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表面不动声色,但今天已经透支了太多情感了,实在没有余力去应付这个“一见钟情”的男人——当然,这位大概率不是人。
容时后退几步,寻了个借口和他道别,男人盯了会儿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喂!”男人大喊道,容时的脚步肉眼可见地加快了几步。
“等等啊,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宿渊,宿渊……别忘了啊!”
宿渊捂住脸,看起来很像在地上画几个圈圈:“他听见了么?不会没听到吧。”
“老大,不知道有句话当不当讲。”黑猫甩了甩尾巴,不等回复就把这句不知当不当讲的话吐露出来,“你刚刚这两句话把开头营造的逼格和神秘感全部清零了呢。”
“下次不当讲的就不要讲了。”
“我本来是想有一个帅气的出场的。”宿渊叹了口气,望着容时离开的方向,“只是我来的太迟,出场方式也是次要的了。”
第42章 磁带
容时走到拐角,才猛然想起手机还在猫祖宗那没拿回来,他转头回去取,到了巷口时,正巧看到宿渊下半身化作一缕黑烟,黑猫谄媚地蹭了几丝,皮毛明显更油光水滑了些。
容时上前捡起手机,几缕碎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衬得侧脸更白皙如玉,他的唇色由于刚刚饱食过宿渊的情感带着点自己都不清楚的、餍足的红晕。
宿渊贪婪地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就好像要把这张脸刻进灵魂一般。
直到快要消失时,他才突然想起:“你刚刚听到我的名字了么,阿时?”
只剩个头的黑气自己说话还有点喜剧效果,容时骨子里的那点恶趣味又隐隐冒出头来。
他歪过头,面上疑惑:“什么?”
黑气瞬间肉眼可见地抓狂,然而黑气凝成的分身散去的过程是不可逆的,此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宿渊消失之前,容时微笑着靠在墙边挥手告别:“再见,宿渊。”
黑气终于安心散去,容时心情很好地把黑猫装进车筐回到家——不过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打开家门的前一秒。
他终于明白以前黑猫把毛线拖一屋子啦、把水杯推下来当球踢啦、将摞好的杂物都扑散啦……那不算拆家,顶多是小猫咪的打打闹闹罢了。
那只看起来非常奶牛猫的奶牛猫才是拆家界的翘楚,短短两天时间,它竟然能把家里搞得如同狂风过境,沙发好像出土文物,别说容时,就连无毛猫看起来都颇为生无可恋。
容时额头青筋一跳,奶牛猫在梦中背后发凉,一个翻身从出土文物上滚落下来。
“咪”奶牛猫在容时冰冷的目光中乖巧地露出毛肚皮,试图“□□”人类。
小弟竟然敢当它的面撬它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黑猫擦亮爪子,愤怒地“喵!”一声扑上去,黑毛白毛落了一屋子。
“真是够了……你们两个今天都没有小鱼干和罐头了。”容时捂住额头叹了口气,“你明天还要相亲呢,不要太粗暴。”
“喵!什么!?”黑猫瞳孔地震,尾巴竖成了天线。
还没等黑猫和施以观家的白猫相亲,在茶馆里,施以观抱着猫先见了容时的大哥。
陆思衡开门见山道:“施道长,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知道十四年前我弟弟走失的真相。”
施以观端起茶杯在手中碾转半圈,白猫安安分分卧在桌旁,雪白的大尾巴轻轻扫动了两下。
“你来找我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吧。”施以观将茶水一饮而尽,微微点头,“确实如你所想,陆居士,听过亡羊补牢的故事么?”
“白梨困了,我就先告辞了。”施以观抱起白猫,转身离去,陆思衡坐到茶凉才站起身。
等回到家中,陆弘景竟然也在,他这人半点藏不住事,犹豫和纠结都挂在脸上。
他踟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凑过来问道:“小时出院了,他身体这么快就好了吗?”
“你自己不是看过么。”陆思衡脱下外套沉声道,“别绕弯子了,这不是你的性格,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陆弘景握住栏杆,在陆思衡失去耐心前终于将问题吐出口:“大哥,我之前那样对小时,都是因为被信息素影响了,是吗?”
他表面是提问,其实不过是想找个人肯定他的想法。
好像只要把锅都推给信息素,那个第一面就对失而复得的亲弟弟说“我很讨厌你”的人,只听信一面之词就对他说“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恶毒的人”就不是他了一样。
他不愿承认自己是这样阴暗愚蠢的人,所以急需要一个借口,需要有人来告诉他,这并不是你的错。
然而他和陆思衡明明是现在同一座翘板上,陆思衡却摇摇头,目光清明地注视着他。
“弘景,陆曦说的是对的。”陆思衡声音中带着自嘲:“又不是下蛊,信息素只不过是把内心隐藏的想法放大了而已。”
“别再自欺欺人了,陆二,我们在小时面前,都同样罪不可赦。”
陆弘景呆立在那里,像是和美杜莎对视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