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托张开眼睛,却没有看到空间站里的景象,他看见的是一片星空,不,应该说不是看见,而是感知到,因为这片星空给他的感觉很奇异,星星并不是铺陈在遥远的天际的,而是根据他们的远近和大小,鲜明的在他意识中被标注了出来。
他感知到的也不是颜色,而是更加精确的“波的频率”。更奇特的是,他的“视野”不再局限于他的前方,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都同时投入了他的观察范围。
这是一种很难描述也很难想象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全知的神灵。
克莱托突然意识到,这是和他结合的那个噬日者所见的太空,或许不是此时此刻,而是他生命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这种景象让他感受到了一次巨大的冲击,就好像一张大幕被揭开,后面露出的不是一个舞台,认识一片全新的世界。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蔓延开来,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病痛,沉浸在对未知的兴奋和紧张之中。
“能够看到这些,我会什么会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呢?这种自我感动,真是太不像我了。”克莱托默默的想道。
眼前的场景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周围的星空就产生的变化,他感到周围的能量突然上升,自己被包裹在了一团巨大的能量团中。
这应该就是他们感知到的太阳吧?
由于感应的方式不同,在噬日者眼中太阳里根本就没有刺眼的光线,相反到处都是充溢的能量,看到这些能量,克莱托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欣喜,就像是……,人类身处金黄的麦田中的感觉。或者用更适合他的感觉来说,就像是浸泡在美酒之海中。
克莱托甚至“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同类,他们以一个个能量团的形式在自己的周围飘动着。他们好像是在工作,生成出卡珊德拉描述过的那种晶体结构,而自己也是这群“劳工”中的一员。
场景再度变化,他这次身处一个更加荒僻的地方,其中没有多少晶体结构,同伴也稀少了很多。而且他感知世界的方式似乎出了问题,周围的能量好像变得稀薄了很多,他好像越来越难以接触和吸收他们了。
“记得卡珊德拉说过,这次和我们结合的噬日者,都因为受过创伤变得非常虚弱,以至于无法维持能量的循环了。这应该就是这个倒霉鬼当时的感觉吧?像一个重病的病人,明明周围都是山珍海味却无福消受。”
再往后,场景又变了一次,这一次出现了四个光球两大两小,围绕在自己周围。其中那个最大的光球的感觉,让他十分熟悉和亲切。
他知道这是叶阳,而面前的一个空炮,让他感知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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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位噬日者,也同样感受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属于人类的世界。
那是由视觉,嗅觉,听觉,味觉和触觉构成的世界,这位噬日者并不知道这些感官的名字,但是他能判断出,所谓的人类,拥有的这些感知能力都十分低效和无力。他觉得自己被局限在一个很小很小的空间里,只能感知到周围小到难以计量的范围。
他失去了观察感受大片宇宙的能力,这让他很不适应,他原本喜欢观察那些周围的恒星,依靠它们之间的相对位置,来确定自己的方位,但现在他什么都感知不到,就好像自己被关进了晶体牢笼一般。
他眼前是一个充满了硬质金属狭小空间,有很多人类在里面,发出各种信号,干扰着他的信息接收器官。而他自己,也拥有怪异的肢体,他用一个分叉的肢体拿起一个圆柱形的物体,将里面的液体灌入了身体之中。
这时候另一种低效的感觉发动了,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并不太美好的感觉。在这个片段里,这个人类一边用一种震动空气的方式和周围的同类交换着信息,一边不断地重复这这种动作,将那种液体倒入自己体内。
噬日者发现在这个不知目的过程中,人类的感知能力不断产生变化,周围的事物开始模糊和扭曲,接收到信息越来越微弱和模糊,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产生,让他体会到了一种高兴的情绪。
是的,高兴,这对于噬日者来说是很稀有的一种体验,只有在工作完成优秀,被高等级同伴夸赞,甚至赐予能量的时候,才容易产生的那种情绪。
而人类灌入的液体,居然也能产生这样奇怪的效果。
他觉得很新奇……
接着画面切换到一个新的场景,在一片稍大一些的空间里,数不清的人类来回跑动着,用低等的能量武器和更加低等的惯性武器互相攻击。甚至有些人会用自己肢体,握着尖锐的工具,直接刺入同类的身体。
这是一场战争,经历过不止一场战争的噬日者,熟悉这种感觉。
虽然噬日者和人类的战斗方式大相径庭,但是相互毁灭同类的做法却如出一辙。
这个人类显然是个中高手,他不断杀死同类,却总能避免自己受伤,虽然有他的战友一个个地倒下,但是他自己却一直幸存了下来。
战争之后的画面,是在一间房间里,一块噬日者的核心正在和这个人类融合。人类的状态很不好,这一次和融合是被强迫的,和他融合的核心也只是一块熄灭的碎片。但是他依旧从核心碎片中获得了一些运用能量的能力,还是相当稀有的空间切割能力。
这让噬日者有些惊讶,因为这种强大的空间切割能力不可能出现在普普通通的噬日者身上,那块碎片的主人应该以前是一个了不起的强者,或许就是在上一次战争中陨落的。
最后一个画面里,这个人类最后站到了一个金属设备面前,他躺了下去,透明的舱盖慢慢合上,然后他的意识在一股能量的帮助下,奔向了太阳,奔向了自己。
下一刻两个意识在一片虚幻的星空中彻底交融。
“克莱托……”那个人类这么称呼自己。
“#¥@#¥#@”噬日者也如此介绍。
“他们说我要给你取一个人类的名字。既然我刚才看到了那么多景象,那就叫你幻影吧。”
噬日者没有听懂人类的后一句话,但是他感觉到了自己灵魂正在变强,那是复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