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已经没有了皮肉的手,手骨动了一下,竟然五指并拢在了一起,随后一点一点的,慢慢弯曲了下来。
某些电影之中,也有类似的场面,可是那些画面虽然恐怖虽然也会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但是,那所有的东西都不如这只没有了皮肉的手给沈蓉来的震撼要巨大。
其实很容现在的神经已经有些麻烦木,她只是下意识的,情不自禁的扭头去看那只手。
那只手捏到一起后又摊开,重复了好几次……沈蓉没办法想象,一个浑身没有了皮肉的人,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而看到这些,沈蓉却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果然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是自己的恋人,是自己喜欢的人。她认识那个动作,那是那个人每天起床的时候都会做的动作,同样的那只手,曾经在无数个早晨抚摸过她的长发,也曾经无数次的牵着她的手一去看日出日落……
“啊……”
沈蓉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具尸骸,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从梦中惊醒过来。每一次醒来,她都会难以抑制的跑到洗手间开始呕吐,然后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盯着自己的眼睛。
这一个梦是忽然结束的,当她发现那个被千刀万剐的人竟然是自己爱的人时,那种痛苦,那种心痛,那种精神上的痛苦,根本没办法让自己的梦境持续下去。
说完这个梦之后,沈蓉又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平静了一下,这才继续说:“之前在那个民宿旅店里我跟你说过一个梦,一个跟战争有关的梦,其实,那个梦跟这个梦是有联系的,是连续的。我在这个梦里面看到的白骨,就是……就是之前跟我在一的那个人,那个白马王子。我们一起进入藏区,是为了求经而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变成了那样……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那三个人,那三个拿着匕首的恩,你恩是吗?还有当时的地点,你还记得吗?是什么地方?”白木立即问她。
沈蓉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那些人我不认识,可是那地方我还有些印象,那么多年了,我进入藏区也不下二十次了,就是为了找那些我在梦里看到过的地方。我隐约觉得,那个地方是悬崖峭壁,是很高的地方,而且空中那么多的秃鹰,那应该跟藏民天葬的习俗有一些关联。”
白木心里越发的激动,连忙又问沈蓉:“你是不是已经发现,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
沈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答白木:“就算……就算是找到了吧……”
“那是什么地方?”白木追问。
“就在贡布日山后面的一个山谷之中,离昌珠寺也不过几公里的距离,那个地方是一处断头崖,一般人是不会去那里的,但现在那里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岩石,什么都没有。”沈蓉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复杂,从她的语气之中,白木能听出来,她心里现在是激荡的,也是失落的。
她梦里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绝对已经过了数百年,那么多年过去,一切都变了,即便是她找到了那个地方,也是没有意义的,并不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线索。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即便真的是那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留下来的。而且,都不知道你梦里的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白木也叹了一口气。
“对,我那些梦,根本不知道时间,在时间与空间的交错之下,同样的地方,可能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所在的空间对了,但时间不可能对得上,不可能再回到那时候。这是谁都没办法的,所以……我大概这一辈子都会被那些噩梦所困扰,一辈子……白木,你能想象得到……这是一种多么极端的痛苦吗?”
沈蓉哽咽着,虽然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但白木听得出来,她比哭出来还要难受。或许哭出来,反而能得到发泄。
“沈蓉,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的。”白木只能这么劝慰沈蓉。
“哭吗?”沈蓉忽然惨笑了起来:“我已经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眼泪大概已经干涸了,而且哭也没用,我知道一切都没用,都没用……那都是梦,或许说是我前世的记忆,那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了,我除了缅怀,完全没办法干预任何东西……这种无力感……真的很痛苦。”
白木在努力的思考着昌珠寺周围贡布日山的环境,那里他还算是比较熟的,大概知道沈蓉说的地方是在哪个方向,初来藏区时,他也没有一直呆在昌珠寺,也去过贡布日山。
“要不,找个时间,我再陪你去那个地方看一下……”
白木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砰的一声,屋子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外面的光亮瞬间就照进了屋子,接着,一道手电光就照到了白木的脸上。
接着,就有人从外面冲进来,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白木身上,白木瞬间被踹得倒退两步倒在地上,刚好倒在沈蓉脚下。
“你们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外面传来方浩愤怒的喊声。
把白木踹倒在地的人是老陆,他一脚将白木踹翻之后,上前又踩在了白木胸口,让白木动弹不得。
“放开白木!”沈蓉顿时大声尖叫起来。
“敢碰我哥们儿的女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老陆凶狠的冲白木吼着。
“放开他!放开白木!方浩,放了他!”沈蓉知道跟老陆说是没用的,一边跑出去,一边央求方浩。
“老陆,不要弄出人命了,把他放了吧。”方浩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假惺惺的喊了一声。
老陆又用力在白木胸口上踩了几下,才后退两步冲白木吐了一下口水骂道:“王八蛋!这次老子放你一条生路!要是再有下次!老子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言下之意,他曾经杀过人。
白木忍着剧烈的疼痛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门外的光线照射进来打扰了沈蓉,可是沈蓉还没有说完,他希望沈蓉能把她所有的梦都讲出来,她那些梦都是有联系的,或许把所有的梦都讲出来之后,就能是连贯的。即便中间有断层,再通过自己的想象和判断,就可以将她那些梦都画出来。
那将是一副……十分壮观的画卷。
沈蓉也愤怒的喊道:“白木就快能把我的梦画出来,你们为什么要来捣乱!”
方浩冷冷的笑了一下,摊手道:“我可没捣乱,是神鹫大师让我过来请白大画家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商量。沈蓉,你听我的没错,这个白木压根就是个骗子,用什么画画来骗女生,一套一套的,其实完全就是别有用心。他把你骗进了小黑屋里面……要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指不定会对你怎么样呢!”
“好了,咱们就在旁边看着就行,我们是客人,不能掺合人家藏传佛教内部的事情。”
说着,他一把就将沈蓉拉到了身后。
“方浩先生,我的确很快就能领悟就能给沈蓉小姐把梦境画出来了,你再给我们一点点时间,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完成沈蓉小姐的心愿。如果你是真心为沈蓉小姐考虑的话,你就先把她放开,让她继续跟我说她的梦。”白木有些着急,追到了门外。
“为她考虑?”方浩前跨了一步,完全挡住了沈蓉。后面的天光和篝火照过来,方浩的影子刚好将白木笼罩在内。
这,让白木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