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他哭喊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死啊啊!!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动着肩膀:为什么为什么啊噩梦!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
是么?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轻轻柔柔地说着,那我很荣幸啊。
想要在江拥有生活,就这么难吗
柯乐还在哭泣,林槐盯着他颓丧恐惧的模样,觉得自己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已经足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达成了今日恐吓柯乐的目的。这样想着,他拉开了暗之集团办公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一阵寒风便扑到了他绯红的脸上。林槐在走出几百米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无人的楼道。
他扔掉手里的刀,靠在墙壁上,用单手扶住自己的脸,开始喘气。
哈哈啊
他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脑袋发晕,身上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喉咙,则开始发干。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哑地说着,难道是中毒了还是说,那个人的身上,有丧尸病毒?
他觉得自己难受极了,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燥且舒适的。他的脑袋像是被倒进了浓浓的奶油,并被按在锅里煮过,搅拌着,搅拌着,热度和甜味就这么浓郁地散发出来。
以这样的状态,他根本没有办法发动能力,进行回程。
他努力伸展手臂,手腕和手指都在抖。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掉在地上的小刀捡了起来。
我感觉、是脖子后那个肿块的问题这是病发的征兆么?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正在思考的内容,他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着,朗读出了自己脑内的所有内容:用刀把它切掉像割掉巨人的后颈肉一样切掉它
寒凉的刀片被他抵在后颈,像是他自己扼住了自己命运的后颈皮。他努力摇了摇脑袋,又自言自语道:这个梦里到底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我现在手不是很稳,可能会受伤不过,这都是可以付出的代价。等到了下一层梦境,就好了对了,好像死亡也能脱离梦境,我去死一下试试
这样说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手腕发力,要将那片刀片切入自己的动脉里!
然而下一刻,凝聚了他所有力气的刀刃,被一只手捏住了。
现在自杀可是回不到上一层梦境里去的哦。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脱出梦境的能力也无法发动。现在死亡,只会让你沦落到游离之境里。
尽管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残余的理智也不足以让他认出眼前的人。林槐仍旧抿着嘴,用他能想到的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换在平时,这样的眼神会是很可怕的。然而对于他目前的境况来说,这样含着水的眼神没有任何说服力。那个人继续说:游离之境是梦境的边缘,在那里,一切都是混乱而无序的。虽然说以你的能力,或许是可以从里面挣脱出来的,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
滚。
林槐努力冷声道。
对方夹走了他指尖的刀片,把它扔到一边。刀片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林槐的心情也在那一刻沉入谷底。
我来帮你。那个人说着。
一股热气靠近了他的脖颈,林槐在那一刻霍然睁大了双眼,露出了近乎惊惧的表情:别碰我!
或许是他第一次露出了略有些可怜的表情。那个人停下了。
林槐还靠在墙上,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那个人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太倒霉了。林槐说。
啊,是有点。
那个人话音刚落,就看见林槐狠狠地咬了下去。他迅速伸手,赶在林槐咬断自己舌头的那一刻前,将手指卡在了他的两排牙齿之间。
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咬在两排牙齿之间,牙齿下咬的力度过大,直接把对方的手指都咬出了血。来者的血液也顺着破了皮的伤口,沿着指尖渗了出来。
卧槽,劲这么大,你属狗的?
嘴上这样说着,那个人也没有将手指伸出来。他蹲下身,用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下巴,防止对方自残:你这是要咬舌自尽?你就那么想死?
哼林槐含混不清地说着,我就是死了,葬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折磨我。他颤抖着说,你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林槐:?
全身的警惕在那一刻突然泄了劲。他有些迷茫。
那个人叹了口气:可光靠咬舌是弄不死自己的。咬舌自尽的本质是,血块堵住喉咙,是窒息。
说着,他试着意识到自己手指上的压力放松了,又道:本来想再欺负你一会儿的,看你可怜兮兮的,算了,算了。
林槐:
好心来帮你,一上来就杀人咬人,我图什么啊。那个人抱怨着,靠,你这无差别攻击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这么大个人站你面前,你认不出来?
林槐:?
你非要这么煞风景吗?
在这个念头冒出脑内的一瞬间,林槐突然觉得自己,安心多了。
尽管从任何或逻辑、或理智的角度分析,那个人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继续找死、继续攻击、或者逃开
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他很安心。
这是你第二次咬我。那个人从对方的口中拿回了自己被咬破的手指,并泄愤般地捏了对方的舌头一下,你记住了。
唔林槐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应该认出我了吧?那个人蹲下身看他,那么,现在
他笑了。
我可以碰你了吗?
他用手指敲了敲对方的下巴。
作为回报,林槐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带着点讨好地
舔了舔他受伤的手指。
可以。
这是他无声的回答。
这到底是对于来者的、坚信他不会为所欲为的信任,又或是对他可以为所欲为的默许,到现在已经不可考。然而来者却因这来自对方舌尖的、出乎意料的触碰,而暂时停下了其他的动作。
走廊里渐渐传来了梦境守卫的脚步声。在梦境之主柯乐痛失所爱之后,他的潜意识也终于开始了反击。
身穿黑色西服的守卫们在整座大楼里不断游走,只为寻找不受欢迎的梦境闯入者。皮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络绎不绝,须臾之间,已经靠近了这片两人所躲藏的楼梯间。
第151章 三体人出卖斯大林
然而,某种力量却将他们挡在了一个无形的结界之外。他们只能站在原地,凝视着远处磨砂玻璃下的,两个模糊的人影,却不能上前哪怕一步。
还好之前设下了结界,否则你的这幅表情,就要被很多人看见咯?
