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琉璃找到了线索,自然也推测出了太后所中的毒,那么解开它,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当水琉璃收起太后身上的银针时,太后已经是面色红润,没什么大碍了。
“太后。”水琉璃拿出那个杯子,问道,“毒是通过这个杯子下的。”
太后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思量片刻,沉吟道:“这个,好像是李贵妃给哀家泡茶专门用的杯子……”说出此话,太后的神色暗了暗,叫来了在门外的贴身丫鬟,“去叫三皇子过来。”
水琉璃眉毛皱了皱,却最终没有阻止。太后拉过水琉璃的手,水琉璃微微一颤,却是没有抽回来。
“琉璃,你是个好孩子。”太后叹了口气,“羽凰那孩子,脾气太倔,平时那么多的心眼,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你多多包含这他点。”
水琉璃一愣,强扭过头淡淡道:“太后,我与他只不过是合作的关系,您别多想了。”
“呵呵。”老太后摇摇头,笑道,“好,好,合作就合作。”
水琉璃抱着黑貂的手微微紧了紧,抿着嘴不做声。
不多时,白羽凰便急匆匆地赶来了,从他阴沉的脸色可以看出,影卫们已经把太后中毒的事告诉他了。果然,他一到殿内,给太后行过礼后,就立即问水琉璃:“丫头,我皇祖母中的什么毒?”
水琉璃低着头,半响,却还是开口答道:“是菱浅。中毒者会失去意识,对下毒者言听计从。石脑是一种混和的毒药,它是由一种名为淡菱的香料发出的香气和一种叫浅梦花茶混和而成的。淡菱和浅梦都是无毒无害的,可一旦混和在一起,就是恶毒的毒药。”
白羽凰的眼中是难掩的怒气,太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羽凰,宫闱之中的斗争本就如此,哀家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们的注意竟然打到我这个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太婆头上。那个李贵妃的背后可是李正的三十万水军,而且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她所为,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白羽凰摇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报复。皇祖母,您就安心休息,剩下的事,交给羽凰就好。”
太后点点头,水琉璃放下怀中的小貂,拿出一个洁白的玉瓶,交给太后道:“太后,这个药丸可以让你避免受到石脑的侵害,您每天早上服用一粒即可。”
太后点点头,突然对白羽凰道:“羽凰,琉璃可是好姑娘,你要是欺负了人家,哀家可不饶你。”水琉璃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白羽凰讪讪地摸摸鼻子,算是答应了。
从凤鸾殿走出后,两人依旧保持这沉默,许鹏飞和后面的影卫相望一眼,都叹了口气。水琉璃微微皱眉,很讨厌现在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于是拿出袖子里的孔雀鎏金簪,细细看了起来。
这簪子,也许别人看只是惊叹它的美丽与神奇,可对于它真正的主人而言,却能看出很大的不同。水琉璃突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右手捏住簪子的尾部,用力一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只见那个栩栩如生的孔雀尾翼被扯了下来。
“是中空的。”水琉璃皱了皱眉,拿出一根银针,从中空的簪身中掏出一卷薄薄的白绸。水琉璃小心地将它展开,顿时皱眉。
洁白的绸缎上,空空如也……水琉璃疑惑地看了半响,刚想收起来回去仔细研究,就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把白绸从自己的手上拿走。
“黑影,你去看看这个白绸是怎么回事。”白羽凰抬手将白绸递给黑影。黑影刚刚想接,却有看见白绸被水琉璃夺了回去。“这些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水琉璃冷冷地开口,“不劳三皇子费心。”
白羽凰的脸色沉了沉:“这些事很麻烦,我来。”
“白羽凰。”水琉璃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目,冷声道,“我水琉璃是苗疆的药师,能做的事,不比你少。我要保护我的子民,也许会接受你作为同盟跟我一起战斗,但绝对不会躲在你的身后让你帮我抵挡,哪怕是最小的危险,我也决不允许。”
“我水琉璃,要的是并肩而战的战友,而不是你白羽凰的保护。”
说罢,水琉璃一甩袖,转身上马,将白羽凰甩在了身后。深夜寒风中,白羽凰站在原地,脸色严肃……
