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投喂蚂蚁的儿时张处之对我投来一撇道:“找到你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笑声,那个一直都在墙上的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我的身后。
他蹲在我的背后,发出了那阵笑声,让我猛然的后背上的汗毛都树立起来,我回头就看到他歪着头从我的肩头伸出脑袋来。
他裂开嘴笑道:“找到你了。”
他笑的那么狰狞,因为特别的夸张的强力的笑意而显得恐怖,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笑道:“找到你了。”
我缩着身子将自己从他身边移开,我转到张处之这边来,却似乎没力气从地上站起来。
小丑双手垂在地上,蹲在地上歪着头张开了大嘴笑道:“找到你了!”
我回头看张处之,这个小丑是在针对我呢,还是针对张处之呢?他一直都只是在重复张处之的话吗?
不对,我现在并不是一个孩子,我的思考,我现在要保护儿时的张处之!
奇怪了为什么是我要保护他呢?这个小丑不是一直都跟着我的吗?我儿时的孩子不是一直都被他监管着的吗?
我恍然大悟,他在我的身边,却只是做些恶作剧,最多让我摔断手脚,却不会真的伤害我的性命,为了不是要害我,而是等待,等待和我命运相同的那个人来找我。
而张处之说出了那句,找到我了,变成了信号,小丑便下来了。
我伸手护住张处之,儿时的张处之安静的站在我的身后。
我的记忆里面,我抢走了儿时张处之的面包之后,就笑着几口吃掉回家去了,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不是真的给他带来的伤害。
但是我现在必须要保护他。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小丑将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角色。
小丑一点都不着急,垂手的蹲地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防备和攻击打算都没有,他裂开大嘴笑着,持续笑着。
我坚定了心态之后,忽然发现我自己变成了我自己,不再是儿时的我了,而儿时的张处之却没有变化。
从来都是保护我,现在总算是轮到我保护他了。
小丑忽然笑够了一般,看着成年的我,忽然的收起了笑容,站了起来。
他那么高,他的脚怎么忽然长长了,他的手怎么忽然的伸长了,他像是一个两米的怪人一样站在我的面前,而我还没到他的胸口。
这个两米高的小丑又裂开了嘴巴笑道:“找到你了,我的弄死你,就在现在,这是我的的任务,我可以将你变得和我一样的受欢迎。”
他根本无视我就向着我的头上伸出双手要去抢张处之。
儿时的张处之丢开抓住我的衣服的手,往我的背后跑开了,我转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只管往前面走,我只能跳起来要去撞小丑。
却不想小丑忽然的又长高了,他迈开腿一下就绕开了我,我只能看着他的细长的竹竿一样的长腿,迈步去追逃跑的张处之。
我该如何做?
我跳上去抱住了小丑的长腿,忽然的我被人敲了一下脑袋,我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抓到了。
我迷迷糊糊的被老师赶到走廊上,可我怎么会老实的战走廊,我直接揉了一下头发,走下楼梯往操场走了去。
这是我记忆里发生的事情,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拉扯一个小孩子,我立马跑上去,将小孩子扯过来,对着那个成年男人吼道:“拐卖儿童了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拐卖儿童啊!”
那个男人立马就认倒霉了,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就跑了,我低头看那个小孩子,竟然不哭不闹,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忽然的我明白了。
梦中对应的,便是我现实中实际上发生过的事情,我曾经在现实里面十几岁的时候就遇到了张处之,欺负他又帮助了他。
而梦中对应的,我闭上眼睛,我看到小丑的腿被我扯掉了,他摔倒在了地上,趁着这个时候我跟着张处之逃进了屋子里面。
到底是现实里是真实的,还是实际上发生的事情是梦中这般险恶。
这个梦太长了,但是清醒了之后的我一点都不累,而且神智异常的清晰。
我们是根深蒂固的连接,什么样的连接会是这样的?
我坐起来,看着地铺上睡着的张处之,忽然走下床去,伸出脚提着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他的枕头边。
张处之迷蒙的睁开眼睛,看着我眯着眼睛道:“怎么了,天黑了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舔了一下嘴唇:“你没说过你小时候在日本长大的这件事吧?”
张处之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他笑的那么清澈爽朗,转过头去扯着被子又闭上了眼睛:“没说过。”
我看着他的侧着的背,想了想又道:“你的爷爷是日本人?”
“是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好对话,张处之才故意地测过脸去,于是我坐了一会,安静了一下子。
看到我没话说的张处之忽然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我一眼道:“你小时候抢过我的面包这件事,你有什么解释?”
“那我还救过你呢!也没记得你感谢过我啊!”
张处之和我对视忽然都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笑,总觉得有一种解开心结的轻松,一种彻底的信任。
这种感情,是友情吗?
根深蒂固的连接,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要问张处之,但是他面对着我的睡脸,让我觉得,似乎不是时候去问这个问题,等到我们一起经历了,便能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我躺在张处之的地铺上,我从来没有睡过地上,第一次感觉着张处之日本人式的习惯,床铺并没有很硬。
至少前行路上,有一个人确定要陪在我的身边,或者说我们是互相陪伴一起奋斗才更加准确。
那些从小就要毁灭我们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还是化解过来了,在这个成长的路上,我们作为一个知情者和不知情者,都存活了下来。
我们不幸,或者也是幸运的,至少我们有彼此的协作,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