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丫头叫孟沉香,你让人带去登记一下投胎。”秦流西拉着孟沉香上前。
判官看她一眼,打开手上的生死薄,判官笔在上面写了个名字,沉香的生平死后的功过就出现在半空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招来一个阴差把孟沉香领上路。
孟沉香看向秦流西,抿着唇。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你去吧,你没有真正害人,下辈子会投个好胎的。”秦流西说道。
孟沉香向她鞠了一躬,跟着阴差走了。
判官则是带着她去见了平等王。
秦流西一路走一路看,压下心头那莫名的熟悉感,道:“总感觉地府特别亲切,像是回到家似的。”
判官脚下一个趔趄,把一个骷髅头踢飞了,讪笑道:“这些个阴差光拿金银不干事,也不打扫一下,实在该罚,让您见笑了。”
求求您,别说这么惊悚的话了!
平等王看到秦流西,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见秦流西盯着他瞧,也不行礼,便冷着脸道:“小小天师敢闯地府,所来为何?为何见本殿不跪?”
“你让我跪你?你是大帝吗?”秦流西微微歪着头,道:“大帝好像不长你这个样子。”
平等王:“!”
他忍了忍,道:“小小天师,口气猖狂……”
秦流西上前两步,平等王的话哽在了喉咙,脚下退了一步:“你待如何?”
秦流西看着这小老头,道:“平等王,你是掌管因果报应的,管地狱的?”
“那又如何?”
秦流西笑眯眯的一把勾过他的肩膀,道:“那你带我去那业火地狱看看呗。”
“胡闹,业火地狱岂是你说去看就去的?”可怜的平等王,人矮身小,被秦流西勾肩搭背,愣是把他的肩膀又压了一下,显得更矮了。
“我就想看看那业火,和我身上这业火是不是同源,有何两样。”秦流西意念一动,指尖燃起一小簇业火,赤红如莲,还怼到平等王面前。
平等王抖了一下,再次暗怪自己多嘴,为什么他要受这样的威胁?
“带她去。”酆都大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平等王欲哭无泪,板着脸道:“你这小天师委实是个事儿精,看了马上给我滚蛋,随我来。”
他震开秦流西的手,往前走去。
秦流西眯着眼看着他的后背,竟然真的带她去,这是心有鬼。
阿鼻地狱有十八层,专门惩罚生前身负罪孽的人,而阳间人常有诅咒说,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就是认为对方罪孽深重,所以死后才会被送到这里受那最痛苦又可怕的刑罚。
而刑罚多重,则视乎生前作恶多重。
此时,凄厉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皆是在受刑罚的鬼魂发出。
道家常说,人作了恶,哪怕在阳间逃过了,死后在阴间自会一并清算,说的就是这地狱刑罚。
秦流西听着那惨叫声,面无表情,只是催着平等王带她到业火地狱那一层。
业火地狱,焚烧一切罪孽。
烈火如红莲,在一层被焚烧的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在熊熊烈火中痛苦无声尖嚎和挣扎。
秦流西走近,双眼也被眼前的赤焰染得通红,心头升起一丝喜悦和欢快,像是有一种找到同源的欢喜。
而那一层业火,也仿佛感受了同源,燃烧得更烈,轰的一声,火舌蹿高,在旋转飞舞。
赤焰在舞动绽开,像一朵巨大的红莲腾升而起。
秦流西兴奋不已,伸出手。
平等王呼吸一窒。
她已触碰到那红莲的火花瓣,缠绕着她的指尖,像久别重逢的亲昵。
秦流西心生异样,唇线勾起,脑中似是闪过什么画面。
“看过了,该走了。”平等王打断她。
秦流西腾地转头,那眼里燃着两朵红莲业火,似要把人炙烤成灰。
平等王后退两步,眼神戒备。
秦流西眨了眨眼,看了看眼前的业火,再看他,道:“平等王你说,我和这业火有什么关联?为何我身上会出现业火?”
平等王心想为何会出现,你心里没点数吗?
可想到她曾干过的缺德事,他就脑壳疼,倒是忘了,她什么都不记得。
平等王说道:“我要是说你抢来的你信吗?”
“你说我信吗?”她还有这本事?
“那就是你哄骗走的。”他双眼合上,老神在在的摆烂。
秦流西:“……”
这老头是在驴我,这态度根本就是在敷衍,这是逼我发疯啊!
她刚想说点什么,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漓城清平观不求,所来为何?”
秦流西讶然,抬头:“你谁?”
