糠油从米皮糠里提炼, 便宜实用,比菜油和猪油便宜很多。
楼天宝闻着车上的油味,靠在车板上思考着布莱恩和她说的话。
这个世界的末日很棘手,必须提前做准备。
既然布莱恩这个副本核心人物都主动现身说法了, 这表明他传递的信息非常重要, 绝对不可忽视。
楼天宝早就发现了, 副本和他们这些异能者玩家的确不是对立关系, 更多的时候, 副本会辅助玩家。
想到这里,楼天宝悄悄抬手打开副本结算界面, 她再次看了一遍《猎杀人》副本的结算评语。
a++评分,难度4.7,送了100支强身健体口服液和200支营养剂混合物。除此以外,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工具补给, 有很多工具书,也有很多工具。有种从零开始搞基建的意味。
虽然这里面有副本奖励翻倍的功劳, 但一般来说, 一个a级副本是不可能给一位玩家这么多物资的……
评语也很耐人寻味。
布莱恩写道:你非常适合在副本里单打独斗, 但外面的世界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我很看好你, 希望下一个世界你能好好利用手上的东西做准备。时间很长, 不要着急。
楼天宝不知道这些副本核心人物掌握着什么机密。
她尝试询问辛泊凉, 辛泊凉也表示不知道。可能因为他太年轻, 还未和其他同类多接触交往。
既然如此,楼天宝暂时只能从布莱恩给自己的信息里寻找突破口了。
首先,布莱恩说明了下一个世界必须组团。
从他给自己的, 翻倍的口服液和营养剂来看, 她不仅需要找异能者, 还需要找一些普通人。异能者自己备了口服液和营养剂,那些多出来的,明显是给七果世界的普通人。
其次,布莱恩暗示楼天宝要活用手上的东西。
楼天宝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法宝之一:末日答卷。
【末日答卷】:原身是楼天宝第一次拿到的b级副本奖励,是一张可以列出一个副本所有难点的答卷。辛泊凉给它升了级,变成了一张可以标注某个世界末世难点的答卷。
想到这里,楼天宝舒了口气,但又皱起眉。
这份答卷被她放在了01号任意门的保险柜里,那是她在之前世界特意搞到的银行保险柜,必须她本人亲自动手,才能打开。
问题是现在连把锁都没见到,别提答卷了,她连自己的酒店都摸不到。
楼天宝叹了口气,这题先过,看下一个暗示。
最后,布莱恩表示楼天宝可以慢慢准备。
这句话的意味很深。
最浅显的意思就是,末世不会马上到来,她可以花上几年慢慢做准备。
往深里想,他给自己这么多基建物资,他是不是在暗示楼天宝要学着重整古代社会?
基建基建,也就是做基础建设。为什么要做基础建设?还不是因为社会被毁了。
在古代,想做基建,就得入仕为官,往上爬。
再往深处想……
这是不是暗示布莱恩知道未来世界的末日形态和降临的时间?
他毕竟和自己提过,七果世界的末日灾难会以言语和理解作为传播媒介。
综合以上三点,布莱恩简直就不是一个副本核心,他应该算是个先知了。
楼天宝摸了摸小小的下巴。
他这个人,和《猎杀人》副本的画风相差甚远。
想了一会儿楼天宝也明白了,其实也没什么符不符合的。
副本反映了核心人物自己的品味,品味是一种很私人的东西,与副本本身的性格无关。
布莱恩喜欢看残暴杀戮的东西,但他也善于和人打交道,很随和。
楼天宝靠在车上东想西想,期间孟老汉又塞了她两块山薯,她食不知味吃了下去,劳累了一天很快睡着了。
舟车劳途,大约行了两日,楼天宝总算看到了乡野中的人烟。
车队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客栈,车队里所有人都要了客房,今晚在此歇下。
那车队的人将车停在车棚里,左右看看不是很放心。这客栈太破,没有什么安保措施。
孟家大爷大娘手里并无多少盘缠,他们还想留一点去姚安作他用,于是提出给车队的货物守夜,让小子一人跟车队里的人住客房。
这小子说的就是楼天宝,她没露女儿身,化名“楼天保”。虽说“天宝”二字也可做男子名,但天赐恩宝的意思到底太金贵,楼天宝还是用了上天保佑的含义,天保地保,降了一点格局,先安养生息吧。
孟大爷嘴上不说,他让楼天宝跟着车队的人去住客房,这点让她有些感动。
他和车队的人没有任何关系,想住客栈,也可花几枚铜钱去柴房草房随便睡一晚,但守车就是守一晚,对他这把年纪的人来说,实在遭罪。
楼天宝想帮着守,可孟大爷一脸凶狠,直接把她轰回店里,这事也谈不成,只好作罢。
车队到店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领队直接叫了几桌子吃食,让众人放了行李就下楼吃饭。
楼天宝不是车队的人,她便没有去桌上坐着。身上的衣服也两三日没换了,初伏过后天气愈发炎热,一天不换都有味道,别说她还好几日没洗头。
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身后的黄木桌上却有人叫她:“小孩,你过来。”
楼天宝许久没被人叫过小孩了,她愣了一会儿,这才转头过来。
桌上的领队是个四五十的中年人,一脸拉碴的胡子,国字脸,眉毛生得粗壮。
记得别人喊他胡爷,楼天宝便从门槛上爬起来,走过去毕恭毕敬喊了一声胡爷。
领队从前是个走镖的,这些年不想刀口舔血了,于是做了商队的领头。他没老婆孩子,见了楼天宝这样不说话的小孩,就想逗逗。
他拿起桌上的一碟醋泡花生,对楼天宝说:“这个吃吗?”
