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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这么紧张,他竟然能睡得着的!真离谱。荀秋看了看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6点半得去外婆家吃饭,然后等爸妈一起回家。
  薛均并没有来,即使知道她在。
  荀秋默默叹了一口气,盖上了笔电,随手在沙发上拎了个毯子覆在严知身上,蹑手蹑脚地关门出去了。
  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书包里面多出了一只旧手机。
  第九章
  黑暗中,翻盖手机无声地亮起了幽蓝色的泡泡提醒,荀秋做贼似的踮脚走到房门口,轻轻把门拧上锁,才小心把手机取出来,接通了严知的电话。
  “喂?”女孩儿的气音通过波动的电磁波悠悠荡荡地传过来,惹得人耳朵莫名发痒,严知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也放低了声音:“荀——秋——”
  方才在外婆家等饭,荀秋的书包突然亮起了蓝光,表弟听到嗡嗡声,才悄声来问她,是不是偷偷买手机了。
  荀秋都吓死了,好在大人都在厨房忙碌,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小心拿出来正要挂掉,可屏幕上明晃晃闪着“薛均”两个字让她犹豫了,最后她还是一咬牙,跑到厕所接了。
  “…薛均?”她屏住呼吸。
  电话那头严知的声音笑得好得意,“荀秋!没想到吧,是我哦!”
  荀秋好失望,她真是多余接这个电话。
  原来严知拿东西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旧手机拨到她书包里头了。而且他连自己的旧号码都记不得,只得用薛均的手机打过来。
  “你怎么换手机还要换号码啊!”荀秋有理由相信他在耍人,可她缺乏证据。
  严知理所当然地告诉她,“你看了我的新号码就懂了,6个连号,刚好是我的生日,很难买到的好不好,我当然得换上了。”
  好吧,荀秋拿这种阶级敌人没办法,只能答应后天开学再拿去还他。
  月行中天,幽静的月光攀上窗台,房间只有兔子闹钟秒针跳动和小电扇转向的声响,荀秋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只怕话语声传到外面被爸妈发现。
  “嗯,什么事?”
  “我睡不着。”严知说,“你在做什么呀?”
  “11点多了,当然是在睡觉。”她轻轻地说。
  “你睡着了还能接电话啊?”
  “我还没睡着。”
  荀秋声音轻轻柔柔的,听着助眠正好,严知舒展着四肢,翻了个身,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哦!那你也失眠了?”
  荀秋:“我没失眠,我才不会失眠呢!”
  虽然这句话也很轻声,可骤然加快的语调,让严知可以想象到她气鼓鼓的侧脸,他笑了声,说道,“那行,你在家都干嘛呢,要不要明天来我家继续看电视?”
  荀秋当然想去,不过相对于《邪恶力量》,她更想把上回在网吧看了一半的电影看完,她想了想,说道,“你那能不能看《蝴蝶效应》啊?”
  “可以啊,2004的片子了,你还没看啊?”
  荀秋“嗯”了声,她又听见严知说,“薛均也挺喜欢《蝴蝶效应》的,我记得他当时看完了,还在博客里面写了观后感呢,整整3000字,真是惊呆了,平时咱们写个800字都要了命了。”
  “博客?”荀秋追问道,“什么博客啊?”
  严知笑了声,“想知道啊,叫声大哥来听听。”
  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是怎么的,他觉得她的呼吸声好像变得有点乱了,那一声声轻轻的喘息好像是毛绒绒的羽毛,轻轻地、缓缓地扫在耳朵上。
  严知咳了声,不自觉地把被子拿过来盖住了自己,“你在干嘛啊…怎么…”
  “我在和你打电话啊?”荀秋闷在被子里都快喘不过气了,她说完这句,又钻出被窝吹了会儿风扇,舒服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而后她又钻进被子,“你们在玩什么博客啊,百度吗,还是新浪的?”
