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化掉了羞耻心的小叔叔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衣着打扮有什么问题, 强扒下来的连帽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里面只穿了一条裤衩。
看起来非常像那种,裹起一件长风衣隐藏在公园小路旁的绿化带里的变态, 只等纯真女学生走过时唰的跳出来露出一.丝.不.挂的下.体。
“我去找找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纪天音一副看不过眼的嫌弃,重重踏响脚步走向仓库间。
她一见纪艾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流放9区和的童年阴影的双重仇恨, 把他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可嘴上说着狠厉, 到底还是关心的。
“嗤……”纪艾笑声极轻,乱发下那张藏着浓浓雄性荷尔蒙的脸庞与纪天音从前确有几分相似。
布洛德拿出帝国好媳妇的素质,一路将小叔叔从装着舷窗的走廊请进了休息室, 相当狗腿地给他的兑水酒精里添了些热水。
“小叔叔, 喝酒喝酒。”
这艘飞船体积不大, 最开阔的休息间塞进两个alpha以后也满满当当,两人只能挨着坐下。
“这孩子, 真有眼色。”纪艾满意地夸奖几句, 左腿叠在右膝盖上,一针见血地戳穿他心里的小算盘, “——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看到那副标志性的银发蜜肤的相貌, 哪怕在牢里关二百年也不可能认错仇家奥尔维亚一族,不过他在大侄女这个几乎看不出是omega的omega身上,闻到了异常的雪松木气息。
还有两个人在牢里互动的几个小动作, 简直把“奸.情”二字写在脸上!
以上种种, 足以让阅人无数的小叔叔得出一个结论:他辛辛苦苦养大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还拱了一颗金白菜。
大侄女牛逼!
“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被拱的白菜布洛德十分娇羞地绕着手指,“既然您是抚养她长大的,对她的过去肯定也很了解吧?”
“那当然,我连她几岁开始不尿床都知道。”纪艾晃了晃塑料杯,灌下一大口正常人喝了绝对会肝中毒的医用酒精,“不过自从觉醒性别意识以后,她就再也不跟我面前光着屁股遛鸟儿了……”
够了!
他想听的不是那么久远的往事,而且小叔叔你说这种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心啊!连他都没见过纪天音吐着口水泡泡穿开裆裤的软萌岁月,现在想看都看不到了……
“那我给你讲讲大侄女五岁时拆了房子拿板砖到处给挑衅者脑袋开瓢儿的历史?”
小小的alpha已经足够凶残,甭管对手服不服,上去就是一砖头,真正的杀人不需要理由。
“我已经领教过她暴力的那面了……”布洛德抱住脑袋,“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的家人呢?”
纪艾用拳头抵着下巴,严肃地思考片刻:“你知道他爸当1区首领的时候死于暗杀,她妈是个远近闻名的女海盗头子,当年论起知名度,比活跃在星海上的‘疯鲨’都响亮。”
布洛德的眼睛唰的亮起来:“然后呢?”
纪天音甚少提起家人,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那些直系亲属的身份,讨好不了岳父大人,在丈母娘面前卖个乖总可以吧。
纪艾摊手:“然后被智慧生物联盟剿灭了呗。”
布洛德瑟瑟发抖:“……”
全、全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么……他想通过家人间接刷一下纪天音的好感度怎么就这么难!
不过在纪艾眼里,布洛德这孩子看起来很是顺眼。
堂堂一个皇子也混得挺惨,这个认知大大拉近了他和小叔叔距离——大家都是贫困的劳动人民嘛。
“你们在聊什么?”
另一厢,谈话的对象纪天音终于回来,左手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土色麻袋:“仓库里没有多余的衣服,你用这个凑合一下。”
“怎么看起来像个麻袋?”纪艾接住她隔空扔过来的东西,发现那是条过于肥大的长裤,材质异常粗糙。
纪天音平静回答:“它就是个麻袋,我让言陵在中间缝了裆,起码没有直接让你穿裙子。”
远处,言陵被迫做了十分不alpha的针线活,一脸悲愤地站在走廊末端指责:“我只是擅长变装而已,这种缝缝补补的工作为什么让我来干!”
纪天音立于门口,分神回答:“但你的分子扭曲能力可以在没有针线的情况下加工衣服。”
现在资源紧张,讲究的就是一个物尽其用,连她都在给这艘飞船充电维持运行呢,小狼狗凭什么觉得自己委屈?
