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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林伟唇角抽了抽,他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黎韩非又道:也正是因为您老实,所以,你发现不对劲后提醒他们,他们才会更加毫不犹豫的相信。
  窦林伟是老实人,这一点大家都清楚。也正因如此,老实人说的话,就不会有人怀疑。
  窦林伟点头应下,随后探头往门外看了看。
  若是这丫头真有什么问题这事情也就麻烦了。
  黎韩非道:这个我会解决。
  说好了这些以后,黎韩非就回头跟越城一块研究去了。
  今天风浪稍小些,可以尝试开出去一段距离了。不然一遇到风雨就这样一直在海上耽搁着也不是个主意。
  若不是南边距离澳洲太近,怕随着洋流直接奔向澳洲人的国土,黎韩非还真想不抛锚就这样在海上随便漂流。
  反正根据生命树的说法,所有的船只最后都会飘飘摇摇的到达南极。他们还能省下不少的燃料。
  不过这路还是要绕开的。
  江月初是个相当高纯粹的人呢。讨厌一个的时候,她尖酸刻薄。反过来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她也贴心知性。
  所以对刘颖几乎没什么保留。
  这一天黎韩非有半天的功夫都在跟越城上课,学习物理的基础知识,时不时的能听见前面船舱江月初跟刘颖有说有笑的声音。
  夜里刘颖要给做饭,黎韩非以晚上做豆腐吃为由,暂且拒绝了。
  这海上想要吃口豆腐是个麻烦事。要提前将豆子泡发、研磨、榨汁,然后点豆腐入模压出形状来。忙的时候根本吃不上,只有像这样风雨飘摇的天气,活没有那么多的时候才能吃上这么一口。
  刘颖就在一旁看着热闹,她完全不懂,自然帮不上什么忙。
  等豆浆凝结的功夫。黎韩非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才听刘颖带着几分小心试探的意思开口问道:我听小初说您是要去南极找你哥哥?
  黎韩非应了一声,刘颖四处看了看,秀眉微皱,带着几分关心的说道:你们还是人太少。这海上太乱了,只有这么几个人,万一遇到了海盗
  黎韩非反问:你以为我们没遇见过吗?
  刘颖怔住没说话,黎韩非抬起一只手:我这只手,连鸡都没杀过。可死在这只手里的人一只手根本数不过来。这世道能活到现在,哪有什么善男信女。就算是个菩萨,也得踩着血才能活到现在。
  黎韩非这话一语双光,倒是将刘颖吓得一哆嗦。
  黎韩非过了年才算虚岁十九。他的长相也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瞧着就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大男孩。这样的人一眼看上去,能够挂钩的关键词很多。
  青春、阳光、温柔、热血。
  可独独不该跟嗜血这个词挂钩。
  黎韩非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好像只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可说到杀人,那眉眼间闪过的冷厉骗不了人。
  刘颖半晌没再说话,不过就在黎韩非看豆腐脑凝结怎么样的时候。又听刘颖问道:你信佛吗?
  信也不信,黎韩非道,或者说,我是一个滥神信仰者,也算得上是无神论者。如果遇到佛寺、道观,我会进去参拜,什么土地庙、山神庙,我也会双手合十以表尊重。可我不会遵从某个教义,严格执行并改变自己。我是一个相当自我的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而远之。
  这下,刘颖彻底不说话了。
  黎韩非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一问,从人太少,又说到了信仰。
  只是话说的越多,黎韩非越觉得她有什么目的。
  饭桌上,一盘子麻婆豆腐上桌,立刻成了全桌人最关注的核心。
  黎韩非夹了一筷子放到越城的碗里,等大家都吃了几口以后,黎韩非才开口问刘颖。
  你想好后面怎么走了吗?
