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着集体投靠海盗？
纪天音迈过散落在地的绳索, 按住躁动的布洛德：“你们要是能取得珀罗的信任，就不会被扔在这里等死了。”
战舰深处的牢房没有窗户, 湿热憋闷的空气非常不利于伤口恢复, 房间内连床都没有，角落里安了个水龙头提供充满消毒片气味的生水。
她环视四周, 角落里拼凑起的几件衣服上躺着高热不退的林间萤，剩下的人虽然没有昏迷，却完全无法使用异能。
探究的视线落在十歌身上。
“大小姐别看我, 我被抓进来的时候脑袋挨了一棍子, 和他们一样无法使用异能，更别说治疗了。唉，睡不着啊睡不着……”十歌把玩着碎了一只镜片的眼镜, “现在看你被抓,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如果海盗们用抑能头盔控制这群人倒好办了, 反正林间萤可以突破限制, 偏偏他们的手段相当原始, 把这群俘虏揍到了脑震荡。
纪天音找地方坐下, 简单解释前因后果：“我在贸易区下完订单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可飞船刚降落就被包围, 那个安东尼说反抗的话你们会死，除了投降还有什么办法？”
七英杰都是珀罗手上随意宰割的猎物，她无暇权衡, 必须点头。
布洛德靠墙而坐将omega拉进怀里, 怀念地呼吸她的味道：“虽然很高兴你会为我束手就擒, 不过还是希望你狠下心一走了之，起码可以搬救兵为我报仇呢……”
纪天音向前挣了挣避免碰到他的胸膛，果断转移话题：“伤口不疼吗？”
要怎么开口承认克制不了做巢本能，才在星海极限飙船也必须赶回他身边？而且一见面就看出他受了伤，心里更加焦躁。
布洛德将下颌轻轻搭在她头顶：“不疼，只是有点凉，你让我抱着可以取暖。”
他的空气壁被珀罗瓦解，冷不防接下正面攻击，曾经斩断的骨头重新出现裂纹，被封闭在骨缝里的森森寒意渗出来，整个上身被冰冷的麻木感笼罩，下意识索求温度。
alpha的自愈能力很强，可遭遇超出承受范围的致命伤仍然会死，布洛德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养了几年才恢复正常，一朝又回到从前。
纪天音当然记得他是为什么才受伤，克制地坐在男人怀里保证：“不会让你冷太久的。”
坐牢的日常总共也就那么回事。
海盗每天提供的食物有限，必须斟酌着吃，一行人饿着肚子忍了几天，牢门突兀地打开。
充当小喽啰的安东尼站在门口，黑洞洞的枪口扫过囚犯，指向闭目养神的萝莉：“首领要见你。”
纪天音睁开眼睛，堪称顺从地走过去。
“……”布洛德拉住她的手指，无声的眼瞳充满忧虑。
谁知道那个为了作恶而作恶的虐待狂，会对被标记的omega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放心，没事的。”纪天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在重重押送下走出牢房。
安东尼跟海盗厮混太久，从前身为第一将军首席治疗师的斯文儒雅退化为癫狂，不知死活地说着风凉话：“什么没事，你们落在首领手里都会死，就算不死也还有我帮忙补刀……”
逼迫两只omega举手投降后，他先一人揍了一拳确保碍事的异能不会发挥，才命令海盗将两人绑起来扔进监牢。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的确畅快。
纪天音没理会他，垂着脑袋走过空旷的战舰内部。
……
疯鲨首领的房间里。
珀罗翘着腿发呆，光脑突然弹出通讯请求，过了片刻按下视频确认键：“……这么快就收到土壤样本了吗？”
悬浮屏另端映出女alpha胸大腿长的性感样貌，正是海宫城的新主桃姬。
疯鲨是移动娱乐都市背后的东家，有事联络自家产业并不奇怪。
“海宫城就在那颗荒星不远的地方漂流，收到消息也更及时。”桃姬懒懒地答了一句才进入正题，“你派人送来的样本检测过了，真的查出钰矿独有的微量放射性元素，可以开采。”
“真的？真的？”珀罗兴奋地站起来，踱了几步压抑不住激动情绪踹翻单人沙发，“那你还不快派飞船带好工具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毁灭这颗星球了！”
桃姬坐在海宫城标志性的水族馆背景下，修着鲜艳的红指甲提醒：“首领，能源开采可是重工业，需要的设备用普通飞船搬运不了几次，你等的起吗？”
