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好,我也好,段天也罢,哪怕是他申公序,我们都有自已想要的东西的,都有自已的达成目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每个人想要做的事也不同。
在这种情况下,你贸然开口,表明自已的立场跟想法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件事,你要忍,哪怕跟别人意见不同、想法不同也要忍,因为你摸不透任何人的心思,你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某个人猝不及防的在背后捅你一刀,这一刀就会让你万劫不复,永远都没有翻身机会,你明白么?”
我被柳长生这番话说的有点懵。
想开口问他,但柳长生依然没给我机会:“别说话,听我说。
我告诉你顾言,从现在开始,包括我在内,甚至是青青在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出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我不管你是想杀了心魔也好、灭了冥府也罢,你都不要把它表现在脸上,而是放在心里,在心里想好自已究竟要做什么,然后蓄势待发,争取成为那个最后的赢家,这才是成大事的人应该有的心理状态。
就像刚才,你跟段天前辈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听,从刚刚那几句话,我就能听出你对冥府的不满,甚至能听出你想要颠覆整个冥府的意思,我都能听出来,那段天可能听不出来么?
你别看我称段天为前辈,但说实话我真的不了解他,他现在表面上对咱们客客气气,可人家毕竟是阎君,哪个阎君做事不是心狠手辣的?你就敢保证,如果真到了利益冲突那一天,他不会反过来捅咱们一刀么?”
第1061章 趁火打劫
柳长生现在好像有点说来劲的意思。
但我感觉他说的这些话简直是暴论。
倒不是我不认同他,其实我心里一直清楚自已跟段天不是一路人,人家是阎君,要顾全大局,自然要站在冥府跟天道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
但在我心目中我就是个普通人,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是没有用的,普通人想要的是什么?一是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二是公平,公平,还是他吗的公平,但眼下天道定的这个规则它压根就不公平。
所以我俩的想法根本不可能一样,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才求同存异暂时联合起来。
可要说真到了意见不合那天,我认为我俩分道扬镳很正常,但你要说他会背后捅我一刀,说真的我不太信,也压根没想过这种问题。
看我用那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柳长生就朝湖中央段天那模糊的身影瞥了一眼:“我知道你认为我说的有些夸张,不过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用太在意。
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人心隔肚皮,你永远猜不透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这是处世之道,是一个人能在乱世中立足的根本,不管认不认同,我希望你能把我今天说的放在心上。”
把认不认同放在一边,至少我知道柳长生说这番话是真心为我好的。
这并不能算说教,倒像是一个老父亲在语重心长的叮嘱自已的孩子。
我明白他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所以我很认真的点头:“记住了,其实我爸就是这样的性格,喜怒不形于色,在外人面前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表情,你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类似的话上学那会儿他也对我说过,只不过可能就像您说的,我这些年压根不需要隐藏自已心里的想法,因为没人能威胁到我,尤其是拿回从前记忆之后,这一世我爸教我的那点为人处世都让我扔脑后去了。”
柳长生背着手把身子转过去:“扔脑袋不怕,扔了再捡起来,就怕有天不小心把脑袋扔了,那可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嚯,您这话说的够惊悚的。”
“这不是惊悚,我是真怕你有一天没死在敌人手里,倒被自已身边人给暗算了,你要知道咱们这些人里可没有善茬子,都是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
柳长生背着手望向前方:“包括我,如果有天咱俩利益起了冲突,在能打过你的前提下,我也许不会杀你,但废了你把你软禁起来是一定的,到时候你就留在本家相妻教子吧。”
这话我没法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感觉纠结这件事挺尴尬的,于是我选择转移话题:“段前辈布的是什么阵,他人就往那一站,我也没看他有什么动作啊?”
“不知道,他没向我们解释,只说这是克制心魔最好的办法。”
柳长生忽然做了个有点古怪的动作,紧接着他眉头一皱:“今夜天狼星当空,是杀伐之兆,可段前辈对付心魔是他自已与自已的博弈,哪来的什么杀伐?