纪艾比划了一下麻袋裤的腰围,开始脱掉破破烂烂的裤衩:“我试试看。”
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比身上只能勉强遮住关键部位的裤衩强些。
纪天音:“你就在这里脱?”
哪怕裤衩下的那个部位她从前也有,但这么大庭广众的脱裤子是不是太豪迈了?
当然,纪艾在监狱里被迫褪去羞耻心,她要承担……0.2%的责任,所以还是提醒了一句。
纪艾反问:“有外面的裤子了,还需要穿里面的?”
贴人鱼线上的纽扣已经解开,隐约证实他在那条牛仔裤下啥也没穿的事实。
布洛德手忙脚乱地扑住走光的小叔叔,教给这位长辈一个质朴道理:“没有内裤的话,你穿这个麻袋,太扎。”
纪艾点点头,接着往身上套麻袋裤,活像原始星球拎棍子打鸟的野人。。
身材好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细腰长腿九头身,配合几乎绽放在胸膛的骷髅蔷薇藤,有种蛊惑人心的英俊。
飞船安静的在陨石带间穿梭,漫无目的地驶向前方。
纪天音突然问:“你刚刚在向他打听我?”
“都被听见了啊……”布洛德见她追问刚才的话题,有点心虚。
在背后窥探别人的事情,让当事人知道了总是不太好的,连她惯常的语气都听出了不祥的味道。
纪天音却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平平常常地问了一句:“想知道什么来找我,不行吗?”
“诶,可以?”布洛德惊喜地望向她,顿了顿又放弃这个念头,“你既然不想,没必要为我勉强说出来,算了吧,我以后也不问了。”
纪天音从不追忆往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根本不愿回忆的片段?
他对她的了解从9区的斗兽场开始,却对过往一无所知,难得找到一个知晓她全部过去的人,哪怕想到了这种可能,也得意忘形地不断追问……
“没什么不想的,我看起来像童年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吗?”纪天音终于发觉不知不觉间伴侣对自己积累了多大的误会,拿手压了压翘起来的呆毛,斜了亲叔叔一眼,“装甲师团不讲究出身,但我以前的事还是不说为好,况且都是很普通的日常,没有提起的必要。”
作为一个很酷的前alpha,她的人生效率到了极致,做什么都有极强的目的性,动不动回忆人生那是老头子才做的事情,再说,她能跟谁一起回忆?
马卡龙……
不行,那个抖m只想被凌.辱,难道让她盘腿坐在炕上,和七英杰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我想听。”布洛德像小朋友一样拉拉她的手指尖,“这个理由可以提供‘必要性’吗?”
纪天音点头:“可以。”
朕宠着你,你说什么都没问题。
布洛德期待的眼睛熠熠生辉:“就从你吐着口水泡泡穿开裆裤的时间开始说吧。”
“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记得!”纪天音使劲甩开他,“问点别的。”
尽管有意无意撩遍七英杰全员,她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对人好的天赋。
见到布洛德时,只是想,这个人的眼睛可干净,像阳光下透亮的一片海水,而她潜浮其中的一条鱼。
布洛德低低笑了几声:“那我是你的家人吗?”
“……早就是了。”
“我也是!我是你叔!”纪艾忙不迭插话。
纪天音定定地观察亲叔叔片刻,突然想起异能未觉醒时被一脚踹进漂流仓的耻辱,冷冷道:
“你算个球。”
……
蓝星,帝都,晨曦宫。
萧瑟秋风吹拂过冰冷的台阶,末端底层坐了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娃娃脸,齐刘海,黑发下的眼瞳像染了血。
阳炎孤零零地抱着膝盖,怔怔的开口:“团长逃走了呢……”
那天他在偷袭之下啃了团长一口,才发现什么‘嘴唇上残留着温热的触感’都是假的!因为太过紧张,事后完全想不起什么感觉。
要是能再亲一下就好了……
身后,伊卡尼安拾级而下,拖着懒懒的步伐回答:“抓回来不就行了。”
“那小伊借我一艘飞船!”阳炎眼睛一亮,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宇宙那么大,连宪兵队都一无所获,你上哪儿去找?”伊卡尼安揉了揉他的头顶,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纸,“帝国的鸽派好像并不打算承认我这个曾被通缉的黑发皇子,这是反对人员的名单和照片,你记下来。”
“哦,接下来呢?”
“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