来者刮了刮林槐的下巴,后者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过分。
如果林槐尚且清醒着,想必是会发出这样的回应的吧。
可他现在只能用泛红的双眼瞪着对方,双腿在极度不适的高热下缩了起来。来者接着说: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接下来,我要对你做两件事,你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林槐:
不知为何,他本能地缩了一下。
要是其他人看见他这副突然犯怂、与平日招天惹地的行为模式形成巨大反差的样子,只怕是要被惊掉下巴。来者接着说:首先,我需要咬你的脖子一口,对你做一个暂时的标记。然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针剂:我需要将这管药水注入你的血管。这管药水带有抑制和镇定的作用。你可以在这层梦境里睡个好觉,然后离开这里,回到现实,清楚了么?
林槐很迟缓似的,点了点头。
楼道里传来了结界被撞击的声音。来者暂时站起来,去处理了片刻。
当他再度回到昏暗的楼梯间时,原本靠在门背后的人,已经缩成了一团。
随着时间的增加,因柯乐同学而产生的诡异病症似乎又加强了些。身材纤长的年轻人把自己蜷成了并不圆润的一团,他本能地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像是一个突然之间羞愧欲绝的人工自闭。就连来者的脚步声,也没能让他敞开心扉,露出脸来。
来者:我们刚刚建立起的对于彼此的信任呢?
他蹲下身,试图观察对方到底又出了什么问题,却在凑近对方时,听见了对方难以克制的、颤抖的呼吸声。
并感受到了,他在发抖的事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分钟之内,林槐的自闭程度呈几何级数式上升了。
好可爱。
尽管自己也很难受,但他克制着自己,尝试用最轻松的语气,安慰道:我来了,别怕。
林槐:
他用身体语言表达了就是因为你来了我才害怕。来者以为他是在害怕自己会伤害他,于是道:我不做其他的事,就咬一口,打个针,几秒钟的事。
来者非常清楚此事迫在眉睫,一则林槐就快不行了,二则再拖延下去他自己也快不行了。
来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努力不把对方吓到。他伸出手想要搂住对方的脖子,却被对方躲开了。
然后,又一次。
然后,再一次。
现在打针,几分钟的事。来者终于换上了带着点威胁意味的语气,你再不配合,就是几个小时几天的事了。
他厚颜无耻地将时间进行了进一步的延长。被他威胁的年轻人,又抖了一下。
这下,他的手掌终于能够碰到他的脖子了。然而除了手掌下温热柔软的皮肤之外,对方近乎坚若磐石,一动不动,埋着脸,发自内心地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自闭的雕塑。他只能又说:你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现在扭扭捏捏个没完?快点儿,别犟了啊,我们早完早好。你配合,我配合,我们大家都快乐。你不干,我不干,今晚就上断背山
手掌下的脖颈,摇了摇。
不行?为什么
他没期待对方会给出回答。这个人清醒的时候是一颗硬邦邦的铜豌豆,懵了的时候看着软成一团,却成了个不会说人话的摇头机器。对方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对方的每个反应都在他的眼里被无限放大。对方的身体发烫,他的脑子也开始发烫了。
艹。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眼见着事态即将失控,来者暗地里掏出针剂,怀着壮烈牺牲的大义凛然感,给自己也来了一针。
药水注入大腿。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缩在角落的、让他不断失控的污染源。
我他妈真是世界上最忍辱负重的人了。他怀着极为高尚的人格和对自己自愿做太监行为的唾骂,望天想着。
药效迅速发作,他克制住自己所有生理反应,并尝试让霸王硬上弓的暴怒感占领大脑的高地。
接下来他再也不会管对方到底为什么一直拒绝摇头复读机。他下定决心要将对方当场制服,霸王硬上药,在挽回两人岌岌可危的理智的同时,也挽回这个梦境即将变得不符合晋江的危机。
他狠狠一把抓过林槐,不顾他的挣扎强行转过他的脑袋,在咬住对方后颈皮的同时,将药水注入了他的体内。
被注入药水时,林槐依旧非常不老实,一副时刻要起义的样子。他只能用身体将他夹在自己和墙角的空隙之间,用不需要注入药水的另一只手狠狠拍了拍他的屁股:你他妈的别闹了!
然后,他:
法克
啊啊啊啊啊??
你我啊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比躺在他怀里还在发热的林槐还要更烫。针剂被完全注入身体,在镇定成分的作用下,林槐终于乖了下来。
来者:
现在进退维谷,难以动弹的居然变成了他。他悲哀地发现,尽管之前他已经自己给自己注射了一管针剂,现在的他,却依旧,非常诚实的
不符合晋江了。
林槐趴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发热的脸颊在无意识地蹭着他。他在无语凝噎和进行犯罪之间,选择了先揍自己一拳。
艹,你这个禽兽他先是揍了自己一下,然后又恨恨地拧了林槐的耳垂一下,还抱着我干嘛?下来了,现在不怕了?现在不闹了?嗯?
在那句话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能狂怒。来者叹了口气,严肃地思考了一番再给自己一针会不会让自己变成太监的话题。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搂着闹事者的腰,把他象征性地往上提了提:你刚刚到底在闹什么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引发了一起恶性刑事事件啊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于是只好打自己,骂自己。他又叹了口气:艹,我他妈真是个傻逼
林槐小声说,因为不想被看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