两位老爷子,麻烦你们去周围探一探,看有没有什么情况,或者有没有什么扎眼的点子,把他们清理,给咱们扫清扫清障碍。
顾言有句话说的没错,心魔身为冥府阎王,出门办事儿它没理由一个随从都不带,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别弄到最后阴沟里翻船就不太好了。”
“嗯,那我们去扫一眼,这边动起手我们马上回来。”
身后的雪地忽然动了两下。
我这才发现,两条看起来也就一个巴掌大的灵蛇正把自已整个身体埋在雪地里,直到柳长生说出这番话才显露身形。
我压根没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也是挺惊讶的问柳长生:“俩老爷子蹲这儿干嘛呢?我刚才幸好没往那边走,要不然都容易一脚给他们踩了。”
“他们是在用雪掩盖自已身上的妖气,打算躲在暗处随时给心魔致命一击,如果不是我出声,他们是不可能现身的。”
柳长生一边说,一边向东北方望去:“这边虽说也是关外,但距离本家所在的位置足足有三千里,借用祖灵的力量估计会受到不小的阻碍,一会儿要是真动起手来,可能我们这些人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是要倚仗你。”
我点头:“放心,我到时候肯定全力出手就是。”
“嗯,但也要注意安全,毕竟咱们跟段前辈没铁到那种程度,帮他,也要建立在保证自身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上。”
柳长生的眼神又开始往天池那边瞄:“其实最让我觉得不高兴的一点是,我出门之前几次暗示过段前辈,让他许下我们帮他解决掉心魔、他回到冥府后,永远不会让我们萨满教裔进入轮回的诺言,但他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从来没正面应允过。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做事不尽心尽力了,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让我办事儿,怎么着也得给我些好处不是?”
柳长生这话给我说一愣一愣的。
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要说老奸巨猾还得是您啊,趁火打劫这四个字可是被您给玩明白了,不过人家毕竟是冥府阎王,这种事情是坏冥府规矩的,他怎么可能同意?”
“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儿,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态度。”
柳长生冷哼一声:“如果肯坏冥府的规矩答应我,那我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帮他,但他不答应,那就证明在他心目中冥府比我们这些人重要,如果我们的利益跟冥府相悖,那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冥府那边。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尽心尽力的帮他?顶多就是看在相交一场的份儿上,给他个面子撑撑场罢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柳长生又问了句:“他三姨,你认为我说的对么?”
“当然,现在这社会讲究的是一个无利不起早,见不到好处,谁会真心实意的为你办事呢?”
三姨裹着她那貂皮大氅,从夜色中走到我跟柳长生身后:“这位段前辈在布什么阵啊?都已经半个时辰了,周围灵气浓郁到这个程度,要是再凝聚下去,岂不是快要结成实体了么?”
第1062章 长辈
“倒也不至于,现在的灵气才刚刚凝聚成液体,想要凝聚成实体至少还要多出个百倍才行。”
柳长生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疑惑:“不过这凝成液体的灵气已经在天池表面上覆盖一层了,这么庞大的灵气量,哪怕把天池水整个抬升百米都不是问题,段前辈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管他做什么,反正我们要小心点,万一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把长白山上的普通人引过来就不好了。”
三姨望着脚下的池水,不过很快就换了副表情:“柳大先生,我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商量。”
“你说。”
“是关于我家亦舒的事。”
三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您说趁着今年过年胡家家宴的时候,我宣布让亦舒接任胡家下一任家主,这件事可行么?”
