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李科长摇了摇头道：“刘干事，你这可有点不讲理了这个。”
“怎么着，您还打算跟我讲理了？”刘干事横了他一眼道。
“还来劲了你。”李科长点了点刘干事道：“你们这一个个就是欺负我心眼.........”
好字还没说完，科室的门就被人重重的推开了。
包弘博穿着一身半旧的衣服走了进来，目光紧盯着明珠，质问道：“干什么呢？这有说有笑的，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谁说你坏话了？”明珠无语道：“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合着我们一个个都没事做，见天就在那说你的不是呗！”
“你没说？”包弘博一脸怀疑的看着明珠道：“你要是没说，那你就把刚刚说的话都给我重复一遍。”
“有病！”明珠发现包弘博这人还真不能对他客气，当即有些不耐道：“包干事，有事你就直截了当的说，没事你就赶紧给我边儿去，我还得整理我手底下的报名表呢。”
“嘿，小丫头片子！”刘干事乐了，冲着明珠竖起个大拇指哥儿道：“干得好，就该这么对他。”
李科长笑着看热闹，手却已经偷偷放在刘干事书桌上的那一小堆花生上了。
啪！
刘干事拍落了李科长的手，心疼道：“李科长，你那手多大啊，这一抓，我这点花生还能剩下？”
说着，她用自己的手抓了两把花生，一把给了李科长，一把放在了明珠的桌前。
剩下的，她全都放回自己兜里，慢悠悠的剥壳吃着。
“我的呢？”包弘博问刘干事道。
“你想吃啊？自个儿买去呗！”刘干事一边说着一边将花生壳掰的更响了。
“我也是咱们科的一份子，你凭什么就落下我一个？”包弘博再次将怒火指向明珠：“是不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了，我就知道这好不秧儿的，那焊工车间的女工们为什么突然针对我.........”
“包干事，你千万别把锅推给我。”明珠抬起头看向包弘博道：“你为什么被针对，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你的思想和你的言论，不论到哪都是不受欢迎的，你就是把锅推给我，我也不会认，回头我要是较上真，嘴巴一秃噜把事儿给闹大了，你觉得这事值当吗？”
明珠直言不讳道：“包干事，我觉得你真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个儿了，再这么下去，你的下场只会比今天还惨。”
“你还威胁我你。”包弘博气道。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言尽于此，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明珠指了指靠窗那边的空位道：“包干事，你挡着我光了，要没什么事，你回你的位置上去吧。”
包弘博愣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旋即他又反应过来：“不是，我凭什么听她的啊，这么大的办公室她让我去哪待我就去哪待，那我多没面啊！”
可眼下，他又觉得自个儿要是再起身跟明珠计较就显得有些太过小心眼了，最终他只好憋着气闷闷的坐在了位置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前的散文集，然后起身道：“李科长，我去趟广播室，我这有份广播稿得跟佳慧对对。”
“去吧，去吧。”李科长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包弘博拿着自己所做的散文诗，理了理衣角就出发了。
晌午，明珠和陆小妹还有刘思琴三人一块在一食堂排队。
几个小时不见人影的包弘博跟在姜佳慧屁股后面拎着包和饭盒走了过来。
陆小妹见状，立刻戳了戳明珠，示意道：“你瞧他那样。”
“习惯了。”明珠见怪不怪道：“他要是那天不这样干了，那才叫稀奇呢。”
“也是。”刘思琴纳闷道：“你说他这人也挺奇怪的，又瞧不起女人又要追在咱厂这广播员屁股后边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他是不是有病啊他？”
“谁知道呢？”明珠小声八卦道：“我们科的刘干事说他刚进厂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是在广播员那里闭门羹吃多了后，才变成现在这幅的德行的。刘干事说了，他就是在广播员面前受了挫，故意拿其他女同志出气呢，想要通过贬低其他女同志来修复自己受挫的心灵。”
