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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生?”
  “.…..家生就是寄身在某家中的下男下女,这些人都是浮民,没有户籍也不能结婚。虽然也会得到一些金钱和报酬,但他的一切荣辱生死却全都寄在主人身上。”
  琳千夜的营地里,新搭建的一处小帐篷中,阿难照顾着已经止住了血,但还是很虚弱的王亥,奇怪地回答了文光什么是“家生”的问题。
  “文光,你怎么会知道家生的?”
  “……没什么,”文光神情自若地掩盖了自己的苍白,“我就是随便问问。”
  ——原来家生就是奴隶,难怪他能那么爽快地同意了自己救人的请求。一命换一命,这样想,那个人做生意还挺公平的。
  文光垂下眼帘,心中胡乱地想着。
  “对了,他们说明天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出黄海,”文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暂时把心中的五味杂陈压到了心底。
  但阿难却没有被文光的话岔开注意,他严肃地走到文光跟前,直视着文光的眼睛,看着他说:“文光,你是不是答应了那个坏蛋什么不得了的条件?”
  文光一怔,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和他做了一个很公平地交易,他出价,我同意,结果也是我们双方都满意的。”
  阿难没有被文光的话唬住,他联想到刚刚文光向他询问“家生”的事情,脑中如电光火石般想通了关节,“你不会答应去做他的家生了吧?”
  文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帐篷口传来。
  一只骨节分明而又袖长的手握在了门口支撑帐篷的立柱上,随即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头茶色的长发。
  来人半靠着立柱,端丽的五官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雪青色的衣袖浮动着昂贵的光泽。
  “是呦~所以,请问我可爱的家生能不能回到他的主人身边呢?”
  “我不同意!”阿难张牙舞爪地拽着文光的胳膊不许他朝琳千夜过去。
  “没用的。”琳千夜迈着悠闲的步伐,手中玩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折扇,以一种虽然缓慢,但是却无比坚决的姿态,一步步走向文光。
  这也是阿难第一次在大白天看清了琳千夜的外貌。
  说实话很美,但也很有威慑力。
  阿难确实很容易被美貌迷晕头,就像是他在黄海捡到文光那样,但是眼前人的美貌却根本让他无法发晕,这是如同宝剑般锋利的美丽,你惊叹于他的美丽的同时也明白,这美丽背后也蕴含着死亡的威胁。
  “阿难,你放心吧,琳…主人他不算是坏人。家生的身份只是暂时的,主人答应过我,只要我能付出赎金,我就可以重新自由。”
  说着,文光朝阿难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坚定地朝琳千夜的方向小跑过去。
  直到两人走出帐篷后,阿难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这个不称职的家生,居然让主人金贵的玉足踏入这种充满血腥气的帐篷。”
  “是,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
  “哼,第一次就原谅你,再有下次,就惩罚你给我打一夜的扇子……”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阿难和从昏迷中醒来的王亥。
  “等出去之后,我们帮文光攒赎金吧。”
  王亥虚弱的声音从阿难身后传来。
  “你醒了?”阿难忙走到王亥躺着的铺盖旁,跪下身,握住他的手。
  王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好不好?”
  阿难难过地点了点头,一股酸意直冲他的鼻梁,“我们一定要让文光自由。”
  而在距离他们的帐篷稍远的地方,山林中吹来的新风将昨夜的暮气一扫而空。
  带着春意的暖风将琳千夜绸缎一般的发丝轻轻扬起,暖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辉,这一刻他身上的锐利与侵略性全都退去了,露出了恍如梦幻一般的清淡温和。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真的和神仙一样卓尔不群。
  不知怎么回事,文光的脑袋里闪现了这句白玉蟾的道诗。
  “嗯?”琳千夜注意到了文光的失神,侧过身打趣道:“怎么,被主人的美貌迷住了?”
  不惹烟尘的滤镜瞬间就被这个自恋的人自己打破了。
  文光翻了一个白眼,没有任何感情地奉承道:“是,是,主人的风姿绝世无双。”
  一只手直接在文光的脸颊上拧了一下。
  “敷衍的太明显了。你在心里骂我吧?”
  文光揉了揉被琳千夜捏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不言自明的笑容。
  琳千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
  但是一瞬间这怀念便沉了下去。
  “文光,你多大了?”
  琳千夜走回自己的帐篷,躺在了设置在帐中的软塌上。
  文光跟在他身后,捡起了他随意扔在地上的外衫,抬头一看,那个人已经脱得只剩內衫,束发的玉冠也被丢到了地上。
  他无语地回道:“十八了。”
  那人没型地横躺在软塌上,半撑着脸,一脸趣味地盯着替他收拾乱摊子的文光。
  “读大学了么?”
  文光把衣服掸干净,挂在一旁的挂钩上,“刚读大一。”
  “哎~真遗憾呐,中国的大学不容易考上吧?”
  因为没有外人,所以琳千夜直接就用了他们那个世界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