当然等不及，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运输指不定还要引来什么人的注意，万一招来主权星球就糟了。
疯鲨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海盗，正因为比主权星球自由才会屡战屡胜，打不营业能逃走，因为开采资源驻留在一颗星球上，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珀罗思考几秒：“好吧，把我的另一艘战舰开来。”
穿梭在星际间的交通工具造价行规，启动用的钥匙、身份核对和验证口令缺一不可。
战舰的攻击强度远胜普通飞船，是太空站的制胜关键，他效仿各大主权星球的做法，将战舰的武器系统牢牢锁定，独自掌握开启口令。
桃姬只有驾驶资格，应该背叛不了他。
珀罗想到这里便放下心，活动身体开始一天的恶人行程。
——当个坏人也是很辛苦的。
房间角落的架子上，马卡龙被被带倒钩的铁荆棘高高吊着，鲜血几乎浸透颜色浅淡的灰发，鼻梁上横跨着一道狰狞鞭痕，仍然挤出不满足的嘲讽笑容。
“怎么不继续打了？”
珀罗乏味的丢下染血长鞭：“好像不管如何虐待，你都不会觉得痛苦？”
没有任何异能的beta已经被他断断续续抽了几天，然而下手越狠他就叫得越畅快，全身鲜血淋漓也不见求饶，仿佛施虐人在做什么好事。
他不喜欢这种助人为乐的感觉。
……
纪天音走进自动打开的房门时，看见的就是如此血腥的一幕。
“……！”
无精打采的半垂眼瞬间凌厉睁大！
这些天没看到马卡龙回牢房，本以为他作为全无异能的beta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竟然被珀罗打成了这个样子……
忠诚的勤务官极度内向懦弱，在蛮荒星时谁都可以欺负他，所以个人性癖变得相当扭曲……但不代表别人可以把他强行绑起来肆意虐待！
然而只过了一秒，纪天音压下所有情绪，恢复内敛状态：“你叫我干什么？”
表情如此随意，仿佛下一句会接上“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珀罗将踹倒的单人沙发扶起来，残留血渍的手掌在上面印下掌纹：“好久没见你，打个招呼而已。”
“你认识我？”
“小爱洛，才刚分别一年而已，你被人标记就把我忘了？”珀罗失望地摇摇头，“还在记恨我么？”
——熟悉的人不会这么叫她，疯鲨的头子认识的并非纪天音，而是爱洛·威尔斯，这两人从前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这份关系能不能成为让众人活下来的筹码？
纪天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避免话说太多被识破并非本尊。
珀罗无聊时闲不住腿，习惯性踹了奄奄一息的马卡龙几脚：“那你在记恨我杀了你全家，还是记恨我在答应标记你后反悔，或者记恨我把你卖了一大笔钱呢？”
纪天音移开视线：“……”
听话里的意思，爱洛只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柔弱omega，珀罗弄死了她全家后强行将其收养，小小只的omega在半监.禁的状态下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爱上仇人，以为他会成为伴侣，交付真心时却被转手卖掉……
珀罗果然不负恶人的名声，将一个人彻底伤害三次。
不过那都是“爱洛·威尔斯”的事了。
纪天音对这具身体的从前种种半点都想不起来，所以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负担，但爱洛和他的关系是猎手与猎物，无法借此做什么文章，才让她有点失望。
珀罗观察她的表情，想找出几分熟悉感觉，光脑再一次弹出通讯请求。
——又是桃姬。
“首领，我们被伏击了！”桃姬看来已经在路上，妖娆诱惑的声音听起来却异常慌张，“敌人应该是亥亚帝国的正规军，我现在拼命往你那边赶，但再这么对峙下去肯定会全军覆没！”
纪天音悉数听在耳中，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用手背抹了一下才勉强压住。
珀罗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单手轻而易举地掐住omega的脖子提起质问：“……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桃姬算得上是疯鲨的二把手，成为海宫城主人后很长时间没有参与烧杀抢掠的生意，怎么可能离开大本营没多久就被帝国的军队盯上？
