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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钰琅惊的倒吸口气,饶是他冷心冷情,此刻也觉得毛骨悚然:“只怕那木家被诅咒的流言更加深入人心了吧?”
  “不错。”墨弦叹了口气:“那场大火烧的诡异,听丫鬟说烛台刚倒下,就来了一阵大风,把屋里的帘子等都引着了,她原本想带木家姑娘立刻出去,可是奇了怪,木家姑娘好像中邪一样,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她只好先跑出去搬救兵,谁知就这么一会儿,屋子就已经快被烧没了。祖皇帝当初与木家情同手足,自然不会就此放过,他派人将整个屋子查遍,也未能发现有什么不妥的东西,从此木家阴德败坏、受了天罚的流言更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祖皇帝为了木家名声着想,下令不许任何人再议论,就这样木家逐渐被大家遗忘。”
  “那齐家呢?”
  “木家姑娘的夫婿悲痛欲绝,从此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痴情人,而因为木家人死绝,所以原本属于木家的荣耀自此都给了齐家,齐家从此跻身世家,原本的私塾也变成了书院,而齐家公子一跃成为京城所有姑娘都想嫁的有情人,后来经过祖皇帝同意,齐家娶了当时德高望重、十分受读书人敬仰的林家之女。说起这个林家,与你们祖上还是堂兄弟呢,就像宁荣两府一样,只是后来帝都牵至京城,你们两家才分开,一家在扬州扎根,另一家随着来到京城。”
  林钰琅冷下脸:“那林家女后来如何?”
  “这才是最巧合的地方,林家女婚后与齐家公子十分恩爱,齐家也借助林家的名声,在读书人中名声大涨,就在这个时候,林家女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非要与齐家公子和离,然后在一个晚上,也同样丧生在当初烧死木家姑娘,又被重新修复的那座楼里,同样是诡异的大火,被人发现时已经尸骨无存。所有人都认定是木家姑娘的鬼魂作祟,从此木家更是成了大家的禁忌,所有人谈木家色变,就连原本对木家甚为有情的祖皇帝也被吓到了,齐家不得已搬了家,三年后重新娶了个家世不显的姑娘,自此风平浪静。”
  “所以说这齐家是占尽了便宜,还被所有人同情喽?”林钰琅讽笑:“娶了木家姑娘,继承了原本属于木家的功德;后娶林家女,又借助林家得了名声,名利双收、子孙满堂,真是好一出空手套白狼!”
  “就是不知如今这恶鬼,到底是木家姑娘还是林家女?”
  林钰琅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那丢失的骨应该是在齐家,而此次勾魂以及姑娘丢失,真正的幕后黑手实则是齐家!”
  墨弦点头:“没错,不过我们如今没有证据,齐家德高望重,在朝中同党遍地,我们必须找到确凿证据,否则会被反咬一口。”
  林钰琅低头看着纸上的人家,想了想说道:“齐家现在丢出西宁王府、永乐侯府以及镇国公府,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当初皇后被废时,西宁王府做的叛变之事,他们想借我的手除掉这几家,我就如他们所愿,让齐家以为我上了当,先扼制住流言,之后再徐徐图之。”
  墨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现在李太傅家已经把此事闹大,我们利用时机先把这几家揪出来,齐家既然参与了此事,就没办法再独善其身,百年前的冤案也该水落石出了!”
  见林钰琅神色越发冷淡,墨弦不解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林钰琅怒道:“好个齐家,百年前坑了林家女一次不够,这次居然还想借机娶玉儿,简直是大胆!”
  墨弦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得意不了太久。”
  第二日天还不亮,墨弦突然带着禁军还有护国寺的方丈、大师等等将西宁王府、永乐侯府以及镇国公府团团包围,大家不明所以,就看见护国寺方丈敲着木鱼在西宁王府转了一圈,然后掀开一个暗室,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竟然全是各种面容诡异、涂着大红嘴唇、令人毛骨悚然的纸人,这些纸人全是孩童大小,穿红戴绿,带着阴森的笑容,背后贴着生辰八字。
  官府的人上前一一对照,果然这些生辰八字与最近丢失的那些孩子全部一致,不用说,这些纸人中装的,正是这些孩童被勾走的魂魄!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方丈和几个大师摆了香案,将魂魄一一从纸人中放出,又做法还他们神思清明,将魂魄重新引回他们体内,只是有些人家太穷,好好的孩子尚且养不活,这种被勾去魂魄的就更加无法顾及,看孩子的肉身没了气息后,就给下葬了。索性这些孩子丢魂时间短,尚未作孽,所以方丈等人又将他们超度,引他们入了黄泉重新投胎。
  与此同时,原本深受一些达官贵人和百姓喜爱的水月庵,一起被官家封查,老尼姑静虚被官府抓走,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透漏这些孩子生辰八字的,正是这静虚。一下子,京城世家简直人人色变,要知道小孩子生下来后,很多人都会给孩子批命、祈福等等,都需要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告知,有的达官贵人信任的庵堂或是寺庙,甚至可能寄存着一家人的生辰八字,若是真想作恶,一家人岂不都难以逃脱?
