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倒在血泊中的“张虹”,他嘴角竟然夸张的咧开,像是在大笑,而且本来是闭上的眼睛,这会儿却是半睁半闭,像是在挑衅我。“你这样说不好吧?被凤武听到了多难为情。”张虹突然说道。
这话倒是活着的张虹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
我在问出话的瞬间,突然就意识到,他听到了类似我刚刚听到的情况。不同的是我听到他在说话,而他则是听到我在说话。
张虹朝着我做了一个怪异的表情,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其实也能猜到一个大概。他听到的,无外乎就是我对韩凤武身材的点评。
那个倒在地上的“我”,样子也和“张虹”差不多,都是一脸很欠揍的死样。
“我们现在能摸到能看到,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张虹问。
我看看手上的血,这感觉无疑是真实的。可我现在的解释,也只能把锅强行甩给虚空生物,反正我们见到的听到的,都是虚空生物幻化出来的。
刚刚要配合真张虹把尸体扔到海中,我突然注意到尸体好像又变化。
尸体上像是有一道光波划过,这一道光,像是在溶去尸体上的一个保护层。
“是我眼花还是尸体真的在发生变化?”张虹问道。
“如果是眼花,那我可能也眼花了。”我说着,急忙示意张虹离开尸体远一点,因为我不确定,这一层层的光波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每一道光波划过,尸体都要出现一些小小的变化。看得出确实是变化了,不过却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变化的。
一直到了大约四五十道光波划过,终于看得清楚了,甲板上的尸体,正在变得不像人。
严格说来,是越来越像是做工逼真的纸人。
在近一百道光波刮过之后,尸体已经变得淡而透明,就这样随着光线一点点慢慢的消失在了我们面前。
“脚。”马小玲忽然指着尸体的脚部位置。
我也早注意到了。尸体的其他部位都在变淡,乃至最后消失,可是脚的位置虽然也变化了,却没有消失。
此刻,甲板上还剩下三双鞋子:冥鞋。
我暗吞了一口凉气。跟着哥哥做了十多年的冥鞋,后来又自己守铺子自己卖这玩意,天天和冥鞋纸人打交道,情感上早就麻木了,第一次觉得冥鞋居然这般的诡异和瘆人。
颖儿他们全都像是僵尸一样的站着,目光不断的在我和冥鞋身上流转,似乎是想要我给他们一个解释。
我的注意力却被那三双冥鞋给完全吸引住了。因为我发现,这三双冥鞋,很像是出自我的手。
当初跟着哥哥做冥鞋的时候,他就三令五申的和我交代我,鞋子上不可以染我们的血,更不可以染上我们的血。
我问为什么,哥哥一直只是说这是禁忌。后来禁不住我以不学做鞋作威胁,哥哥总算是告诉我,亲人死了之后,人会悲伤而哭,那就会落泪。我们做冥鞋的人,若是将泪滴落到冥鞋上给了人,那就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厄运。
我又问哥哥,滴上了血会怎么样,可哥哥就是不肯说,只是让那个我一定要遵守便是。如果不慎我们的手被扎破血染到了冥鞋上。那是万万不能再卖给客人的,也不能烧掉,只能是用剪刀剪碎,然后扔掉。
那时候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心理很害怕会失去他。所以也特别的小心。有时候做鞋实在恼得想哭,想到哥哥的话,就忍住不敢落泪了。
可是血为什么不能染上,哥哥不说,我就越发的好奇。可是我担心厄运,也不敢去尝试。
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双精致的冥鞋,自己看着都觉得是精品。可是不幸的是,在最后一刻,我把自己的手指给刺破了,血就那样染在了冥鞋上。
当时我可是吓得不轻。立刻就要拿起剪刀将其剪掉。可是看着自己做出的最满意的东西,又哪里忍心。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偷偷的存着,大不了不卖给人就是。
谁料有一天有顾客就看中了我做的那一双冥鞋,给高价买。哥哥不知道上面染了我的血,于是就卖了。
当我得知冥鞋被卖掉之后,紧张得不敢呼吸,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中偷偷哭泣,就怕厄运会降临,害怕哥哥会遇难。
可让我没想到的事,厄运不来不说,我还在鞋子卖出的第二天交了好运:我一直喜欢的一个篮球,突然打折出售,正好我存够了零花钱,果断就买了。
走在大街上,还捡到了一张百元大钞。结尾卖冰激凌的大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请我吃了冰激凌。
晚上,我又激动又紧张,抱着篮球失眠了一夜。
之后的一天也没什么厄运发生,反而我去和人打篮球的时候,之前一直看不起我家是开寿材店的那些小伙伴,因为我有了一个新的篮球,竟然对我特别的好。
尝到了快乐,我自然是激动。可我还是担心,就这样在快乐和担忧中过了一星期,我一直都是好运,从没有厄运降临。
那时候我就偷偷的在想,哥哥说不能染血,难道是因为染了血会让我们交好运?又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没坏事发生,也为了让自己继续交好运,我胆子突然就变得大了,抢着做冥鞋,然后趁着哥哥不注意,我就偷偷的往上面很难察觉到的位置抹上一点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的作用,从此以后,我虽然没什么惊天大好运,不过高兴的事情却是不断。有时候也会倒霉,不过都被我给忽略掉了。
就这样,我一直都在往冥鞋上抹血。而且抢着卖我做出来的。哥哥还听高兴,以为是终于把我交出名堂了。
可渐渐的长大,我觉得这些所谓禁忌,其实也没那么神奇。什么好运什么厄运,都是日常概率而已,谁出门没见到过钱,谁又没在门口踩到过狗屎。
随着我做冥鞋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也随着我的欣赏的目光越来越高,渐渐的就懒得再自己做了。特别是铺子全交给我一个人打理之后,除非是有人高价定制,否则我就去批发,一直这样混吃等死。
直到那次赵河图连买四双尺码和我们家人一样的冥鞋开始,我的命运轨迹就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