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不说的话,心里又不舒服。
她作为易宛的妹妹,理应提醒她什么。
但她同时也知道,易宛最不喜欢安排和规矩,势必会遭到反驳和厌恶。
挣扎、犹豫、妥协……
最终还是担忧的情绪占了上风。
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在意易宛的,也曾经想把她当做姐姐一样好好对待。
在分班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易宛对她的厌恶就深深存在着,她清楚的感觉到易宛不喜欢她的一切,易宛冰冷的眼神就如同锥刺一样,狠狠扎穿了她的心脏,让钟琼所有的一切情感都提前消失殆尽。
“你能不能早些休息?”
“我看够呛,只有晚上的时间才是自己的。”
钟琼通常不反驳易宛,易宛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你别劝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钟琼看着她准备扎针的纤细手腕,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抽了抽。
易宛头也不抬:“没事的。”
“乱说。”
“又不是你的身体,管得着吗?”
钟琼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
易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觑了一眼她的手,又匆匆收回视线:“你也不用对我怎么样,我们都是各取所需。”
在此刻的易宛身上,钟琼看到了一种放松,不止从何而起的放松。
这让钟琼更感觉扑朔迷离了,因为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没了解过易宛。
易宛的发丝垂落在脸上,她想替她拨过去,却被风抢了先。
钟琼根本不明白她嘴里的各取所需的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母亲和叔叔知道,一直表演姊妹情深的家里一定会让她督促易宛睡觉,可易宛哪里会听她的话啊,不被一个白眼翻死就不错了。
钟琼带娇滴滴的大小姐回家的时候,又收到了印安容的微信。
甄嬛:
我朋友是辩论社的社长,报名比赛的时候你不在学校,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好好准备吧。
溪流:
?
甄嬛:
我们班主任也很想知道你辩论的样子。
钟琼无言,二班的班主任和二班的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非常喜欢替人做决定,且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第二天,钟琼看着易宛吃药才安下心。
老陈在第一节 课之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朝她说了辩论赛的事情,在场的还有她的辩论队员们。
老陈微笑着:“每个班都要出人,你不用紧张,二班班长特别想让你参加,她也有对你提过吧?”
钟琼一噎,提过什么啊……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可是同学之间又实在没必要闹僵:“嗯,说了。”
“空闲时间准备就行,你晚上不在学校,辩题是——应不应该为一件事拼命,咱们是反方……”
一班的人都很友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考虑到每个人性格和能力的原因,钟琼就成为了三辩,承担了在双方发言之后朝对方提问的角色。
钟琼抿唇,看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信任从何而来。
她也是最不会辜负别人的人了。
自从得到了这个辩题空闲时间就开始同队友商讨,而后写稿。
比赛定在了这周周五的下午,届时会有高一高二两个年纪的人都来会堂观赛。
一想到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发言,钟琼顿感压力山大。
如果不是为了辩论,有人问她会不会为一件事拼命,钟琼的答案一定是肯定。
她就是一个执着的人。
辩论开始的那一天,钟琼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她摒弃了内心的想法,只是去搜寻文字中的内涵和外延……
她给自己打气,认真对待一切,尽管其他人并不看好她。
二班的一辩率先发言,他端着稿件,声音铿锵有力:“拼命才可以让人类事业进步,生活更美好。日本一位女生,小时候和她的哥哥分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相爱,知道真相的哥哥自杀,而妹妹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假如她有一件足以为之拼命的事情呢?有句话叫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一件事能成功,少不了有预感的拼命…………”
反方一辩起身接上:“有人去天下第一财神庙,摔得头破血流也要拜一拜,马航的人一直在寻找尸体,多年无果,徒留悲痛,这样的拼命算是好的吗?如此为一件事拼命,只会陷入这种漩涡中无法自拔,深陷纠结与痛苦中。有些时候不拼命反而能得到更好的结果,比如李白的赠汪伦,是汪伦花二百万买来的,不拼命作诗不是也青史留名了吗…………”
而后是正方二辩印安容侃侃而谈。
几方慷慨陈词之后,钟琼捏了捏有些发汗的手,下一个就是她的时间了。
印安容有些挑衅看向钟琼,她并不认为钟琼能说些什么,钟琼少言寡语,又不常在众人面前发言,不结巴都是好的了,要是能指望她,还真是笑话了。
坐在下面的老陈也叹了一口气,他只想着借着这次机会锻炼一下钟琼,根本没有想过她能带来什么惊喜,已经开始兴致缺缺了。
面对印安容明晃晃的挑衅,钟琼并没有任何怒意,反而云淡风轻的。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尤是一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未必有她这般镇定,一瞬间都唬住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