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这话我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开玩笑,像管正这种老冥使肯定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当年他还挨过揍,没准还有哪个老朋友死在琳姐手下。
这要让他知道我跟琳姐的关系,他不得直接炸庙了?
我刚想告诉他没关系,但又觉得这么回答不妥,于是我装作茫然的表情,歪着脑袋问他:“什么祝融?”
管正没说话,用那种阴沉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他走到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段雨墨面前,张嘴在她头顶轻轻一吸。
已经被星力封印的段雨墨承受不住这股吸力,身体化成黑雾被他收进肚子里。
然后管正回头,用那种阴森的语气问我:“你不知道祝融是什么,那你装修那会儿找的高人是谁,他在哪?”
孟道长的声音忽然响起:“是我,我帮顾言布下的点星阵,有问题么?”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忽然出现在客厅内,估计是用隐藏身形在一旁观望许久了。
管正显然不相信孟道长的话,他皱起眉头:“孟瘸子,你忽悠谁呢?大衍点星阵是你能掌握的?”
“怎么,尹无心能参透大衍星图我就不能?”
孟道长轻笑一声,说话的语气特别自然:“我在鬼门关外守了六百年,你真当我这六百年没有一点长进?”
管正有些迟疑,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你别蒙我,我最好的朋友当年就是死在祝融家那个女人手上,如果你敢背着我跟她联系,那我肯定饶不了你!”
“放心吧,青鸾已经被天道禁锢在了蓬莱岛,她是出不来的。”
孟道长呵呵一笑岔开话题:“这段雨墨不是号称冥府鬼见愁么?几殿阎君见了都避之不及的人物,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你以为我愿意带她来?是她非要跟来,说想看看新任监察使长什么样,当时七殿阎君就在身边我又没法拒绝。”
管正的脸色有些古怪:“你也知道,她那相好的一直惦记这个职位,可混了几十年还是个巡查使,我估计啊,她这次就是来故意找茬,想帮她那相好的出出气。”
一直抬头望着天花板,盯着星图钻研的柳长生忽然冷笑一声:“没想到这老太婆不光是个婊子,还是个浪货。”
“你可少说几句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管正都要崩溃了:“我知道你牛逼,在阳间没有对手,可你是人,人总是要死的,真把这个段雨墨得罪狠了,等到冥府之后不怕她报复你?”
柳长生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那都是百年以后的事了,担心它做什么?说不定在百年之内,我就找个机会一剑把她杀了呢?”
管正翻了个白眼。
他都不想跟柳长生说话了,转头看向我:“顾言,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阎君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松江那边的判官报告说,似乎有一批从山阴城逃出来的鬼魂在他们的地界出现过,冥府现在正缺人手,你帮忙过去调查调查吧。”
“我,去调查从山阴城里跑出来的鬼魂?你没开玩笑吧?”
我觉得他这要求特离谱:“大哥我有多大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对付普通厉鬼还行,要真是尹无心那些手下,哪怕来个阴差我他吗也打不过啊!”
管正点头:“我当然清楚,所以请求阎君给你派了几个帮手,人今晚就到,你明天就出发,最好一周之内调查出结果。”
我还是摇头:“不行,明天去不了,我这边还有事没办完呢,工厂要招人,我爸那边还有人想对他动手,至少半个月之内我哪都去不了。”
“别忘了自已的身份,你现在可是冥府的监察副使。”
管正的表情有些不悦:“身为监察副使自然要服从阎君的命令,把其他事先放一放,这可是关乎亿万生灵安危的大事,有什么事比它还重要?”
“不是,你别在这给我画饼行么?”
我有点不太高兴,怼了管正一句:“什么狗屁监察副使,光说职责,怎么不聊聊待遇呢?想让我干活还不给好处,怎么着冥府想白嫖我啊?”
管正皱着眉头问我:“不是给你派帮手了么?他们以后归你调遣,这还不够?”
我冷哼一声:“派帮手不也是为了让我替冥府办事么,这能算好处?”
他挑了挑眉毛:“我不是跟你说过等这件事结束之后,让阎君上报鬼帝,把你的名字从勾魂簿上抹去么?你还想怎样?”
我都乐了:“大哥你别给我画饼行么?冥府这么多能人都查不到尹无心的踪迹,我就能找到他?
而且你心里清楚,申公序一定不会跟我回冥府,就算他愿意我也不能这么做,所以这个许诺有或者没有,对我来说压根没区别,反正完成不了。”
我这番话给管正噎够呛。
后来他干脆懒得废话了,直接冷着脸问我:“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刚想摇头,孟道长却在旁边插了句:“好了顾言,你就按他说的做吧,申公序的事情让他自已办,你爸那边我帮你盯着。”
然后他又看向管正:“不过顾言说的也没错,你上面那位阎君是小气了点,想让驴拉磨又不给驴吃草,全天下都没有这个道理,等办完这件事之后,你还是要给顾言争取点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管正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那是自然,只要他尽心办事,冥府一定不会亏待他。”
孟道长嗯了一声,又问我:“顾言,你说呢?”
