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么愣了几秒,沈蓉咳嗽了一声,白木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这家民宿也提供晚餐,不如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民宿的餐厅虽然大,但看起来比较简陋,两张大圆桌,旁边是几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椅子。
卓玛很快就准备好了晚饭——一大盆子土豆炖羊肉。
不过幸好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两个两餐,凉拌黄瓜和凉拌木耳。看到这个的时候,白木觉得,其实这两个菜完全可以混在一起,或许味道还更好。
卓玛拿来碗筷后,沈蓉又问她:“老板,请问下,有啤酒吗?”
“没有啤酒,不过有青稞酒,你们可以尝尝。”卓玛笑着,满脸皱纹。
沈蓉点头,她也想尝尝青稞酒,在此之前她还从未喝过这种酒。
青稞酒的度数很低,在沈蓉的要求下,两人一连喝了三杯,说是庆祝两人在藏地这样的地方萍水相逢,喝了之后,两人就算是朋友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聊到了昌珠寺里下午发生的事情,毕竟两人之间共同经历的事情也就这么一件。
“如果我知道有人想抢钥匙的话,我肯定不会一个人跑过来,应该等我朋友方浩赶来再一起行动的。”沈蓉提到这个事情,情绪就有些低落,兀自喝了一大口青稞酒之后,才勉强笑道:“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方浩经常自驾游,藏地也来了好几趟,说不定你们还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或许……吧……”白木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哎……现在钥匙没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不是钥匙的话,我也不会到昌珠寺来,但现在……”显然,这事儿对沈蓉的打击很大。
白木只得安慰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警方会继续追查的,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有消息。”
“你也别安慰我了,那么小一把钥匙,太难找了。”沈蓉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白木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抬头将杯中青稞酒一饮而尽,苦笑道:“不过我已经联系过方浩了,明天下午他应该就能赶过来。”
白木看得出来,在沈蓉心里,这个方浩占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好像方浩过来之后她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一样。
他把酒杯拿起来,心里其实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这一年多来,他才昌珠寺见过很多女孩子,有人请他拍照,有人请他画像,对于这些请求,他都一一答应。对于那些人来说,白木可能是这个寺庙的一部分,就像寺外的大钟,寺里的壁画……白木这个人,并不会被他们单独记得。
但白木知道,其实他跟昌珠寺,并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那把钥匙,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因为钥匙开启的地方很特别吧?”白木随口猜测着没话找话的问。
“哎……”沈蓉叹息了一下,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下,她才最终对白木说:“这个东西说来太长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跟你说吧!我现在只希望能快点儿找回钥匙。方浩说只要钥匙还在山南市,他就能找回来。”
沈蓉三句话不离方浩,让白木又有些郁闷。
“还没聊聊你呢?”沈蓉尝着土豆羊肉汤,抬眼看着白木。
白木恍惚了一下,摇头道:“我嘛,也没什么好聊的。我就是一个小画家,从贵州过来,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几乎每天都去昌珠寺里画佛像……”
他的经历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拿出来跟别人讲述的东西。
沈蓉笑了笑,打断他道:“我是说,昌珠寺里的僧人提到的你画画的事儿。”
白木有些弄不懂沈蓉的意思,随口道:“对啊,我每天都去,画画吗……算是我的职业吧……”
白炽灯下,沈蓉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了起来,青稞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现在为止,她已经喝了五六杯了。
“我听他们说,你可以把别人心里所想的东西画出来,可以画出别人的想法,别人怎么描述你都可以画出来,是这样子吗?”她盯着白木,认真的问。
“没那么玄乎,而且如果严格说起来的话,专门帮警方画像的画师,也可以通过别人的描述把罪犯的样子画出来。”白木摇头。
沈蓉笑了笑:“你不用太谦虚了,我在你房间里看到那么多关于昌珠寺的画,每一张都十分惊艳,虽然只是画,却会让人看得入迷,可见,你可不是什么小画家。”
“过奖了。”白木笑了一下:“那些只是一些写生的练习手稿。毕竟想要画出昌珠寺里佛像的神韵,真的很难。”
白木已经察觉到了,沈蓉是故意在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应该还有后话。
但沈蓉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餐厅的门忽然响了起来,随后,索朗旺堆的声音传来:“白木先生,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白木有些疑惑的起身,对沈蓉点了点头之后才走出去。
索朗旺堆把白木往旁边拉了一下,他的妻子达娃卓玛也在旁边,伸手关了门,才走过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大叔,有什么事儿吗?这么神秘?”白木有些好奇。
索朗旺堆一直拉着白木走到院子另外一侧,才低声对白木说:“白木先生,今天你带过来的那位客人,她有些不对劲。”
虽然现在并不是冬天,但是在藏地这个地方,叶风刮来还是有些寒意,白木没有把外套穿出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索朗旺堆说话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隔壁的唐卡艺术画馆有些喧闹声。
“怎么不对劲?”白木侧头听了一下,没听到那边是什么声音,才回头问索朗旺堆。
“寺里有消息说她不祥,两个人都因她而死。我们……我们不敢留她。白先生,一会儿麻烦你送她出去吧,趁早,有些旅店应该还开着。我们不想受到牵连。”后面的卓玛有些焦急。
白木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才觉得有些好笑:“寺里的事情我都在场,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只是一个普通游客。”
索朗旺堆顿时拉下脸来:“白先生,如果你不好意思去说,那我就让卓玛去说。”
这时,院子一旁的黑暗里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猝不及防之下,白木被吓了一跳,接着,才看到那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
原来是隔壁唐卡艺术画馆的老板拉姆次仁,平时白木也经常跟他在一起讨论绘画方面的技巧。
“白木,不好意思,我是实在没办法才请旺堆找你的。”拉姆搓着手,有些尴尬。
白木顿时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于是就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大家都是熟人,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吧?”
拉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旺堆家餐厅的方向,皱着眉头对白木说:“那个女的才过来,我们的水井就出现了异常。”
“什么异常?而且,即便有异常,跟她有什么关系吗?”白木十分不解。
拉姆也没再解释,直接拉着白木出门来到旁边唐卡艺术画馆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有一口古井,水质非常好,据说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井口直径两米多,边上还专门砌筑了颇有艺术感的石栏。
这时候,有两三个人正站在离井不远的地方,这几个人白木也认识,都是唐卡艺术画馆的员工。
“我听到你带着那个女人来旺堆家的时候,我正在打第三桶水,可是,拉上来后……”拉姆指着一边的木桶,眼中有些惊恐的道:“但打上来的根本就不是水!”
白木疑惑的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只见这木桶里装的竟然是满满的血水,血水看起来异常浑浊粘稠,绝对不是用颜料染出来的恶作剧!
刚走进院子他就闻到了一股腥味,却没想到,腥味的源头竟然是这里!
这种闻到,今天他已经是第三次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