楼天宝看着花生,又看看他。
一旁的人说:“胡爷,这是下酒菜,小孩吃了只会口渴。”
胡爷不理他,又拿了一碟辣子酱油白切鸡,问楼天宝:“鸡肉吃吗?”
楼天宝还是不说话。
胡爷也不恼,伸手抓了最近的盆,里面放了十来个白面馒头。
他拿了一个馒头:“这个不吃,我也不知你要吃什么了。还是说你不饿?”
楼天宝道:“胡爷,我虽然是小孩,但也不喜欢别人逗弄。您要给菜就给菜,给馒头就给馒头,我不白拿别人的吃食,这一馒头就是一刻的工钱,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
周遭筷箸碰碗的锒铛声顿时没了。
胡爷往边上瞥了一眼,对楼天宝说:“一个馒头一刻钟,那你的时间还真不值钱。我要是让你去铲马粪,你干不干?车队有二十匹马。”
楼天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多久,那先给我五个馒头吧。”
胡爷没想楼天宝还真答应了。
他道:“给你十个馒头,限你在两刻钟内做完。不然后面的马粪都给你铲了。”
楼天宝点点头:“好。”
胡爷拿了一只瓷缸,往里丢了十个馒头,放到楼天宝手上。
楼天宝道了谢,捧着缸子一溜烟跑出去了。
一旁的人笑道:“爷您怎么给他那么多馒头?这小子顶多吃两个,给多了浪费啊。”
胡爷夹了块白斩鸡塞嘴里细细研磨,他喝了一口米酒,对那人说:“他这不是为自己要吃的。是给外头那俩要的。给他就给他吧,正好马粪要铲了。要不然,你去给他铲?”
一旁人立刻嬉笑起来,谁都不想去铲粪,于是扯开了话题。
只有胡爷往门槛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楼天宝抱着馒头兴冲冲出去了,跑到了孟大爷和大娘在的车棚下。
他俩没花铜子,自然是不能食一块客栈糕饼,喝一碗客栈水的,身上带的山薯也快吃完了,就坐在板车上不动弹,节省体力。
楼天宝将那缸馒头塞到了他俩手里,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说:“这是胡爷给的,我帮他铲马粪,他就给了十个馒头。”
孟大爷看着手里白生生的大胖馒头,先愣了愣,旋即说道:“那马粪怎需要你这小孩儿去铲?我去和他说,我铲就行了。你力气那么小,怕是走两步都要跌到粪堆里。”
楼天宝道:“没事的大爷。我拿钉耙推一推,很快就能完事。馒头我吃一个,剩下的路上还能吃。”
孟大爷还想说什么,楼天宝一溜烟跑了。
她将嘴里叼着的馒头吃了,转去马棚里找钉耙。
楼天宝要这十个馒头是为了给孟大爷他俩,她自己能吃高营养食品果腹,但他们不行,所以胡爷给她馒头的时候,她要了。
再说,她看那胡爷虽然五大三粗,手上胳膊上都是刀伤,但和随从说话、与店家讨价还价时很讲人情世故,就算逗她,也不粗鲁,楼天宝觉得可以再试探一下,看看是不是好人。
孟大爷和大娘没了儿子,这胡领队看上去像是个没有媳妇的样子,她得想想,怎么用自己的年龄寻到立足之地。
古代和现代完全不一样。
一个孩子在现代,可以去派出所找景观寻亲,能通过网络发布寻人启事;但是到了古代,无亲无故很容易被贼人盯上。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需要想办法摸索怎么融入,怎么摸清时代背景……要做的事太多了。
虽说她身上有武器,也有异能,但是她的身体很孱弱,用武器使不上劲儿,用异能也就询问一下客服,或是规整身体素质。
至于道具,那东西不能经常拿出来用。
异能和武器都是一顶一的好物,可是这些东西太引人注目,不到不必要的时候,不要拿出来。且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身立命,先解决最基本的问题。
况且,她来七果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七果渡过末日。
楼天宝心事重重地来到了马棚。
她本来还在想事情呢,走到棚边,一股怪味袭来,顿时脑海里的事情就被吹到天边去了。
马棚里的马粪,比她想象中多很多,很多很多。
来之前,这一商队的马儿都只吃了一顿草料。