我没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眼柳长生。
柳长生还在盯着头顶的星图看,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连头都没低,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个什么狗屁监察副使。”
他说这话我就明白啥意思了,这是让我自已决定呢。
于是我耸耸肩:“行吧,那我就去一趟,不过这个段雨墨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你可千万别让她再来烦我。”
“她想来,让她来就是,不过能不能回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柳长生这才把目光从星图上移开,阴沉着一张脸告诉管正:“替我告诉那个婊子,这次我女儿在算她运气好,否则我非把她裤衩子都给扒拉下来。
等下次她要还敢来,我说到做到,一定活活操死她!”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我:“刚见面就被人说废物,我柳家的人还没受过这委屈,走顾言,跟我下楼,你也别成天吊儿郎当的,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练练你。
还有你柳青青,多长时间没修炼了?你也别闲着,赶紧上楼给我打坐去。”
说完这句话柳长生转身就走。
青青在原地愣了半晌,等柳长生走下楼梯后她才反应过来,哀嚎一声:“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第424章 没有捷径
我这两天没下楼,楼下茶室都快变成孟无尘和柳长生的道场了。
俩老头在地上摆了几个蒲团,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个香案放在墙边,原本在孟无尘家里的那副祖师画像已经被挂了上去。
茶室左侧摆放着书桌,书桌后面是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一大堆典籍,看起来都是手抄本,年代特别古老那种。
好家伙,这帮人是打算在这安家啊,我都能想到琳姐回来后那副愕然的表情。
管正带着段雨墨离开后,我本以为柳长生要教我道法。
没成想下楼之后他先去沏了壶茶水,然后盘腿往蒲团上一坐,品了一会儿茶,等静下心来之后竟然跟我唠上了。
“我没收过徒弟,跟我学过本事的也就只有青青。”
柳长生端起茶壶,将我面前的杯子倒满:“但这不影响我跟你说说自已的心得和经验,毕竟年轻气盛那会儿我也把五大仙家叫得上号的高手全都揍过一遍。
如果借用祖灵之力,那么我师父、青青她姥爷柳四海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论实战经验,整个仙家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我。”
我知道他这是要说正事了,连忙坐直身子。
柳长生放下手中的茶盏:“你的底子非常好,五行灵体,又被申公序改造过,功力对你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修炼下去早晚有天会超过我。
孟无尘也教过你修炼口诀,那你现在能够提升的也只有道法和身法了,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打算跟我学什么?”
我毫不犹豫回答柳长生:“我想学道法。”
柳长生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为什么?”
我也没隐瞒,坦诚的说出了自已的真实想法:“因为道法帅,就像许名扬他师父殷大师,那老头画张符就能镇鬼,念两句咒就能招来天雷,还有道家的阵法、封印、驱邪、卜卦听着就牛逼。”
“嗯,如果单论降妖除魔,道法的确是不二之选。”
柳长生点点头,伸手指向旁边的书架:“第一排第二个格子上摆着本道德经,你就从它开始看起吧,之后再去看南华经、冲虚至德真经、唱道真言。
等这些都悟通之后就可以试着去接触周易了,记住,是悟透,而不是把它们背下来,单纯死记硬背不去悟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什么时候把那个架子上的书都悟透,就可以开始学习道法了,到时候我和孟无尘一起教你。”
我瞬间懵逼,目瞪口呆的望向书架:“柳伯父,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架子上的道术全都悟一遍?这他吗得有几百本吧!”
“废话,你想学习道法,不看道书怎么行?”
柳长生冷着一张脸:“连阴阳五行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布阵?连六爻和梅花易数都不知道还想卜卦?连引雷符都不会画还想引天雷?你就不怕天雷反过来劈到你脑瓜子上?
别想着走捷径,给我好好看、好好悟,哪里不懂我和孟无尘讲给你听。”
我苦着一张脸:“不是想走捷径,问题这也太多了吧,多长时间能看完啊?”
柳长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青青就是因为小时候贪玩、不爱看道书,所以只会点粗浅法术,但就是这点粗浅法术,也是她钻研了五年典籍的结果。
不过你底子比她好,又有我和孟无尘教,想达到她那种程度三年应该足够了。”
三年……
好家伙,柳长生一说这话我直接泄气了,倒不是因为没耐心,只是事情都在眼前堆着,等我三年之后学成道法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我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柳伯父,那我还是跟您学学身法吧。”
“嗯,身法这东西比道法要简单。”
柳长生把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那你去请个搏击教练,全国冠军那种,退役特种兵也行,先从最基本的格斗技巧、反应速度练起。
白天跟着他训练,晚上我来教你剑法,什么时候能在我手中坚持过三招,这世上就很少有人能在身法上胜过你了。
十年,不出十年,我一定把你培养成顶尖的剑道高手。”
柳长生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信心满满啊。
可我又开始懵逼了:“柳伯父我哪等的了十年啊,这太扯淡了,您教我点上手就能用的,比如那种从天而降的掌法,或者大威天龙啥的不行吗?”
柳长生抬起头,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也没敢跟他对视,悄悄把头低下。
过了好半天,柳长生才幽幽的说了句:“想要成为高手没有捷径可走,实力是需要你耐得住寂寞,用汗水和努力慢慢堆积起来的。
不得不说你很幸运,旁人几十年的路被你几个月走完,就在短短几个月之前,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现在甚至能比肩普通阴差了。
但幸运归幸运,你拥有的实力全是别人给的,根基不稳,以后修炼起来必然会受到影响,就像天花板上那副星图,不懂宇宙间的运行法则,你哪怕有三清的修为也依然驱使不了它。”
我算看明白了,柳长生喊我下楼根本不是为了教我东西,而是为了训我一顿。
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没法反驳,是我把修炼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