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稍纵即逝的念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能够吧,不行,还是得相信科学,我是无神论者……这样念叨着来安慰自己阵阵发颤的小心脏。
“舒舒,赶紧起床了!吃了早饭好上学!”二婶敲门喊道。
“诶,起来了,马上就来。”我麻利地换上一条干净的裤子,套上鞋。弯腰的时候看到墙角的那个黑色的旅行包,还静静地窝在那儿,昨晚被吓着了都不敢把它放近了。今天还是把它拿出去扔掉吧,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过去拎起来,咦,怎么变轻了?!我又掂掂,确实轻了,我打开包包,里边什么也没有!
我把包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有!里边的婚纱和鞋呢!我心慌得蹦蹦直跳,昨晚明明就在呢,我还看了鞋是我的码啊。我捂住胸口,有点喘不上气。
“二婶,你昨晚来我房间了吗?”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没有啊,昨晚忙完都多大半夜了啊,怎么了?”二婶皱起了眉,“屋里丢东西了?”
“没有没有,就是窗子开了,我还以为你帮我打开的呢。”我笑笑。
“哦,大概是你没关严吧,昨晚风挺大的。”二婶给我夹了一根油条,“今天早点回来,给你表弟补习补习物理。”
昨天忙到半夜,本来就没有睡够,还做了大半夜光怪陆离的梦,现在我真是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了。那个黑色的旅行包现在就在我背后的书包里,简直像是千斤重,压得我都喘不过气,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跨过一条街就到了街对面的学校。
学校前面的大空地里停了两辆警车,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警车边交谈。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岳一唯的死,现在学校里就这个大事了,不过,为什么有警察,难道……
“喂,舒舒!”冯晴从背后拍一下我的肩,“你昨天怎么了,也没来上课?”
“啊!”我被吓得一哆嗦,“你吓死我了!”
冯晴上来挽着我胳膊,“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诺——”我抬抬下巴示意那边的警车,“怎么还来警察了呢?是岳一唯那件事吗?”
“是啊,昨天就来了,封锁了现场,勘察了一天了,说是他杀。”冯晴看着那边的警车,也有点出神。“学校和警察局都很重视这个案子呢,也是,岳唯一那么优秀,那么有作为,就这么没了,确实是学校一大损失啊!不过,就冲男神跟市长千金那点交情,警察厅也会很重视吧……”冯晴继续感叹道。
“晴晴,我昨天……”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我那奇怪的反复的梦告诉她,不说憋在我心里难受,可要是说吧,这个,也太难开口描述了吧……
“哎呀,快上课了!快点走,这节课要点名!”冯晴不由分说地就拉上我往教学楼跑。
一整天还是恍恍惚惚,我根本就定不下心里,今天三节课,我就这样呆坐了三节课,搂在怀里的书包里还有那个黑色旅行包,现在学校里有警察,我不敢把这个扔在学校周围,要是警察查出来是我扔的,难保不会给叔叔婶婶的店带来什么麻烦,到时候就算我没什么嫌疑,以后再继续住下去怕是没什么好眼色了。
唉,叹口气,我又背着这个包回了住处。晚上婶婶没让我帮忙,说是专心给我那放荡不羁的表弟李想补习。表弟不喜欢学习,我也不想讲课,早早结束了就回了屋。
还是住114,103的客人没有退房,今晚我还得在这儿住。
“我是无神论者,要相信科学……”我念叨着,最后还是留了盏床头灯。
又是黑黑的楼梯间,有点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次我甚至能清楚地明白这就是那个奇怪的梦!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有意识,但是我的意识就像浮在空中一样,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楼梯上的自己一步一步朝三楼的解剖室走去。
“学长……啊,学长……”解剖室门被推开,令人面红耳赤的香艳画面呈现在眼前。不管看了几次,一想到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样子,用着自己的声音喘息,和已经死去的岳一唯做这样的事,我的打心底是抗拒的……
等等,这个梦境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解剖室里,努力让自己忽视墙角那边那节奏性的有力的撞击,那似乎欲仙欲死的娇喘。我原地转身,环视一圈……等等……这个梦在一点一点完善!