  刘颖筷子一顿,一脸不明的看着黎韩非。
  黎韩非笑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还是觉得我们人太少去南极不安生。这也正常,毕竟我们这么点人,怎么瞧都不像能对付海盗的人。再往南,应该能遇到澳洲的海军。我可以给你留下一批物资,给你做个安置。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辛苦。
  刘颖筷子放下了,眼圈一下子红了,哽咽道:是是我做的不好吗?我会做饭,也能打扫的。
  黎韩非满脸狐疑:那是我理解错了?刚才你还跟我说我们人太少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刘颖没想到黎韩非会在大家面前忽然发难。不论这是否是故意的,可黎韩非这样一说,确实等同于将刘颖架在了半空中,让她进退两难。
  江月东没看明白两者之间的弯弯绕。或者说,刘颖一哭他就有点慌了。忙开口帮忙解释道:她也是关心吧,毕竟她在海上漂泊过,知道日子多难过。
  有人帮忙解围,刘颖就好些了,连连点头道:我只是想说,也许多一些人来帮忙,大家日子都能轻松些。
  黎韩非摇头:你忘了我昨天说的了?我这船上不轻易添人。若是上来个眼高手低的其实还好。万一有居心不良的人,那就不用怕别人抢了,自己就先杀干净了。
  这话别人听着没什么,可跟黎韩非面对面坐着的刘颖缺听出了十足十的□□味。
  刘颖顿一顿,直接站起了身。
  那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
  说完转身就回跟江月初一个房间的船舱了。
  哎?怎么不吃了。江月东忙跟了上去,江月初也想跟着,又听见黎韩非筷子碰碗的声音。
  江月初回头看一眼黎韩非,再看看那泪眼婆娑走开的刘颖,两边犹豫了一下,又坐回了座位。
  如果她也跟着走了,就显得黎韩非刚刚说的确实过分了在欺负人家姑娘。
  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黎韩非刚刚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啊。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宗旨。大家是看着刘颖可怜,所以才暂且留下。
  可要知道,船上的这些家当,是所有人一起各凭本事拼来的。那么今后再加入的人,也总要有让其他人信服的能力,才有留下来的资格。
  若是只为了安全就无节制的找人进来,反而不妥帖。
  这话是刘颖欠考虑了,只是她这么一走,倒显得被黎韩非欺负了。
  江月初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冷静一下将前后关系想明白了,才忍不住道:她也太敏感了些。
  江月初的选择,让黎韩非很是满意。没说话,继续吃饭。
  这时候听窦林伟低声说了句:若是她真这么误会了,委屈的也是小非。他又没说错什么。小非年纪轻轻就懂得的道理,她一个读研的人了还想不明白吗?
  窦林伟几乎从不谈论别人什么。更不会嚼人舌根。平时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也正因为这样,他开口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更有重量。
  江月初有些狐疑的看着窦林伟。
  黎韩非这才道:吃吧,吃完了给你哥送去一份。新成员嘛,相互之间难免需要磨合。不过是些小事,时间长就好了。
  黎韩非这话说的深明大义,江月初一想自己哥哥脑子一热跟上去,都觉得脑袋疼。
  我哥是有点问题,也不想想怎么回事就跟上去了。
  黎韩非调侃道:你不想她成为你嫂子?
  江月初唇角抽了抽,倒是认真的想了想:我哥这态度还真玄,还没见过他这样不过脑子的时候。不过
  黎韩非笑道:没外人的。
  江月初道:是我问题吧,总觉得,如果是我嫂子的话怎么也要更合群一些。
  黎韩非只道:我以为你挺喜欢她的。
  江月初没开口。
  其实大家都清楚,江月初是单纯的热心肠。刘颖的身世可怜,江月初就难免多照顾些。
  其实女孩子往往更懂女孩子,相互之间的怜惜也更多。
  所以,江月初对刘颖很热情。热情的仿佛形影不离的闺蜜。一方面她心地善良,另一方面,这船里一个就两个女孩子。窦妍妍才七岁。江月初一个姑娘,确实无聊透顶。
  现在终于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小姐姐在一块,江月初其实有些头脑发热的。
  只是刘颖忽然撂筷子离开,留下一番尴尬,倒是浇灭了江月初的一些热情。
  一个人心思敏感,大家可以去照顾,甚至是小心翼翼的维护她这一片敏感。
  这是人性的温柔之处。但相应的,这份温暖的背后,也有一定的残忍。
  那就是人都喜欢照顾敏感的人,但都不想跟这样的人成为一家人。
  因为没有人可以一辈子的去小心翼翼的维护别人的脆弱。一时照顾是处于善良,一辈子的照顾,那叫自虐。
  江月初的头脑一直都很清楚。
  这顿饭大家一起吃,确实在一块吃饭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少了原本的热络。倒是没有生分,只是出了这事以后,每人心里都该好好想想。
  当天夜里,黎韩非跟越城刚睡下,就听见了门口敲门声。
  黎韩非刚睡着就被打扰醒了,心情自然不佳,皱着眉要起身,又被越城按了回去。
  越城出了被窝给他掖好被角,还哄孩子似的在黎韩非的胸口轻轻拍了拍,将他成功哄睡。然后才光着脚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开门。
  门外是江月初。黑夜里江月初不知道的出来的是谁,但越城看得清江月初。
  怎么了?
