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给我耍花招。
本体凉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便是直捣心脏的袭击。
他看上去是完全不想听自己的嘴炮的模样,因此第五个林槐也只能在心脏被捏碎之前,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在我摔下去前接住我,他用最终的,脆弱的呜咽,向着自己的本体发出了,不要让我摔坏我的脸,这太丑了。
话音刚落,他便软软地从杆子上摔了下去,并在接触到水泥地时发出咚的一声。心狠手辣的本体全然无视了他的请求。
在他之后,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和第六个林槐。林槐踩着自己的鲜血,走向了正默默站在路边的,第七个林槐。
在看见本体林槐的到来后,这个复制体甚至没有挣扎。这让经历了一整场与第六个复制体的追逐战的林槐感到十分的欣慰。
自己对生存的执着、不屈不挠的添麻烦精神和无休止的骚话攻击成了林槐最大的敌人。他看着乖乖站好的第七个复制体,居然有一点欣慰。
你为什么不逃跑?林槐询问。
逃避有用么?
不仅可耻也没用。没有心的本体回应,并向自己的第七个复制体走去,你有什么遗言么?
唔第七个复制体背着双手,诅咒你一辈子没有x生活?
这是你三哥的遗言。林槐的声音毫无波动。
如果我叫哥哥,你会放过我吗?
这是你二哥的遗言。
这不一样。被按在墙上的第七个复制体促狭地眨了眨眼,他是弟弟。但我可以穿女装,因此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妹妹。
林槐:
第七个复制体:我们一男一女,各司其职,不好么?
林槐冷酷道,拒绝逆苏。
说着,他的右手开始加压。第七个复制体一边被他掐着脖子,一边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着: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他的笑容中颇有点深长意味。林槐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第七个复制体:你都要杀我了,还指望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喜欢做慈善?
人如果不付出牺牲就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如果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等价交换的原则。基于此原理,林槐暂且松开了手。第七个复制体摇了摇自己青紫的脖子,抱怨道:你下手真狠。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林槐皱眉,你是不是背着我
他目光一凛:搞了什么事情?
第七个复制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抱怨道:你把我抓疼了。
林槐懒得和自己多费口舌:说。
不说。第七个复制体说,有本事你把我杀害了呀。
看着自己嚣张跋扈的笑容,林槐觉得自己异常手痒。一向善于反思自我的他终于学会了将心比心,并明白别人眼中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欠扁。
人与人之间是无法完全互相理解的,除非他们曾体验过相同的痛苦。而林槐也终于明白,一袋米究竟需要扛几楼(日语:一袋米要扛几楼感受痛苦)。
然而林槐从来不享受痛苦,他只享受为其他人带来痛苦的过程。在思考片刻后,他得出了一个最能使自己痛苦的方法,并威胁第七个复制体:快说,否则我把蟑子螂塞进你的嘴里。
第七个复制体不为所动:嘻嘻,你下得了手去抓吗?
林槐:
他还真的下不了这个手,并露出了被自己的威胁所恶心到的表情。第七个复制体因此笑得越发有恃无恐。
看着第七个复制体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林槐思考片刻,并决定超越自己。
半晌,他抬起头来:你要是不说,我就
复制体:就干嘛?
林槐:我就亲你。
复制体:
林槐:我还会一根一根拔光你的所有头发。
第七个复制体的脸,终于完全地绿了下来。半晌,他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
林槐:你怕了吗?
复制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活蹦乱跳。林槐眼也不眨。
复制体:
林槐:承认吧,你已经输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论疯你是赢不了我的。
复制体: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已经发现了。林槐突然从他的背后抓出了他的手,你把你的十根手指,都给砍断了?
复制体:
六根在桥上,四根被你扔进了河里林槐轻声道,还真是大手笔啊。
复制体:
他冷笑: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陪我演这一出戏?
不为什么。林槐轻描淡写地说,就是突然感觉
玩弄自己,给自己希望,又给自己绝望。看着自己痛苦的表情也挺好玩的。
第140章 三体人初试云雨情
下一刻,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
复制体愕然地低下头,他的胸膛,已经被另一只手穿过。
他的本体,林槐的手。
拜拜啦。林槐微笑,拙劣的冒牌货。
第七个复制体被他握着命门,居然低低地笑了:唔计划失败。想要完全了解并复制你的性格,还真挺困难的希望我的后辈们能做得更好一点吧。
下一刻,他的心脏被完全捏碎。第七个复制体眼底的光芒,也完全暗了下来。
在杀死第七个复制体后,林槐并没有立即去追逐那些早已快速长成了一只手、并跑走的六只手指(其余四只已经顺水而去了)。他走向桥边的一辆车,拆出其中的油箱,将汽油浇在其余几具复制体的尸体上,并点燃。
一时火光冲天。
在做这种事时,他显得尤为细致,并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血迹。
接着,他闭上眼,等待着其余六个复制体的归来。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在大敌当前时,所有的复制体都会保持着团结一致的态度。他们共同的目标,便是尽早地解决掉,身为本体的他。
摔落在地上的手机已经彻底地碎裂了。林槐晃了晃它,将它扔到一边。
楚天舒应该已经拿到了属于贞子的录像带。他想着。
他应该在伽椰子的别墅里等他,等他回来一起解决复仇者联盟三巨头集结之事。
出现在脑海中的、堪称温暖的别墅,让他轻轻勾起了嘴角。
他开始有些冷了。
在被人狠狠背刺一刀、未受到完好的恢复治疗、并和七个稍逊一筹的复制体作战的经历,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尽。但他依然坐在桥上。
他不能下桥。不算随水而去的四根手指,其余六个复制体,应该已经完成了复制,7/64,明晃晃地被挂在天上。复制体们正潜伏在桥下。他们等待着林槐下来,并在这个时刻他最虚弱的时刻,趁他病,要他命。
他不知道攻击会来自哪个方向,干脆坐在了桥上等待他们自己上来找他。
没有人会来找他。这个游戏里的所有npc,都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他也没有告诉楚天舒,自己今天心血来潮,走了这座平时不会走的桥。
手机,也坏了。
他只能在这里拼着命也要解决掉剩下的六个复制体,然后回去。
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去。
终于,桥头两侧,传来了脚步声。
六个。
为首的那具复制体在看见林槐后,似乎很不高兴似的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他的语气让林槐很是不爽。林槐于是道:是你抄袭了我的长相。
又没有商用,你管得着吗?复制体冷笑了一声。
林槐:
说起来,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我们的本体吧?在他身后的第二个复制体也这样说着,我刚刚看见他杀死了其他的复制体。
好凶哦。
就是。
这样吧为首的那具复制体说,我们先团结起来解决掉他,怎么样?