我还记得第一次梦到是在前天晚上,那次梦里虽然清楚是在解剖室,但是只有墙角两个人,岳一唯和“我”,第二天就得到岳一唯死掉的消息;
第二次是昨天,梦里有那两个人,还有另一个解剖台,一个胸腔大开的女,眼珠还转动着看我;
第三次是今天,墙角的人,解剖台上的女人,解剖室里还摆放着几台解剖台,格局就跟我们学校教室的一样,边上还有几排架子,整齐放着几排装了泡在有些浑浊的福尔马林的肢体标本,这个梦,自己在一点点完善!
突然,解剖台上的胸腔大开的女人突然把手直直举起来,存放有点久的手变得干瘪,呈黑色,像是一只爪子。
这女人又撑着手坐起来,胸腔肚子里的脏器顺着就“哗啦”一下流了一地,可是女人根本不去在意,她直直盯着我,我甚至还觉得她的唇角上翘着,在笑!
恐惧占据了我的全身,我想跑,但是双腿都不听我的使唤,我想尖叫,但是嘴都张不开!
墙角边上的那个“我”尖利地叫了一声,抓着岳一唯头发的双手舒张开,又握紧,而岳一唯快速耸动几下,狠狠往前一顶,就停下来。他缓缓转过头来,额边还有激烈运动之后流下的汗滴,他眨眨眼,挑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坏笑。
“我是来找你的。”岳一唯说。
一股电流从尾椎上窜起来,冲过全身一直到天灵盖,他是来找我的,岳一唯说他是来找我的?!
“等等,你为什么……”梦境里的我没有张开嘴,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从那个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我必须得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反正……这也是个梦。
“嘘……”岳一唯放开手里的那个“我”,任其像一具尸体一样,软软地从墙上滑落跌在一边,他转过身来,完全正面对着我,一根食指放在唇上,“不要说话,静静看着就好……”
岳一唯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充满了磁性,我不由得就噤了声。
“对,就这样。”岳一唯低低笑了起来,面容美得令人窒息。
我有些疑惑,但是突然,岳一唯精致的脸开始溃烂,从额角开始,皮肤起皱脱落,乌红色的血顺着流下来,面积渐渐变大,眼球悬在了眼眶外边,然后整个脸都没有了!身上的皮肤也开始冒出了血泡,粘腻的黄脓流出来,岳一唯充满野性的健美身材一点点被吞噬掉,全都啪啦掉在地上!
“这都是注定的,我的新娘。”在岳一唯彻底散成一摊骨架和脓水之前,他说道。
这场面太震撼了,我惊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醒了。
床头灯的光有点强,我虚眯着眼,余光里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瞌睡醒了一大半,我立马从床上撑起来,“谁!”昏黄的灯光一圈一圈地铺满这个房间,静得如同墓地……
我又打开了大吊灯,房间一下亮了起来,什么都没有,看来是我睡花眼了,我想。
身上有点异样,我揭开被子,婚纱!我穿的是那一套婚纱!甚至,连那双高跟鞋都在我的脚上,衣服和鞋子的尺码全都刚刚好!好像这本来就是我的一样……
才刚从那样的一个梦里醒来,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极度的恐惧让我全身开始战栗起来,我慌乱地想要把这衣服脱下来,挨着这婚纱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没法把这件极度贴合我身体的裙子给扒下来,我的嘴唇都在发抖,最后,我哭了。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纵使我是一个多么坚强的见过世面的人,但我还是个孩子,一连串的怪异事件足以压垮我,让我失了理智。
“喂,晴晴吗……”我打了冯晴的电话,我现在需要有个寄托。
“嗯?舒舒啊,怎么了?”冯晴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
“晴晴……”我哽咽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窗外是漆黑的寂静的夜。
“诶?舒舒你在哭吗?怎么了?没事儿吧?”冯晴一下清醒过来,关切的声音让我冷静不少。
“我做噩梦了,是关于岳一唯的。”我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婚纱,又道:“我还见鬼了,特别真实,怎么办啊,晴晴我好怕……”
冯晴沉默了几秒,她从没见过我哭,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孩似乎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现在这个样子,必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李舒舒低低抽泣的声音让人无端心疼起来,“舒舒你冷静一下,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