?”边关月答非所问,脸上全是震惊。
以前云黛兮是了解她,但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这以后她在云黛兮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呵,很难猜吗?整个太庸城里能让你说出这番话的人,也就是姗姗来迟的无极道宗之人。”
边关月本来还在气恼那内门弟子得瑟在她头上了,觉得无极道宗一代不如一代,全部的灵气到她这里就戛然而止,剩下的也就是李道然还好点,剩下的不是蠢就是笨。
而现在她只想给云黛兮鼓掌,连生气都忘了。
“知我者,兮兮也。”边关月对着她竖起大拇指。
本来她不打算把这事说出来招她们的烦,但谁想到云黛兮一猜就猜中了,只能说云黛兮对她太了解。
只能说还好云黛兮不是敌人,要是有一个那么了解她的敌人,那真是往哪跑都被人算得明明白白的。
云黛兮扬了扬眉,心说这很难吗?边关月一天到晚就那么点的事,打架、灵石……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剩下的数也能数得过来了。
“你见到李道然了?”
边关月不明所以,觉得她说话颠三倒四,“你刚才不是问李道然是不是跳梁小丑呢嘛。”
“我刚刚只是……你不要管,她认出你了吗?”
云黛兮能说自己过于讨厌李道然,话都说出口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当然不能了,要不然还不得让边关月笑死!
“废话,要是认出来,我还能安稳坐在这吗?我还没废物到这个地步。”边关月觉得自己被质疑了,站起来大声反驳。
云黛兮意味难言地看了她一眼,端的是意味深长。
看完,也不和边关月解释,径直回房。
留下边关月气得叉腰。
除了初见时那一次的不愉快,在云黛兮还未喜欢上边关月,两个人打来打去,争锋相对的时候,李道然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对她多是讥讽。
云黛兮当时还以为这俩人沆瀣一气,合起伙来欺负她,是以找茬找得愈发厉害,恨不得住在繁枝峰上白天黑夜的和边关月打架。
等后来情窦初开,再回头看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何止是爱屋及乌,分明是看心悦之人的目光。
啧啧啧,云黛兮一边感慨李道然远不如表面风光霁月,一边下定决心,不放过边关月,让边关月喜欢上她,再让李道然远远看着。
结果,她和李道然梁子越结越大,边关月依旧是那副欠欠的样子,心大到可以装下万物,唯独没有情情爱爱这些事。
唯一进步的就是看得出来她讨厌李道然,以及堪比无妄海底石头硬度的榆木脑袋稍稍开了点窍。
就像她能一眼认出来哪个是边关月,李道然对边关月那么熟悉,说不定就能通过眼睛把人认出来。
这也说不准,万一李道然没那么喜欢边关月呢。
反正她没觉得李道然有多喜欢边关月。
另一边,农家小院里,收拾好屋子的李道然在窗边坐下,白日里和善的伪装尽数卸下,表情平淡,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疲惫。
李道然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或许是太累了,才会觉得客栈里的一个无名小卒的眼睛有一瞬间像极了边关月的灵动狡黠。
“大师姐,你要不要用些烤鸡?”有人敲门,站在门外问道。
“多谢严师妹,我不吃了。”
“好,大师姐你歇息吧。”
隔着一间木门,门外篝火喧闹,门里一片漆黑,并未点灯,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也听不见呼吸声。
李道然身体放松,睁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房梁。
唯有这样的时间,她才能做回自己,一旦踏出门外,她又得是那个沉稳可靠,古道热肠的大师姐,而不是李道然。
不是那个修道多年,却连师妹都护不住的李道然。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一夕之间她认定的事怎么都变了。
从前她很为自己的宗门感到自豪,就像那个国字脸男修一样,骄傲于无极道宗弟子的身份。
可在那件事之后,李道然终于换了种目光看待自己生活多年的宗门,这里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内里已经开始腐朽。
只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送贾小宝去荒漠找边关月,回来之后生平第一次以犯错弟子进入炼狱峰一样,她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