一定是有人提前报信！
“咳，你说呢？”纪天音艰难地出声反问，呼吸困难，“我晚了一天才被你抓到，早就通知帝国了……”
“小爱洛，我就知道你被标记后一定会背叛我。”珀罗清楚现在不是教训她的时候，狠狠甩下omega扭头冲屏幕里的桃姬暴吼，“你被追着还来什么来，引来亥亚的走狗让我跟着死吗！我把开启供给系统的口令给你，把他们弄死再滚到我面前领罪！”
原本理智的表情被愤怒完全扭曲，在事态超出掌控之后，疯鲨的首领也不过是个任由本能支配的普通人。
繁长复杂的口令传达给被正规军追得抱头鼠窜的桃姬，妖娆美人脸上惶惶不安的表情让他满意了几分。
只是短短几秒之后，伊甸星的大气层突兀出现了庞大战舰的身影！
流线型的造型让银色战舰看起来仿佛一件冰冷肃杀的武器，舰身印着的鲨鱼标志昭示它身为疯鲨一员的事实……各个炮口却对准停泊在海洋上的母舰疯狂开火！
“多谢。”
桃姬仍未关闭通讯，悬浮屏上惊慌的表情渐渐从脸上褪去，抿起红唇对他抛了个飞吻。
——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还在路上吗？
房间剧烈晃动起来，从海岸线方向袭来数架重型战斗飞行器，强行登上这艘战舰开始攻击！
珀罗晃了晃身体抓住沙发背，终于后知后觉的捋清了现状——
桃姬一早就潜伏在星球外，只等从他手里骗到开启战舰攻击系统的密码才开始行动。
只是，她为什么会反应的如此迅速？
……
时间退回到几天前。
“流火”型满载一舱礼物接近伊甸星。
关夜飞坐在副驾驶，调试数据时发现不对劲：“将军，搜索到从星球方向离开的一艘小型飞船。”
纪天音皱眉，直起身体：“伊甸人应该没有这样的交通工具……对方身份存疑，马上拦截！”
“流火”专门改装过，速度可媲美帝国的拦截舰，毫不费力就追上那艘可疑的飞船。
抓住了船上的几只活口，审讯结果却让见惯了风浪的前第一将军也彻底震惊！
——海盗疯鲨控制伊甸星并俘获七英杰，还问出这颗星球有大量能源，这群小喽啰是将土壤样本送去检测钰矿成分的。
“将军，要开战吗？”关夜飞利索地将审讯完的海盗脖子一一拧断，“他们说首领也是亥亚人，去当海盗则证明对方很有可能是逃犯，要不要将消息通知帝国，借他们的人手？”
“不着急，首领是亥亚人又是alpha，能将星球上的人悉数放倒……八成是无效化一类的异能者，我没有从前的身体，在他面前毫无胜算。”纪天音捏紧指尖陷入沉思，“他们刚刚说海盗组织叫……疯鲨？”
关夜飞笃定地点点头：“没错，这个组织曾闯入帝国疆域掠夺，之前还制造了塔古航线的大丽花号绑架事件。”
既然是，那就好办了。
纪天音打开远程频道，在为数不多的通讯目标之间寻找起来。
——这艘飞船是从海宫城的主人桃姬那里买到的，自然存储了她的联系方式。
弹出的半身悬浮屏滋滋跳动了几十秒，才被呼叫对象慢吞吞的接通。
桃姬正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搂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子睡意浓浓地开口：“……怎么是你，打算跟姐姐上床了吗？”
纪天音没时间废话，直截了当地提问：“要不要成为疯鲨的新主人？”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更何况无法无天的海盗？
“你说什么？”桃姬愣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你在跟姐姐开玩笑么，我们首领可是有两艘轻型战舰，我疯了才去造反吗？”
纪天音靠在宽大的椅子里轻笑：“既然是两艘，那应该还有一艘没开出来吧。”
“很不幸的是，我帮他保养的这艘只能开出去玩玩儿，攻击系统都被锁死了，再先进的武器也没法用。”桃姬烦躁地将怀里的床伴扔下去。
“但你没有直接拒绝我说‘不要当老大’，鲨鱼见了血可是连同伴都会吃的……”纪天音锐利的眼神直指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只要按我说的做，包你拿到攻击系统的启动密匙，不光如此，我还会力保你上位，怎么样，要合作吗？”
桃姬腾地从床上坐起，毫无羞意地露出赤.裸胸膛：“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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