这些马儿路上都饿着肚子,到了马棚里才开始大吃特吃。又因为马儿的消化能力好,于是到了晚上,马儿肠胃就开始蠕动,马尾扫动,各种噗嗤声此起彼伏……
二十匹马的粪便量还是挺惊人的。
客栈也有专门的马夫,但这晚马夫正好不在,粪便本来得在棚里堆积一晚。但马儿又是比较敏感的生物,二十匹马又因为吃了客栈不同的草料,拉出来的粪便恶臭难闻,不在晚上铲掉,它们明早走不动路。
楼天宝找了钉耙,用粗布沾水捂住口鼻,用瘦小的肩膀顶住钉耙,将铺了一点干草的马粪推到竹簸里,推三次倒一次,如此反复了十来次,将地上的马粪都清理干净了。
她将粗布洗干净放回店里,又仔细冲洗了钉耙确认不脏了,放回原处。
等她回客栈时,满座的商队成员都吃饱喝足回房去了,只留下坐在堂上的胡爷一人。
楼天宝走过去复命:“胡爷,我都清理完了。”
胡爷正坐着喝茶,他看眼前的孩子脑袋上热气蓬蓬,拉过手来检查了一番。
她的双手双脚洗得干干净净,是个懂规矩的。他便放开了楼天宝的手,说:“你今晚吃东西了吗?”
楼天宝:“一个馒头。”
顿了一秒,又说:“饱了。”
其实她没吃饱。不过,物品栏里还有的食物,晚上可以悄悄吃。
楼天宝在心里对自己的肚子说“争气些争气些”,这肚子也的确争气,没有叫出声儿。
胡爷笑了笑。
他说:“那行吧。角八晚上睡觉打呼噜,你到我屋里睡。我睡里面,你睡外榻,睡之前先去澡房好好洗洗,一股怪味。”
楼天宝呆愣了一秒。
胡爷以为她怕自己,于是又加了一句:“内房有门,你睡外榻,不在一个屋里。”
楼天宝忙说:“不是这个意思。胡爷,您不怕我摸进去偷拿东西?”
胡爷哂笑:“内房有搭扣。你这是为我担心?你觉得我像那种容易被偷的人吗?”
楼天宝撇撇嘴:“出门在外,还是当心一些好。胡爷,我没有换洗衣裳,可以就穿这件吗?”
她心想胡爷大概不会介意,不过她外衣上有味儿,还是先打个招呼,免得明早他嫌弃自己。
胡爷低头打量了两眼她身上的袍子。
“这不是小孩儿的衣服。”他说,“算了,我问拐腿要件衣服吧,他个子矮,你应该能套上。”
楼天宝没想问他要衣服穿,但胡爷人高马大,走起来也风似的,一眨眼就跑拐腿的房间里去了。
等楼天宝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多了一件衣服。
她还想把衣服还给拐腿,可拐腿直接关门睡觉去了。
至于胡爷,他早就离开去澡房洗澡了。
楼天宝拎着那两件干净的衣裳,叹了口气。
这商队的人的确把她当小孩儿了,表面上虽看不出,实际却透露了一丝宠意。
等等。宠?
楼天宝挠挠头。她是不是脑子哪里搭错了。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自己的父母自小宠爱过她。
因是个居家派,她小时候也不和外人打交道,从小到大对年长者的印象无非是逢年过节的寒暄,与那礼节一样的红包。
楼天宝不觉得自己多有能耐,顶多是比别家的孩子懂事上两三分。
或许,是胡爷看她可怜吧。
澡房是男子女子分开的,开放时间有限,楼天宝也不想变回女孩的身份了,于是抱着衣服在男澡房外等。
男人洗澡比女人快,楼天宝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里头的人就走得七七八八了。
她探头进去看了两眼,确认里面的确没人了,这便快速蹿进澡房,脱衣脱鞋,跑进澡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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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楼天宝运气好,而是胡爷自己本来就有打算。这是伯乐。
另外津渡同学,现在点小剧场的话只能点这个世界爸爸妈妈的刀子吃,要不要等后面爸爸或者妈妈出场了再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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