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重心长对钟琼说:“你总要想想以后啊。其他同学离得近半个多小时说不定都能来回一趟学校了,每周末都能回家,那你呢?寒暑假折腾要折腾好几个小时。”她又顿了顿,“而且……你出远门都是我陪着的。你以后想家了怎么办,想妈妈了……怎么办?”
钟琼要反驳,却在触碰到朱爱伤感的目光里说不出来什么。
“是啊孩子,你会想家的。”本来喜上眉梢的黄启脸上笑容也淡去了,变得伤感。他在易宛小时候就没怎么陪伴她,易宛小时候过得苦,他在易宛母亲去世之后一直在忙生意,竟然从来没问过易宛有没有想妈妈,有没有想他……
此时的易宛乖巧坐在一边,不言语,像个娃娃一样乖巧,也让黄启更心疼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以后我去陪她们。”
朱爱翻了一个大白眼,钟琼在旁边忙道:“黄叔,上大学都住宿的,又不是高中哪还需要陪读啊。”
黄启无措地搓了搓手,钟琼身子往前倾了倾,思路格外清晰:“你舍不得易宛,就舍得我妈吗?”
黄启沉默,显得有些寂寥,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孩子需要陪伴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而易宛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摆了摆手,看起来十分疲惫:“你说的对。”他看向朱爱,“孩子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要当孩子的后盾而不是绊脚石啊。”
朱爱皱眉,看起来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易宛一直都没有说话,钟琼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钟琼跟着易宛上楼,然后看着她回到了屋内。钟琼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先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书包才到易宛的门前,门没有关,但她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
钟琼:“还是要少熬夜。”
易宛抬眼看了下钟琼,又继续低头投入自己的事情,她正在做着发簪。钟琼对这种手工有些好奇,拿起一个素簪看了看。
“小心别扎到自己。”
听易宛这么说,钟琼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又放到了桌子上。
“我现在还不太想要你碰。”易宛咕哝了一句。
今天的晚上较往日要凉爽些,窗子外面的凉风到室内还升起了白雾。钟琼发觉在易宛旁边只是看着那白气都觉得十分有趣,有时散成兔子状,有时飘成猫儿态。
易宛不说话,钟琼反而笑出了声:“听不懂你说什么。敢情你是老佛爷吗,身子金贵,都不能让人近身的?”她指了指易宛手里穿着亚克力花的铜丝,“怎么突然想着做这个了?”
“帮朋友做的。”
钟琼这才注意到她还在跟别人打着视频,视频里是托腮的欧霄:“你的手可真巧,不像我之前弄了一手的伤就算了,做出来的东西还可丑。”
欧霄的桌面上也堆放了些手工制品:“我把花用线绑在簪子上,但缠着缠着不知道怎么收尾,最后那绑线特别丑陋突兀,哎。”
“我之前不是教过你吗?”
“没学会啊。”欧霄眼睛转着,然后看着镜头噗嗤一笑:“之前手上不是被钢丝戳得疯狂冒血吗,洗手拿酒精消毒的时候痛得要死。我当时就想到之前咱们两个小时候在学校的时候也搞得身上有伤,膝盖摔得破了洞,抹酒精实在是太痛了,干脆就偷偷买酒回来,那里面不是也有酒精吗,想着喝下去内部消毒……结果喝得醉醺醺的,不仅没有好,还摔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
易宛眉眼弯弯,提及往事并没有伤感,只有回味中的笑靥。
钟琼完全插不进去这个话题,只能在旁边沉默地听着,但欧霄却提到了她。
“有的人一来你就笑了,明明我刚才说了很多更有意思的事,你却只知道绷着脸。”
钟琼讶然,却见易宛抿着嘴角,直接给视频挂断了。
视频没了,连着有些簪体也被碰落到了地上。
“还以为你不愿意理我呢。”钟琼说,“倒是没想到这么心口不一。也不知道你之前的同学老师都怎么受得了你的。”
易宛仰头:“陈敬老师可说过我是她最喜欢的学生之一,至于之前我也是很受欢迎。再说了,你不也是我的同学吗,你怎么受得了的别人就怎么受得了。”
钟琼笑对易宛,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穿着流苏,手一拧一折就是一个艺术品出炉。
钟琼还看到了易宛摆在一旁的国风镜子,看来当时给易宛选的礼物还真是选对了……她有些庆幸当时没听马素欣的话——把自己送给她。
她想到这的时候给自己吓了一跳,在椅子上打了个激灵。
“坐着都不安生。”
易宛的吐槽让钟琼无言以对,她一想到马素欣曾经说过得这种话,就有些汗颜,等第二天见马素欣的时候,还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没出来。
马素欣:“我怎么感觉你变了呢?”
钟琼:?
“你知道吗,之前我觉得你是那种特别桀骜的野性美人,眼高于顶,对谁都写着不服。”
钟琼反手指向自己:“你确定形容的是我,我只是近视,别说得跟反派一样行吗?”
马素欣杵在原地,还是很执着她的观点:“谁让你没什么表情的,不能怪我。但现在我觉得你变得呆了,不是美人,更像野人。”
钟琼看着马素欣,然后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你是不是瞎了?是不是欠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