“我觉得还真有可能。”刘思琴琢磨道：“回头我得找姜广播员好好谈谈，不然就这么放任他继续变态下去，受害的还是咱们厂的女同志们啊！”
“谈什么啊，两都不是什么好货。”陆小妹指了指包弘博和姜佳慧的方向道：“你们两个可得瞧好咯，这两一会儿就得掰了。”
话音刚落，就见包弘博和姜佳慧径直走到队伍的最前端来。
姜佳慧往边上一站，包弘博立刻冲着一位矮痩的女同志道：“让让，借个位。”
包弘博一边上手要去扒拉那位女同志一边讨好着冲姜佳慧道：“佳慧，咱们厂今天有土豆炖肉，你吃不吃啊？这就快轮到咱两了，你要是再不说，回头肉都被人给打完了。”
“那就来一份吧。”姜佳慧说着指了指窗口那边道：“再给我来份白菜吧，最近不太想吃馒头。”
“我懂。”包弘博接话道：“二两米饭是吧？”
姜佳慧点了点头，将米饭和白菜的票子递给了包弘博。
包弘博接过票子就准备往队伍里钻。
“诶，这不是包干事嘛！”排在后边的韩大姐大声道：“你这是要插队？后边排队去啊，还读书人呢？有没有个先来后到了？”
“我让这位女同志替我排着呢。”包弘博拿出一分钱的钢镚递给那位女同志：“这位同志你说是吧？”
“于红，是这样吗？”韩大姐问那位女同志道。
“没错。”于红嬉皮笑脸的接过钱往兜里一揣，高声道：“我看咱们包干事虚的，想给他补补身子怎么着？对吧，包干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包弘博涨红了脸道。
“还不好意思承认？”于红冲着队伍后边大声道：“你问问咱们厂的女工，有谁没看见你包弘博那小毛毛虫的，就这么点大的玩意，还好意思跑到焊工车间耍流氓，活该你被人看瓜咯！”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包弘博急的跳脚，立刻转头看向姜佳慧道：“佳慧，你甭听她们胡说八道，这都是一群没念过书的粗人。”
“怎么着，你和咱们厂的广播员这是闷得儿蜜了？”韩大姐嬉笑着将手搭在包弘博的肩膀上：“包干事，你挺鸡贼的啊，你这是打算先把人骗回家了再说吧？”
“知包干事者我韩大姐也。”于红冲着姜佳慧挤眉弄眼道：“姜广播员，包弘博的家伙事，我们厂的女工们可都帮你验过了，你可真的好好想想，这要是结了婚以后守了活寡，那滋味还真不好受。”
“焊工车间的大妈大姐们做出这种事儿来我能理解，可这于大姐不是铣工车间的嘛？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明珠记得这位铣工车间的于大姐是个很腼腆的人。
“包弘博自个儿造的孽。”刘思琴小声分享道：“这位于大姐的闺女一婚嫁了一个打漂儿的男人，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两人就打了离婚，于大姐的闺女回了娘家打算另找。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风光事儿，于大姐一家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谁知道不知怎么的就被包弘博给知道了，这人倒好，拿这件事写文章说于大姐的闺女伤风败俗水性杨花，三天两头的上门去劝于大姐闺女回婆家。”
“这不是胡闹吗？”明珠有些反感包弘博这种所作所为。
“可不是嘛！”刘思琴接着说道：“于大姐那闺女扛不住压力，最后还是回了婆家，他们两口子都没正经工作，三天两头的带着三孩子回娘家扒拉吃喝，于大姐这日子也不好过啊，她总得找个背锅的吧？这闺女是亲的，外孙外孙女又是闺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能怨谁？最后还不是得怨包弘博这个多事的？”
“他还真是自找的啊。”明珠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事了。
“你且看着，这事儿还没完呢。”陆小妹努了努嘴道：“你们科这位包干事干的丧良心的事儿可不是就这一件，咱们厂恨他的女工可多了去。当初韩大姐一个，就差点整得我在咱们厂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得罪了一大票的老娘们，这才哪到哪啊！”
第81章
队伍的前边, 于红的话已经臊的姜佳慧有些下不来台了。
她冷着一张小脸道：“这位女同志，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包弘博就是同事之间的关系。”