1v6,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啊?
几个复制体呈包围状向林槐走来。为首的复制体道:虽然说和一个刚进行过一轮车轮战的人战斗,还是1v6,有些胜之不武,不过
林槐冷冷地看着他们,握紧了拳头。
是有点胜之不武。
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不是1v6,是2v6。带着扳手青年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将下巴放在林槐的肩膀上,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复制体:不过,胜之不武的人
是我们。
好快
栗发青年的手已经搭在自己的身上,而林槐对于他的到来,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侧过脸去看从天而降的青年,而青年也在此刻,对他挥了挥手里的扳手:哟。
林槐虚起眼,不要对着我挥,对着他们挥。
哦好。楚天舒从善如流,举起扳手对着另一边挥了挥,对面的六个朋友,你们好啊。
六个复制体对视一眼,各自后退了一步。
他们似乎很快就看出了这个以好哥们儿的姿势环住本体,以保护者的姿势挥舞着扳手的沙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看来我的精力,确实因为之前的车轮战而被消耗了大半。因此,就连感知楚天舒脚步声的最基础的能力也都丧失了。作为本体的林槐想着,从张明戈、顾北辰,到我的六个复制体今晚的确是有点太勉强自己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精力早已到了强弩之末,然而敌人在前,疲惫的精神因面临的危险而被强制紧绷了起来,因此他一刻也没能允许自己懈怠,一时间竟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精力的衰弱。
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然而不知为何,在楚天舒出现之后
他居然终于,感觉到久违的疲惫,和精力透支的沉重。
就好像,抵达了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却最终抵达了安全点的旅人,在踏入绿洲那一刻时所会体会到的
安心。
这个想法吓得他很是激灵了一下。
什么,我居然会有这种感受?他难以自制地瞳孔巨震,难道我在无意识中已经这么信任这个人了吗?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一点小小的恐慌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是的,他们已经相识了近半年。他们在游戏中同床共枕,在现实中也一起吃饭同居。他在图书馆前找到了倍感孤独的他,他夹走他碗里的西蓝花并放回一个卤蛋,他开车载他到郊外,点燃了一堆烟花,在制造大气污染的同时,说着要给他过个生日这样的傻话
无论从哪个角度进行论证,他们之间都已经相当熟悉。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经由galgame的好感度系统的设置来进行判断和解读,一个卤蛋是十点好感度,一场烟花是五十点好感度,一件外套是三点好感度,那么在这插科打诨的点点滴滴中,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可以被定义为朋友,两人早就处于并即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兄弟情初级阶段。
在尝试做人时,林槐一直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来对自己的生活进行定义。和他狂放并好相处的外表不同,他内心里存在的圈子,其实相当地小。
副本里的人,都是陌生人,因此他只要自己爽完就够了。林槐不会也懒得对他们的未来进行更多干涉。
秦绛等人,是他的熟人。对于熟人,他需要保持礼貌,并在属于关系的范围内,恰当而合适地进行交往和协作。
谭熙若等人,是他的室友。比起熟人,室友和他之间的关系要更进一步,近于朋友。因此他会以普遍被大众所认可的、对待朋友的方式,与这些人相处。
然而楚天舒,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以陌生人的身份进入自己的生活里,并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逐步进化成朋友的那种人。而林槐也能在这个逐步渐进的过程中,通过不断地磨合,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方式来对待他,并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常化为一种平庸的、合乎分级的关系。
他也不是直接以朋友的名义,强势地进入自己的生活、并给自己安排一切的那种人。锋芒毕露的热情只会让他倍感不适。
楚天舒是一个让他很难定义的人。他总是出人意表,让他难以对他的目的、行为和性格进行评定。他有时过度热情,强制性地介入他的生活之中,却总能在引起他的戒心之前,展现出奇异的、最能让人放弃思考的快乐与包容。
他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很轻易地便将他拉进了他和他的相处模式。在来得及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之前,林槐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生活。
如此日常,如此猝不及防,而又如此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