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佘卫池裤兜里的手机正好响起。
“你们老师找你?”师柏指腹蹭过嘴角。
佘卫池按熄屏幕,牵住他的手往下,“不是,闹钟。”
“你设闹钟干嘛?”师柏关上铁门。
“等会有个节目。”
佘卫池往上报节目的时候和安排节目顺序的工作人员沟通过,给出的理由是班级团体表演和个人放在一起可能来不及准备,那边倒也爽快解释了,排序是随机抽取,但是参与者两场表演临近的话会调开的。
佘卫池第二予yankee兎场表演被安排在十点,也就是结尾的时间,倒数第二。
现在过去,时间很合适。
“你要上台表演?我怎么不知道?”师柏完全在记忆里找不到相关知识点。
佘卫池一本正经:“秘密。”
师柏:“……”行吧。
高中的表演活动可比初中热闹多了,初中还是懵懂状态的学生到高中大多开了窍,是最有活力的阶段。展现自我能力的,真正喜欢表演的,还有某些alpha,一个个跟开屏的花花孔雀似的,表演节目报名都报了一溜。
只是五花八门的表演看到后面难免疲惫了,不少同学看着表演台开始打瞌睡。
佘卫池抱着吉他上台时,清楚地看见前排同学一脸无语。
吉他绝对是校园表演的热门单品。
多到能把观众看烦的那种。
佘卫池没在意,调了一下话筒高度,安静等待背景音乐。
音乐声响起,指尖扫过琴弦。
“听我说,”
“可以听我说,”
“我有时懒惰有时脆弱,”
“有时像个未经世俗的孩子,还不懂复杂与颠簸。”
佘卫池开口是清亮的男声,已经过去变声期的男生嗓音是纯粹的好听,处于接近男人的那种。
这首歌不考验琴技,但alpha的歌声句句到位。
台下低头偷偷玩手机的同学们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上方,工作人员把镜头从吉他上切到佘卫池脸上。
“哇,帅哥哎!”
“这人谁啊。”
“噢,我有印象!是咱们高二年级的大佬,从第三冲到第一的佘卫池,班会老师拎出来说过,荣誉榜上有他照片。”
师柏没有进操场,里面人多,想要挤进前排是不可能了,他找了个没人的小道抄近路到了靠近表演台的栏杆外。
佘卫池的目光从话筒移动,在人山人海里翻找。
转到某一个方向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立刻锁定位置。
师柏从微光里抬头,嘴角擒着笑意看着台上的人。
“不要失落”
“就这样听我说”
“若没有曲折怎懂快乐”
“开心和难过总要找个人说说”
“日子总会变好的”
原曲的曲调缓缓的,有种徐徐道来的述说感,佘卫池唱出了原曲情绪的同时,却平添了一份缱绻。
像是恋人耳畔的低语。
师柏忽地想起学校废弃的储藏室,那个时候易感期的痛苦包围着他,佘卫池就抱着他用断了弦的吉他唱歌。
不怎么在调上,他也没听完。
只记得怀抱很温暖。
今天,佘卫池再次把那时未尽的歌曲续上。
隔着铁丝栏杆,隔着攒动的人群,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他却再次感受到伴侣滚烫的温度。
底下听过这首歌的观众很快发现不对劲,佘卫池进歌的词和原歌不一样。
而且…曲子也好像不一样。
这首歌的背景音乐是佘卫池在录音棚录好的,钢琴,贝斯,小提琴,都是他一遍一遍弹奏录好,再剪辑到一起。
录音棚的老板是他爸的朋友,也挺不明白他这种行为的,直言可以找几个会音乐的一起上,被他拒绝了。
简单的曲子,他录了好几版。
选了最满意的版本,唱给他最喜欢的人。
“听我说”
“可以听我说”
“我跨过千山走过灯火”
“飞快的掠过,春去秋来的颠簸”
“那不停呼喊的院落”
在这首歌开始前师柏一直是对表演无感的,然而佘卫池一句一句的唱歌时他发现他喜欢上了。
他忽然很庆幸没有去后台,这个角度,他们可以互相看见对方。
师柏张开嘴,跟上节奏,和台上的人哼唱同一首曲子。
“不要失落”
“就这样听我说”
“若没有失落怎懂快乐”
“开心和难过总要找个人说说”
“那个人总会懂的”
附近教学楼响起今天最后一声铃声,几栋楼的铃声传到操场,很吵,佘卫池没有受到干扰,仍不紧不慢地唱着。
台下的人都醒了。
有人哼起曲子,唱着简单的词,一个两个,很多很多个。
“噔!”
最后的尾声,操场边缘的照明灯亮起。
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操场,照亮了所有孩子的青春,喧闹,安静,不平凡的,默默无闻的,无所遗漏。
他们唱着同一首歌。
给青春里高中最后一场盛大的表演。
“听我说,可以听我说”
“我跨过千山走到灯火”
“开心和难过总要找个人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