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们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搭建好了露营帐篷,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这个湖的形状是不规则的,但是接近于椭圆形,左右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三十二米左右,水质十分澄澈,而且冰凉入骨。
韩加把火生了起来,开始烧热水,泡热茶。当火堆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暖意瞬间扩散了开来,将深夜野外的寒冷气息驱散了大半,它们只能远远地呆在一边,避免烈焰对它们的伤害。
秦沫往湖边走了过去,双臂环抱在胸前,静静地发着呆。
林皓明白秦沫现在的心情,眼下他们正在去到一个危险的、未知的地方,做着数百年来乃至上千年都没人能够找出个所以然的事情,这样的压力和惴惴不安的心情,实在是太容易理解了。她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着见到自己的哥哥。
人之常情,遇到什么事情,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人的情绪就会低落、躁郁,心态再好、受过再高的训练,也难以保证百分之百毕竟我们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情绪是很难控制的洪水猛兽,秦沫比起一般人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哎,你累了吧?”林皓跟了过去,想用自己高昂的情绪带动一下她。
秦沫转过头来,面上阴暗、担忧等的不良情绪一扫而空,马上变成了一张国际标准微笑脸。
“你不用想太多,担心过多也没有意义。就把我们这次行程当作是驴友聚会好了,没有特别的目的,没有艰难的任务,不要去想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局,现在我们在路上,就放松心情,不要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和武力值。你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眼前的湖水,月光洒到了湖水之上,亮晶晶的,多好看,周围的环境又这么静谧,多适合心平气和地修炼心性啊。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和环境,是吧?”林皓十分友好地笑着说。
秦沫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担忧什么事情,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好像感到了什么东西。很多的藏传佛教的和尚们,无论有无名气,都说这片土地上的每一颗沙砾、每一根小草、每一滴泉水,都充满了生命的力量,都是具有灵魂的存在。就算它们深深地隐居在大雪山的内部、悬崖峭壁之间,从本质上来说,所有能被称作为水的东西,都是一体的,都是相互连结的。”
秦沫的目光流转,又看向了被月光照的晶晶发亮的湖面,然后继续说道:“你们之前在古格遗址的山洞中见到的那位雪绯姑娘,她就是和水的声音一同出现的。我经常会这样觉得,藏区境内的所有人类没有、极少染指的湖泊里,似乎都有着她的影子一样。”
这样的感觉十分的奇妙和特别,也让林皓的思绪开始飘忽起来。但是,雪绯自然不会存在于这个地方,现在她应该已经在自己的国家里,得到了不少的奖赏,然后活得怡然自得。
“我想到以前还念书的时候,有时候会读到这样的话——”秦沫微微地笑着,一脸陷入了回忆的样子,“深渊和深渊是相通的,所有人都有着一颗矛盾纠结的心脏。”
凑巧的是,林皓也记得以前见过同样的句子,而且对于这些看起来很简单,不过寥寥十几个字的话语背后,隐藏着的富有韵味的道理十分痴迷,一心想要了解清楚,弄个明白。
在他的眼中,“深渊”的含义便是人生的低潮期,许多人在低潮期徘徊着,无法自拔,没日没夜的苦痛挣扎着。如果类似或者干脆一摸一样的“困扰”存在于两个独立个体的生活之中,那么这两个人就会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产生心灵共鸣。要么变成至交好友,要么变成恋爱情侣,不过就是这个样子罢了。
“我一直感觉,雪绯姑娘过得并不开心和自在,和童话故事里被坏人关在宫殿里的公主一样,期待着有一个人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解救她于水火之中。林皓,你是这种人吗?”秦沫发现林皓已经默不作声了一段时间,于是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将心底的疑问一股脑说了出来。
林皓不知道怎么回答秦沫的问题,也没办法回答她,在托林镇齐家大院地底发生的种种事情,这段和雪绯相处的经历,让他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人是能玩到一起去的,是挺合得来的,成为朋友关系根本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眼下这个奇怪的情况,却让他们变成了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关系。
“也许,童话就只是童话而已……现实中压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所谓的公主和王子,这不过是商人们、作家们编造出来的美丽谎言罢了。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别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秦沫似是不想让气氛变得太沉重,便自己给自己解了围。
对于林皓来讲,雪绯的身上有着太多让人想不通的东西,这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在托林寺的分别之后,他经常会想到雪绯。这回出发向西听进,实际上也是要找到自己心中谜团的答案。他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够搞清楚雪绯的来龙去脉,以及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把生活在人们传说中的古格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让所有的事情能够为世人所知,所了解。
只有把这些东西都摆在大家的面前,那些跟古格的宝藏、古格之力有关的争斗、屠戮,才能迎来尾声,彻底结束。在这个地球之上,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人类之中都需要有责任心、有勇气的人站出来化解纷争、解决难题。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即是腥风血雨、刀光剑影。
“秦沫,我们可以找到她的,肯定能的。”林皓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你能这么斗志昂样就挺好的,你看韩加那个样子,只要提到跟钱有关的东西,他就高兴得茶饭不思。嘴里直哼哼歌,我看他这么目标清晰、简单的人,活得真是很容易满足和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