那声音噎了一下,回道:“酆都大帝。”
“哦,你在哪,我来找你说点事。”秦流西推着平等王:“前方带路。”
平等王有些心梗。
第714章 你们这是想甩锅
酆都大帝愁眉苦脸地对着地藏王菩萨吐槽。
“我实在不想见她,就怕她胡搅蛮缠,如果记起她干过的好事,也不知会不会再次发癫然后摆烂。”
地藏王笑呵呵地道:“你又何必慌张,她在凡间不是好好的,该攒功德攒功德,该救人就救人。孩子不过回地府走走,慌什么呢?”
酆都大帝呵的一声:“要是这熊孩子再把地府烧得面目全非呢?你看看你这个地藏殿,那条柱子,还记录着当年她干过的好事呢,希望你一会见到她不会想起那惨痛的回忆,不会想拿戒条。”
地藏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自己殿宇的顶梁柱,有一片沉黑,把上面的凶兽雕塑都给熏黑了,历经多年,也没修复。
他的嘴角一抽,端了茶,有些唏嘘,往事不可追也。
酆都大帝看他不说话了,便唉声叹气起来。
忽地,他整个支楞起来,故作威严和神圣不可侵犯。
熊孩子来了。
秦流西没想到这会面是在地藏殿,还见到酆都大帝以及地藏王菩萨,不由愣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行礼。
地藏王菩萨老怀安慰,孩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瞧瞧这不是礼貌多了,多会敬老,还会行礼,哪里熊了?
酆都大帝:“!”
行个礼就让你恨不得激动嚎上两声,看把你出息的,焉知这死孩子是不是在想以后找哪个冤魂或是超渡更方便,这才装模作样的装纯良,其实算盘子打得阳间都能听到了。
这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酆都大帝还真没想错,地藏王菩萨早就功德圆满,可成佛却不成佛,仅仅是因为一个誓言而在地狱扎守,和这位交好,将来有点什么求到他上头,就好说话多了。
“不求,你所来为何?”酆都大帝端着架子问。
秦流西看向这位大帝,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就没变过样啊。”
酆都大帝瞳孔地震,这是轮回记忆恢复了?
秦流西话说出,咦了一声,眉尖蹙起,仿佛有些好奇自己为何会说出那句话,她是真的见过酆都大帝吗?
一个仙桃送到她面前,秦流西连忙接过,把刚才的怪异抛诸脑后,笑眯眯地看着地藏王,道了个谢,喀嚓就咬了一口。
鲜甜多汁,好吃,吸溜。
地藏王眼神慈和温软。
秦流西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周围,看到案桌上一个金刚法槌,眼睛一亮,拿了起来,道:“这法槌看起来和我有缘,这么多东西,我一眼就先看到它。”
地藏王的慈和笑脸一顿。
酆都大帝有些幸灾乐祸地睨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口中的礼貌好孩子。
地藏王笑着说:“不求喜欢,姑且拿去,降妖伏魔,诛邪正道。”
“好嘞。”秦流西揣进怀里,道:“不知道它能不能震佛骨?”
地藏王:“?”
秦流西三两口把桃子吃完,把果核也揣进怀里,打算种到道观后山,说不定能种出桃树来。
她坐在两位大佬面前,道:“我说的是那恶佛兕罗。”
地藏王和酆都大帝相视一眼。
秦流西大逆不道地斜睨着酆都大帝说道:“大帝,这恶佛从您掌管的地府出逃,现在在人间不知所踪,您是不管了不成?”
“岂能不管,只是……”酆都大帝脸带沉郁,道:“阴阳两界,自有分界线,我心急兕罗的行踪,却不能在阳间插手。否则,引起阴阳混乱,规则崩溃,非我等能承担。”
天道有规则,天地人三界,各有其序,若谁都能插一手,就是阴阳大乱。
这也是人在生前,阴间不会管他的行事罪孽,但死后,阴间会清算一切,所以即便兕罗逃到人间作孽,地府亦不能插手太过,只能依靠在阳间的天师佛僧,将其拿捏,地府则只能辅助一二。
试想想,若地府倾其所有阴差鬼兵在人间游走只为找兕罗,会造成什么样的混乱,万一有些阴差鬼兵贪图人间享乐不走了呢?
这就是规则,也是约束。
秦流西蹙眉,道:“如果那家伙想在人间成神,造成生灵涂炭呢,你们和天道也不管?”
酆都大帝腾地抬头,成神?
地藏王菩萨念了一句佛偈,道:“不求,规则所然,若他能扛得过天道考验,在人间成神,天道亦不能奈何。须知,天道无情,常与善人。”
秦流西脸都绿了,道:“所以你们这是想甩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