“不能吧。”于红下定决心要搅黄包弘博和姜佳慧的事儿, 她故意在包弘博和姜佳慧中间扭头看来看去, 惊讶道：“这包干事不是还一口一个佳慧佳慧的喊你吗？他还帮你拎饭盒打菜呢，这要是没点关系, 你一大姑娘家家能把饭盒给他？”
包弘博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的看着姜佳慧。
姜佳慧气恼：“那是他死皮赖脸非要给我打饭，我一女同志我哪抢得过他？”
“啊？”包弘博不可置信的看着姜佳慧。
“别吃惊, 我也就是实话实说。”姜佳慧一把夺回了自己的饭盒和票子，轻描淡写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好像从来没给过你什么表示吧？”
“你是没给我什么表示，可是你允许我在你旁边对你好了啊！”包弘博激动道：“我每天给你打饭，我给你写诗, 我还给你买糖买面包, 你现在什么都不认,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别,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姜佳慧冷着脸道：“包弘博，我说过了，我就是把你当做普通同事, 你心里也清楚，我心里边早就有人了。你帮我打饭买面包, 我都是给了票的。你帮我买点东西就想娶我？我姜佳慧可没那么贱！”
说完就踩着中跟皮鞋蹬蹬蹬的离去。
“这这这.........”包弘博看着姜佳慧离去的身影，傻眼了。
“这什么这啊！”于红幸灾乐祸道：“包干事，敢情你两没什么呢。”
“有没有什么关你屁事？”包弘博想要上去追姜佳慧。
“别啊, 男人怎么能追在女人屁股后边呢？”于红死死的拉住包弘博道：“包干事，不是你说的吗？自古以来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会追在女人屁股后面, 也只有不贤惠的女人才敢当面甩男人脸色。要我说，像姜广播员那么不贤惠的女人，你就不该纵着，就该跟你在那些文章里写的那样，一个耳帖子过去把人给治的服服帖帖的。”
“对对对！”韩大姐附和道：“包干事，你不是说过了吗？那什么男人尊贵女人卑微，你怎么能反过来讨好一女人呢？虽然你那玩意小，但你毕竟也是一男人不是？”
“谁小了？你胡说八道呢你！”包弘博气红了眼咆哮道。
“是是是！你不小，这总成了吧？”韩大姐一脸无奈的冲着众人大吼道：“各位兄弟姐妹，我作证啊，咱们包弘博包干事他不小，他那玩意就跟毛毛虫那么大，比我三岁的孙子还要大！”
“我作证，韩大姐说的都是对的！”
焊工车间的女工们纷纷起哄。
“你们.......”包弘博抬起手来又恨恨的放下。
韩大姐把手一摊：“包干事，我们可是实话实说，你要是觉着我们说的不符合实际，你大可把裤子往下扒拉，给大家伙看看！”
“扒下来！扒下来！”
食堂内的工人们纷纷起哄，有些大小伙子甚至开始拿着筷子敲击饭盒在那怪叫。
“你们就是一群流氓你们！”包弘博见韩大姐的手要冲着他来了，立刻捂着裆飞速逃离。
“诶，包干事，你怎么走了呢？”于红冲着包弘博的背影大喊道：“你不插队了啊？”
话音刚落，食堂发出阵阵哄笑声。
韩大姐是个人来疯，只见她眼咕噜一转，立刻跳到边上的椅子上，举手高呼道：“各位工友，我看今后我们不如就叫包干事小毛虫怎么样？”
什么！
明珠的脚下一绊，差点没摔倒在地。
小毛虫，好家伙，这是打算把包弘博给摁在地上踩脸啊。
先不论其他的，只要有这么个外号在，至少这两年内，包弘博就别想在机械厂的范围内找到合适的对象了。
“好！就这么定了！”于红率先响应。
厂里边的其他女工也开始纷纷跟后赶来食堂的工友们宣传包弘博的新外号。
看着连高厂长都从食堂里边隔出的小包间里走出来打听小毛虫这事，明珠都有些同情包弘博了。
在上级领导面前留下这么个印象，这还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吃完饭，明珠就回了宣传科。
刘干事早早的就坐在位置上打毛衣了。
她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和李科长唠嗑，见到明珠来了，立刻招手道：“小蒋同志，你今天不是和包弘博一块下的车间吗？我听说他在车间对一个大妈耍流氓了，还当众遛鸟了，有这回事不？”
“刘干事，你哪能问人小姑娘这种事情啊？”李科长拦住了刘干事，转头又问明珠道：“我听说包弘博那地方就跟小毛虫一样，这是真的不？”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明珠只好将事情的经过重复了一遍给他们听。
“没看见啊？怎么就没看见呢！”李科长面上挂着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