  江月初本以为是黎韩非,听见是越城的声音还吓了一跳。
  吓我一跳,黎哥呢?
  跟我说一样。那个女人怎么了?
  江月初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刚起夜没见到她,厕所也没有。找了一圈,就听见我哥门口有动静。
  越城道:那找我们做什么?
  我是觉得谁家姑娘刚来大半夜的就去人家卧室里。越想越觉得她奇怪。江月初本就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不太喜欢将人想的太坏,不过当她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也不会全然无视。
  黎韩非被越城哄睡了,不过耳朵多少还能听见点声音。
  在被窝里,黎韩非都讽刺的笑一笑,只觉得这女人太过于心急了。他白天不过是试探一下,这就等不及了。
  不过也能理解,这一家好像就只有江月东会对她的试探有所回馈。
  黎韩非是个人精眉毛拔下来都是空的。越城不爱理人,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窦叔老实,不会单独跟小姑娘说什么。平时说话也谨慎。而雷爷爷除了开船的时间,其实多数都是在卧室里头,两个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而江月初是个年轻小丫头,加上她一开始不设防,能说的都说了,再多问反而被人怀疑。
  所以就只剩下头脑发热的江月东了。
  黎韩非心底默默的给江月东点了只蜡。
  你应该找你哥去说。越城直截了当道。
  这不是想跟你们对对,看看是不是想一起去了?江月初无奈道。
  我们一直都不信任她。越城道,你想到的事情,我们都想过。所以,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越城就将门关了。
  江月初在门口抽了抽唇角,只觉得这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而且一定要在一起,千万别分开祸害其他的姑娘。
  如果真的有哪个别的姑娘不长眼瞧上他们俩,那也是倒了大霉了。
  等回了被窝,越城进了被窝,轻车熟路的将黎韩非抱在了怀里。
  黎韩非半梦半醒,眼睛还没睁开,被抱在怀里,就相当自然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说江月东会不会真的头脑发热被拐走了?
  越城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万一真的为了感情抛弃原则呢?
  越城只道:那也是他的事。
  黎韩非笑了笑,抛出了一个灵魂拷问:如果是你呢?
  我不喜欢她。越城道。
  黎韩非略无语,越城也反应过来黎韩非的意思,轻轻亲了亲黎韩非的额头:我的原则是你。
  果然,人是双标的。
  江月东恋爱脑,不行。
  越城恋爱脑,可以!
  我家男人真的是太棒了。
  黎韩非含笑进入熟睡,越城只轻轻亲了亲黎韩非的额头,将人儿抱紧睡去。
  次日,早上体能训练的时候就发现江家兄妹相互都没什么交流,平时习惯了兄妹俩斗嘴互损,现在一下子两个人都安静的跟鹌鹑似的,反而不适应了。
  做饭的时候,依旧黎韩非亲自来,江月东过来打下手。
  刘颖过来要帮忙,江月东刚要帮忙安排,江月初便过来拉着刘颖让她一块去温室里头帮忙。
  江月东看着妹妹跟刘颖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奇怪。回过头对淘米的黎韩非无奈道:你看,这可见丫头大了,主意都多了。
  黎韩非只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这春风得意马蹄疾,什么都不入眼了呢。
  江月东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挠了挠脑袋,多少有点害臊。
  我不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吗?江月东道。
  黎韩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我坚强吗?
  江月东不明所以:坚强啊?
  至少江月东眼里,这个高中刚毕业的半大孩子,比他见过的绝大部分人更加坚强且强大,这样的孩子。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相当好的发展。
  黎韩非摇头:恰恰相反,至少我觉得,我脆弱的不堪一击。
  江月东听着都觉得好笑:你?
  黎韩非道:我跟你说过,我最开始,只有那条小船和竹筏。一开始是我一个人。那种一个人在茫茫大海上的孤寂感,我到现在想都不敢想。那时的我,根本不敢往竹筏边走,因为我自己都无法保证,站在竹筏边我会不会大头朝下栽下去一了百了。我只一个人漂流了三四天,可这种结束一切的想法却如同噩梦一般,时不时的伴随着那段记忆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