  严知把他们的id都说了,荀秋挂完电话,拿着小小的手机,转着缓慢而时常断线的2g网注册了一个百度博客,然后进了薛均的主页。
  薛均的id和他英文课的名字一样是invoker xue。主页很干净,主蓝色为底,没有那些年大家崇尚的花里胡哨的非主流装饰。
  荀秋压住唇角,原来薛均是这样爱表达的一个人,他的博文有200多篇,有时是简单的一句话,有时是长长的一段关于电影或者文学作品的感想,另外也有记录和同学们的趣事。
  她会出现在他的博文里吗?荀秋情不自禁地开始紧张,点开了搜索,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不出意外,内容显示为空。
  荀秋又输入一个“秋”字,缓慢的网络信号开始断断续续地转着,几条博文卡顿着跳出来,“秋”字的确有,但只是单纯的记录秋天罢了。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往下划,突然看到了一个极其眼熟的东西。那就是去年圣诞节,她送给薛均的那张贺卡。
  薛均把它和其他一些贺卡放在一起,配的文字是,【圣诞节收到贺卡了,很高兴,愿友谊天长地久,朋友们前程似锦。】
  荀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睛也笑弯了,她并没有奢望薛均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在他的心里占上一席之地,你瞧,他的生活有她参与一份,即使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她就会觉得满足,快乐。
  慢慢地,时光下移,他的博文中开始出现了李思源以及他堂哥的身影,他们会一起打篮球。
  【李思源越来越菜了,投了好几个三不沾。】
  【堂哥欺负小孩,李思源被虐哭了。】
  荀秋在这里发现的薛均,比他本人要活泼一些,他会打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把我笑死啊”来回复李思源的留言,可在现实中,她从来没见过他笑得很夸张或者说“笑死我了”这种话。
  她觉得自己离他更近了一些。
  翻完200条博客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荀秋删除了访客记录和浏览记录,把手机小心翼翼放回了书包里。
  9月1日,晴空如碧,七中的开学典礼很简单,所有人在操场上站着,听校领导们和学生代表讲话就好了。
  薛均作为年级第一,自然逃不过这种场合。他穿着七中的红白校服,与其他几个学生站立高台的右侧,身姿清磊,挺拔出众。
  等轮到他出场时,操场上显然引发了骚动,荀秋听见不远处有其他班级的女生压低声音询问周边的人,“这帅哥是谁啊?”
  有人回答,“九班的薛均啊。”那人声音不屑地开着玩笑,“这你都不认识?你配当七中人吗?”
  “哦,原来是他…学霸啊。”
  荀秋看着前方,微微勾唇。
  第十章
  9月4日物理竞赛初赛,严知和荀秋的考场在隔壁第一中学,他们几个同学提前来看过考场,又约好考完一起回学校。
  她在201,严知在302,3个小时后,他们在行知楼拐角处相见。
  正值下课时间,悠长的放学铃声伴着播音室的音乐响起,一中的学子们一拥而下,几乎没一会儿荀秋就淹没在人海中,她个子不高,站立在拐角的梯坎处,奋力地踮起脚冲他挥手。
  “严知!”
