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药师水琉璃的尸身被神子接回圣域之后,所有人都深刻的感觉到,作为天羽元帅的白羽凰整个人顿时改变了气势。原本的白羽凰,邪俊中带着霸气,可是如今,只剩下一个字:冷!
这种冷,不同于水琉璃的冰冷疏离,不同于水琉璃的圣洁骄傲,白羽凰此时的冷,却是宛若来自九幽冥地的彻骨冰寒,唯有杀伐,唯有死亡。
这样的白羽凰,让任何人都不敢接近。
古天狂也好,影卫们也好,大家都想要劝劝白羽凰,可是每当一对上白羽凰的双眸,那双虽然恢复了常色去只剩下死寂的双眸,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从骨子里的害怕。
这一刻的白羽凰,就如同受伤的野兽,没有感情与怜悯,竭尽全力,唯有复仇。
从那日起,凤死蝶就跟随在白羽凰的身边,随着这个受伤的男人,杀伐天下。
一人,一蝶,一刀,所到之处,几乎已无大军在用武之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天之内,白羽凰没有发过一言,所做一切,唯有杀戮。终于,在第七个夜晚,古天狂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硬着头皮走到了白羽凰的大帐里。
大帐里没有灯,只有白羽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主座上,凤死蝶散发着幽蓝的光,如同九幽的冥火,围绕在白羽凰的身边。古天狂进来并没有引起白羽凰的任何注意,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凤死,仿佛这样,就可以看见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古天狂轻轻叹了口气,点起灯,随意坐下。他也在心中暗暗庆幸,到现在为止白羽凰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否则,古天狂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白羽凰恐怖的目光下夺路而逃。
“白兄。”古天狂的话说地很轻很缓,似是在思考着如何开口才何事,“白兄,伊人已逝,还望珍重。”
白羽凰头抬也没抬,依旧一心一意地摆弄着凤死。
古天狂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白兄,如今三大部族已除,只剩下一个殷离落也是鼓掌难鸣,虽然他有些难对付,可是我们完全有把握跟他慢慢耗着。”说罢,古天狂望向白羽凰,眼中划过一抹伤痛,“趁着这个时间,你,要不要去圣域见药师最后一面?”
听到此话,白羽凰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看向古天狂。
在白羽凰的目光下,古天狂就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却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苗疆的历代药师的遗体都火化的,可是唯独药师的例外。药师她乃是我苗疆千百年来的传奇,所以神子一定会选择天葬。而且,大概一月之内,就会下葬。白羽凰,你不想去见药师最后一面吗?”
白羽凰转过头,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帐。古天狂叹了口气,沉坐在摇曳的烛火下,深思不语。
圣域,圣殿。
在圣殿的最里端,是一块禁地。这与其说是屋子,更不如说是一个山洞,只是这快不大的山洞里,堆满了冰块,在禁地的最中央更是寒意渗人。那是一个用千年寒冰打造的冰棺,有一个年轻男子就这么坐在冰棺的旁边,几分心痛,几分怜惜地看着冰棺中的人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柔和圣洁的光芒,仿佛只要他坐在这里,这禁地的温度也都暖上了几分。
冰棺里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仿佛是睡着了般,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可是眼角,却也带着泪痕。她的容貌,已经不能仅仅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的美,已经跳脱了尘世的概念,那种宛若谪仙的气质,仿佛用任何人间的词汇,都死对她的侮辱。一头柔软的银丝洒在她洁白如雪的衣服上,月见草的纹络烨烨生辉。
不用疑问,冰棺里躺着的正是水琉璃,而坐在冰棺外的,正是神子云缈。
当日,云缈一行自接到水琉璃之后全速赶路,可等到达这个禁地的时候,水琉璃的满头青丝,还是化作了银白……
这个禁地,布满了冰块,可以勉强阻止水琉璃体内的老化,可是,冰块毕竟只是外物,一个月之内,却不得不将其下葬。
神子云缈坐在冰棺边,宠溺地看着冰棺中的水琉璃。他身为神子,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拥有长久的寿命,不老的容颜,可是,也失去了不允许孕育子女……在云缈的心中,冰棺里,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自己明明早就预见了她的命运,却无法改变,甚至连阻止也阻止不了,这是何等的可悲……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云缈有些诧异地起身,下一秒,他看到了一只冰蓝色的蝴蝶,一个疯狂的身影……
云缈阻止了追进来的人,挥挥手,带着所有人退出了禁地,把这块地方,留给了这对情侣,即使,他们一个在人世,一个,却已坠入幽冥……
看着冰棺中的人,白羽凰突然仰天长啸。太久没有说话,太久没有发泄,此时的他,竟然随着啸声,留出血泪。
“丫头……”长啸过后,白羽凰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猛地跪在地上,沉重的声音在禁地中久久回荡,白羽凰轻轻推开棺盖,轻柔地抚上水琉璃的一缕银发。那动作,格外的温柔,仿佛害怕微微一用力,就会弄痛她一样。
“丫头,你当我真的不会想起来吗?”白羽凰摸着水琉璃的柔发,轻声说道,“前世的阴阳相隔,今世的形同陌路,我们明明说好了,指战天下犹不悔,宁负苍天不负卿,为什么,今生我却忘了你……”
相望天涯谈何易,弄权只为求双栖。
指战天下犹不悔,宁负苍天不负卿!
凤死蝶凝聚了水琉璃对白羽凰前世的思念,日日与白羽凰相处,白羽凰又怎能不记起,不记起那断人魂肠的前世今生?
好一个指战天下,好一句宁负苍天!
“丫头,你若不在了,我还管这天下干嘛?”白羽凰微微勾起嘴角,邪魅的笑,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我要这惊天武功,要这翻云覆雨之力,本就是为了守护你,没有了你,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天下与我何干?大义与我何用?我白羽凰一生求的不过是与水琉璃双宿双栖,可为何老天如此玩弄与我?”
“指战天下犹不悔,宁负苍天不负卿。丫头,没有你的天下,我要之何用?”
白羽凰轻轻地在冰棺里躺下,将水琉璃冰冷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中。“丫头,很冷吧?”白羽凰微微勾起嘴角,“黄泉路黑,我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