柳长生眉头一皱:“这是你们胡家自已的事,问我做什么。”
“柳家是萨满四大家中实力最强的,我当然要征求柳大先生的意见。”
三姨回答的很自然:“再说以亦舒跟青青的关系,如果亦舒真成为下任家主,那咱们两家日后的来往一定会比从前更平繁,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来问您。”
柳长生沉吟片刻:“怎么说呢,亦舒虽然年纪小,但她也算你们胡家这代年轻人中天赋最好的一位了。
这孩子我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有股子灵性,办事儿也有点能担当大任的意思,只是唯独有一点,她没有野心,你让她守好你们胡家的基业可以,想让她开疆拓土那就别指望了。”
“嗨,瞧您说的,我们四家人……不,现在只能说是两家人,都已经在兴安岭上偏安一隅多久了,能够生存下去就已经很满足,压根没有过发展势力的想法。”
三姨轻笑一声:“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嗯,我倒是挺看好亦舒这孩子,但我只是给你个意见,具体怎么决定那是你们胡家自已的事儿。”
柳长生把头扭过来看向三姨:“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家老太太的意思?”
“自然是家主的意思。”
三姨冲柳长生笑了笑,紧接着又来看着我问:“顾言,你说呢?”
我没想到她会来问我,一时间有点懵:“这事儿我不太好……”
但柳长生直接给我打断了:“无妨,等你跟青青成亲后你就是柳家的家主,胡家的事也是咱们是自家事,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
我一看柳长生都说这话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于是我直接告诉三姨:“亦舒姐能掌管胡家自然是好事,以咱们两家的关系,还有她跟青青的交情,日后相互扶持、共同发展,那不是顺理成章么?
所以这件事我举双手赞成,就是不知道亦舒姐她是怎么想的,三姨你要知道,她现在跟申公……”
“诶,这不重要,只要你跟柳大先生赞成就没问题。”
三姨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去吩咐他们在周围放放哨,你们先聊。”
扔下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有点没弄懂三姨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有点迷茫的看向柳长生。
柳长生倒是嗤笑一声:“这小狐狸,有话不直说,开始跟我玩上弯弯绕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姨的岁数好像比柳长生还得大不少,所以听柳长生叫她小狐狸我总感觉有点别扭。
但这不是重点,我看着三姨离去的背影问柳长生:“她在绕什么?我不是很理解。”
“你说她在绕什么?她突然跑过来,当着你的面询问我要不要让亦舒那丫头接任家主,这意思还不明显么?”
柳长生眼皮耷拉着:“一来,她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要把柳家家主的位子传给你,如果你成了柳家家主,以你跟胡亦舒的关系,你可能不去帮衬帮衬吗?
这二来,现在胡亦舒跟申公序整天眉来眼去,如果你是柳家家主,胡亦舒成了胡家家主,凭你跟申公序的关系,那他不也被绑在萨满教这艘船上了吗?
不过胡三姨刚才说的,想让亦舒做胡家家主这个行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为自已家人多争取几分筹码,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哦,那很正常,当长辈的谁不想为晚辈多考虑考虑。”
我微微点头:“不过……柳前辈,您觉得申公跟亦舒姐,他俩在一起这件事儿靠谱么?我咋越想越感觉心里别扭呢?”
“别扭?”
柳长生眉毛挑了挑:“怎么,别扭是因为你对人家亦舒丫头有意思,结果她现在跟申公序好上了,你没机会了所以心里别扭?”
他这话给我说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解释,但柳长生很快就‘呵呵’一笑:“算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跟我解释。
要说胡亦舒跟申公序的事,我不知道靠谱不靠谱,也没兴趣知道,申公序如果是真心喜欢胡亦舒那最好,等两人成亲之后,论辈分他得管我叫声表叔。
如果不是真心的也无所谓,反正胡亦舒是她们胡家人,又不是我们柳家的晚辈,她被人家骗了身子我也就权当看个乐呵,又不损失什么你说是不是?”
他这三观又给我整愣了:“您这多少有点不地道啊,好歹胡亦舒也是您晚辈。”
柳长生嗤笑一声:“无所谓,反正他胡家人对贞洁这东西看的不是很重要,真被人骗了也就骗了吧,又不是嫁不出去。”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天池水面上忽然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涟漪非常有节奏,一阵儿一阵儿的,以一个恒定的频率,激起浪花不断拍打到岸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