  京城人人自危,都恨不得打砸了所有寺庙庵堂,还是官家出手干预这才没酿成大祸,不过一些流言蜚语却逐渐在世家中传开:百年前消失的木家,会不会也是被人暗中诅咒了?
  木家立功无数,眼看就要飞黄腾达,如果当真是不积阴德,又怎会在得了封赏的跟前才会倒霉?再看看靠着木家翻身的齐家,大家越想越觉得寒毛倒竖:如果木家真是被陷害,那这齐家也太恐怖了,会不会有一天把主意打到自家头上,那自己一家还能活命吗?
  要说其中最惊恐的,就要数陛下了,齐家这几年在朝堂党羽众多,所图为何不用说也知道,而且齐家与西宁王府一向走的亲近,如今西宁王府涉及这种阴司之事,背后难保没有齐家参与,那齐家会不会一个忍不住,连自己一起勾了魂?
  原来传林家兄妹流言传的厉害的世家,现在都不再提及了,因为最开始就是先从这几家传出,如今想来,这几家分明就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让大家不要发现他们做的缺德事!
  齐家自然也看出大家对他们的防备和恐惧,心里又急又恼恨,奈何他们如今有些自顾不暇,只能任由其他人猜测。
  贾老太太惊的直念阿弥陀佛,又想到自家与那水月庵也曾来往亲密,心里又是庆幸水月庵不知自家人的生辰八字,同时也后怕不已,又想起前一阵贾宝玉中邪一事,不知怎的联想到马道婆,立刻让人将她拘来拷问了一番,不想真的查出许多阴司之事,那马道婆竟是受了赵姨娘的贿赂,趁机暗害贾宝玉和凤姐,只是凤姐的身子因为有林钰琅保着,她道行不够所以无碍,可是贾宝玉却差点丧了命。
  凤姐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月份大了,着急忙慌的跑去屋里一番折腾,当真在床下发现了一些青面獠牙的纸人,差点没骇的昏了过去。
  贾琏如今与凤姐夫妻尚且情深,再加上尤二姐现在病病歪歪,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定怎样,他自然盼着凤姐的儿子,可看到床下的纸人,气的面色发白,当场拔了剑就要跑去杀了马道婆,平儿急的跟在他身后阻拦,屋里一时混乱不堪,凤姐冷眼看着跟着贾琏而去的平儿,心下越发失望。
  贾府闹的不可开交,林家兄妹也不能装着不知,况且林钰琅也想去听听这马道婆还有没有勾结其他人,所以就拉黛玉一起去了贾老太太的院子,远远的就听到贾老太太和王夫人等人哭成一团。
  两人对视一眼,贾老太太再说偏心,到底也疼了黛玉一场,黛玉是打心眼里敬她,听到她哭的伤心,黛玉自然跟着难受,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她身边细细安慰,贾老太太抱着她一边大哭一边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姨娘大骂。
  然后又开始骂贾政:“看你宠了个什么东西?蛇蝎心肠,竟然想害死我的宝玉,你以为没了宝玉你就能爬上来?我告诉你,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没你的好日子!”
  一旁的贾赦和邢夫人火上浇油,贾老太太越发气的呼吸急促,黛玉吓得连忙帮她顺气,一边苦口劝慰。
  王夫人也哭的不行,薛姨妈坐在她身边陪着一起哭,贾探春心里又是难堪又是恼怒,偏生是自己亲姨娘闯的祸,她如今竟是连上前劝慰都没法子,反而可能被一同怪罪,因此只能坐在旁边焦急不语。
  贾政垂着头不说话,贾赦不顶事,贾琏就会咋咋呼呼,贾宝玉一脸无措,贾府眼看竟拉不出一个像样的,林钰琅看了半天干脆自己上前审问马道婆,马道婆一开始还有心隐瞒,不过林钰琅一向狠心,她没扛过几下便吓得全都撂了。
  这马道婆深受大户人家喜爱,是许多世家公子小姐的干娘,因此知道不少大户人家隐私,还真被林钰琅问出一两桩有关的事情:西宁王府之所以会养那么多小鬼,听说是为了请个什么邪神,可以保佑十皇子登基、还有西宁王府富贵万年。
  林钰琅问道:“此事你如何得知?”
  马道婆这会儿为了脱罪,自然事事相告:“那邪神原本是齐家供着的,不知怎么给惹怒了,齐家这才倒了霉,为了赔罪到处勾魂,然后被西宁王府给得知了,因为眼馋齐家这些年的富贵,所以就想请去自家,他们不会请神,还是过来问了我才知道的。”
  “那邪神可被请了去?”
  马道婆摇头:“这我就不知了,左右法子我是告诉了他们,能不能请去也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贾家人面面相觑,骇的都忘了再哭,整个屋里一片寂静,林钰琅皱眉看向贾政:“舅舅,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只怕隐瞒不得,还是把这人交去宫里比较稳妥。”
  贾政早被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连连点头:“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