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时谨礼才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有点儿不自在道:“我又不是残废,不需要别人替我做事。”
“我不是要替你做事,”游执看向时谨礼的目光变得让他看不懂,面前的青年像一只着急的小狗,迫切地想要向他传递什么,却又无从出口,“我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不是,不是希望,我会让你一切都好。”
时谨礼皱起眉头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中翻腾覆涌,酸涩的潮水涌上心头,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脏抽痛。
仿佛他们之间也曾有过这样的对话,但谁也没能信守承诺,一点遗憾刻在灵魂上,每一世都要拿出来回味难过。
他没有回应游执的话,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抹掉了游执嘴角残留的黄豆粉。
游执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时,时谨礼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们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这场暗潮汹涌的交谈,时谨礼清了清嗓子走到一边,接通了李檀的电话。
“你他妈的又干什么?”
“哥!哥!”电话那头李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急切地呼唤着时谨礼,“出事了!出事了!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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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描红妆(十一)
李檀他哥上一次“出事”,还是在昨天。
时谨礼被他一句话晦气得不行,骂道:“我出什么事?出事出事,你他妈才出事。”
“我真出事了,我操,我操,”李檀一通叫骂,“若妍她弟刚来就出事了,那个灯,昨晚新装的那些灯,他妈的砸下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救护车嘀嘟嘀嘟的声音,李檀诶一声大叫,又说:“快送他们上去!”
他说着就跳上车,不一会儿,时谨礼又听见了关车门的声音。
“不是,”救护车上还有医生和护士,李檀不敢嚷嚷,压低了声音说话,“那个小鬼,你们不是带走了吗?怎么还会出事?”
时谨礼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等他的游执,投去一个“出事了”的眼神。
“是啊,是带走了。”时谨礼懒散道,“说不准就是意外呢,她多倒霉呀。”
李檀都快给急死了:“不是意外!真不是!”他倏地拔高了声音,旋即又低声说,“你给我的护身符烧起来了!哥,上次我妈打麻将的时候她的护身符不是也烧了吗?”
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那天时谨礼他姑和阔太太们喝早茶打麻将,周太太正好在这个时候被拘魂鬼勾了魂,时谨礼他姑跟人家离得近,护身符当场就烧起来了。
“真的?”游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垂头贴着时谨礼,俩耳朵中间就隔着个手机,“她到底得罪谁了呀?”
“我哪知道!”李檀急吼吼的,“我们现在往省医院赶了,你快过来啊哥!”
时谨礼已经忍了李檀好几天,昨晚上刚骂了他,这会儿听他这口气,气得又要骂人,忙被游执捂住嘴。
“知道了,”游执道,“马上去。”
他贴心地帮时谨礼挂断了电话,然后问:“既然抓了那小鬼还会出事,那咱们这钱是不是得退回去?”
“退个屁!”时谨礼怒道,“自个儿作妖怪得了谁?!”
刚准备坐地铁回去的两人只好走到路边打车,游执用手给他遮阳,说:“别生气,你要是再生气,我就得许愿下辈子做个灭火器了。”
“没生气。”时谨礼拦下出租车,一手把游执塞进去,“师傅,去省医院。”
司机应了一声,打着方向盘掉了个头,往省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俩人找到急诊,还没进没呢,老远就见一群人围在门边上,代若妍的身上一片淤青,李檀正陪在边上说着些什么,余光瞥见他哥来,立马把女朋友交给小卢助理,快步去找他哥。
“哥,怎么办?”李檀绘声绘色地给他复盘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弟,那叫个倒霉啊,刚一下车,灯就砸下来了,吁——砰!那么高啊,当场就晕了!”
“晕了又不是死了。”时谨礼一把扒拉开他,要去找代若妍。
李檀忙追上去拦他:“哥,别,别,都这样了你就别刺激她了,我知道我知道,昨天那小……那事儿是她不对,但是……”
李檀一脸的苦相:“你看她现在眼睛里都没光了,哥你怎么忍心——”
“眼睛里有光的那是奥特曼,让开!”
代若妍正在听小卢助理说话,看见时谨礼来,目光中有一瞬间的错愕,但转瞬即逝。她匆忙站起来,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时谨礼瞅了她身后几个齐刷刷看过来的人一眼:“借一步说话。”
代若妍点点头,三人就前后往楼梯间走,一边的李檀匆匆追上:“哥!别扔下我!哥!”
正是假期第三天,医院里的人比平常多了好几倍,全是省内各地趁着假期跑来看病的,所幸电梯运行正常,没什么人到楼梯间来。
他们四人隐进楼梯间里,没等代若妍转头,游执就似笑非笑地说:“你身上这阴气重的……你这是要死啊。”
“呸!”李檀忙朝地上连呸三声,“你胡说八道什么!”
代若妍闻言,不像李檀一样觉得晦气,竟用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是,是我害他呀……”
“你别这样说!”李檀有点儿着急,狠狠瞪了游执一眼,忙上去安慰代若妍,“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