  “喔!”严知一转脑袋也看见了她,女孩儿半张脸都被那副黑框眼镜挡住了,逆着人群,一只手挥舞着,看起来有点傻。
  他觉得好玩,选择用更傻的方式来回复她,严知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荀——秋——别——怕,我来啦——”
  旁边的人回头看他,窃窃几句,又哄笑起来。严知倒是不怕别人围观,可荀秋的脸一下就红得像蒸熟的虾,她转过去矮下身子,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严知没有骑车,来的时候是别的同学载他,可回去的时候他却冲人家拜拜,转身跳上了荀秋的后座。
  荀秋忽然觉得车后座猛地一沉,回首去看,严知赖上了来,两手撑在背后的铁杠,表情有点儿玩味,“跟班,你得表表诚心了,今天你大哥可没有骑车。”
  回七中的路上有个陡斜坡,载个180+的男生确实会吃力,但也不是不能够,荀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咬牙着说道,“行,咱们回学校吧。”
  她猛地站起来,开始用尽全力地蹬踏板。
  严知有意要作弄她,整个身体都往后边倾斜,荀秋没有发觉,很吃力地往前骑,后背的汗水把白t洇出了一小块水渍,严知笑得很大声,一边还为她加油呐喊。
  荀秋确实有些犟,严知越是嘲弄她,她就越要做到,她咬着牙,呼出的气把眼镜都蒙上了热雾也没有放弃,渐渐地严知也觉得不好玩了,老实端正地抓住铁杠,不再戏弄她。
  回到七中一看,人都是从汗水里捞出来的,荀秋停好车,伸手撩开了被汗水沾湿的碎发,又拿下眼镜来擦拭好,看也没有看呆愣在一旁的严知,径直回班级去了。
  她这是生气了吗,严知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关于这次初试,几人感觉都还不错,对过一遍答案之后,更增添了几分信心。几天之后成绩下发,薛均几近满分,严知略比他低一些,而荀秋则刚刚踏进前10。
  肖老师十分高兴,请他们几个在书街吃饭,又嘱咐他们复赛该注意的事情。
  “咱们江城名额是5+6,你们几个肯定是稳了。”肖老师举杯,让几个孩子都喝着饮料,“名单12号就会下来,老师先预祝你们旗开得胜,一往无畏。”
  荀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可乐,两只雪亮的眼睛在高谈阔论的几个人面前巡睃,她话很少,但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抿唇笑笑,露出嘴角一个小小的梨涡。
  薛均是那种照顾全场的人,他说了一些言论,会歪过头来问问荀秋的意见,荀秋斟酌着回答,也不算被排挤出局。
  肖老师也很感慨,他举杯敬过来,“荀秋确实让老师意想不到,记得你刚来的时候,物理成绩就不算很好,后来突飞猛进,你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巾帼不让须眉啊。”
  荀秋脸皮烫起来,忙接了话题,摇头谦虚,“没有,没有。”薛均也笑着看过来,她睇过去一眼,等老师又和旁边的同学说话,她才低声补了一句,“要多亏了薛均给我补习笔记。”
  更多亏了他夸她“万里挑一”。
  她本来以为没人听见,可是薛均听见了,他侧过来和她碰杯,灯光映得两只眼睛灼亮流彩,少年侧脸清隽,线条分明,荀秋眨眨眼,不好意思地垂了垂脑袋。
  薛均笑着说,“敬你的不懈努力。”
  严知也笑,他站起来,举杯道,“敬——荀秋的聪明脑瓜子。”
  大家都笑起来,餐桌上气氛融洽。
  荀秋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融入这种觥筹交错的氛围中,从前这种场合只会让她觉得惶恐,可薛均会明白她每一个感受,偶尔递过来礼貌的问询,有分寸到既不会让她完全处于边缘,又不会多话让她始终保持紧绷。
  他好像明白她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她好幸运能与他做朋友,这两天的飘飘然让她差点忘记自己从来是一个倒霉的人了。
  9月12号。
  周五名单下来,红色的光面纸贴在学校布告栏,上面没有荀秋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成绩单上的第12名,为什么,那个一中的男生比她少两分呢。
  她久久地站立在布告栏前面,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她觉得自己好像再次被遗弃了。
  一切努力被辜负都不要紧,讨不了爸爸的喜欢,不懂得和同学相处,无法和老师们寒暄…
  可她认为成绩是诚实的,付出多少汗水,就应该得到多少回报。多年来她诚恳地耕耘这块纯净之地,如今它也要狠狠嘲笑她,其实你一无所有。
  “荀秋。”薛均扯了扯她的衣角,抿唇说道,“回去了。”
  看到名单的那一刻,薛均联想到了肖老师今天请假不来,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名额一般是按照成绩来,可归根结底,还是得听委员会的安排。
  “为什么回去?这是什么意思?”严知皱着眉按了按荀秋的肩膀,摸出手机直接就给肖老师打过去,“别走,我们问个清楚!”
  电话“嘟嘟”几声,却很久没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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