一到古府,水琉璃直接支开众人,将自己反锁在房中。有些气恼地扯下面纱,水琉璃看这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一阵好笑: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也开始想要战友了……“噗——”过于激动的情绪和羸弱的身子,是她吐出了一口鲜血。苦笑一声,摇摇头,水琉璃取出一颗药丸服下,目光不禁意地扫过地面,突然愣住。
地上的一滩血迹中,躺着一张洁白的白绸,正是刚刚从簪子中找出的……只是这白绸在沾了血后,原本雪白的地方出现了文字。水琉璃小心地将它拿起,放在桌子上面,只见上面写道:
十一月初一,子时,西郊十里亭。
水琉璃略一思量,抬手,将地上的血迹轻轻擦去。
十一月的京城已经不如冬季,快到子时,京城的大街上已是一片冷清,只有偶尔出现的巡城士兵,才会打破这宁静的夜。
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划过,紧随其后,是一只矫健的黑貂。水琉璃按着白绸上所写的时间,只身一人,却是按时到达了西郊十里亭。刚刚走进亭子,水琉璃一皱眉,冷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呵呵。”一阵笑声从亭子后传来,下一秒,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出现在水琉璃面前,他的五官俊朗,身材挺拔,行动只见带着一股军人的正气,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显出几分精明。
“邓铭皇?”水琉璃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却是没有开口,看来邓铭皇的出现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邓铭皇见过药师。”邓铭皇对水琉璃一礼,笑道,“药师果然好智慧,竟然能过参破孔雀鎏金簪的玄机。”
水琉璃微微一摆袖:“直说,所为何事?”
邓铭皇一愣,却见水琉璃继续道:“夜深,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叫她出来吧。”
这次邓铭皇真的是楞了许久,好半天,才跺了跺脚,笑道:“好,好,药师好气魄,达兰塔,出来吧,看来这次我们是真的有救了。”
水琉璃挑眉,就在一个粉衣干练打扮的姑娘从邓铭皇刚刚出现的地方走了出来。那个姑娘的皮肤有些黑,鼻梁很高,长得有几分外域风情,正是日卓的代表达兰塔。达兰塔走了出来后,直接对水琉璃笑道:“你就是水琉璃吗?看起来好小啊,可是好厉害啊。”
“唉,不要对药师无礼。”邓铭皇连忙拉过达兰塔,对水琉璃抱歉道,“药师,不好意思,这丫头愣头愣脑……”
“你才愣头愣脑。”达兰塔不服地回嘴,“人家说的是实话,臭铭皇你干嘛阻止我!”
水琉璃看着他们这样,微微一笑,惊得二人立即噤声。“无妨。”水琉璃冷冷的声音里少了一分疏离,这个与九娘很像的女子,真的很难得不到她的好感。招过小貂在十里亭坐下,水琉璃眉一挑,道:“你们用假的孔雀鎏金簪引我到此,究竟为了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邓铭皇叹了口气,咬牙道:“是要告诉药师一个阴谋,一个延续了十五年的重大阴谋。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有一样东西要给药师。”
一个漆黑的木盒,呈现在水琉璃的面前。“阴枕木?”水琉璃纤长的手抚上冰凉的盒子,冷冷笑道,“阴枕木能够封住蛊虫,断绝他们与主人的联系。不过阴枕木贵比黄金,殷离落,你真是为了琉璃而煞费苦心啊。”说罢,水琉璃轻轻打开木盒,果然,一只小巧的命蛊,躺在盒子的正中央。
“这个是我们来到京城之时,李正的侄子,也就是二皇子白羽流叫我们保管的。”邓铭皇苦笑道,“我们大概也知道这是苗疆的贡品,他这么做,完全是把我们当作棋子,为的是在事发之时,也有替罪羔羊。”
水琉璃点点头。的确,以她的能耐,找到这个蛊虫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身怀蛊虫的人,必将遭到他们的怀疑。而让邓铭皇等人保管蛊虫,更向是把他们当成了棋子。顿时间,水琉璃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年穆老将军一事另有隐情,你们最近想揭发他,可是被李正发现了?”
达兰塔一脸吃惊,邓铭皇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药师好聪明,您所猜的全部真确。幸好我们选择了向您坦白,而不是敌对……”
“你们或许真的该庆幸自己这么选择,否则,说不定就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了。”水琉璃轻轻一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走上前,把邓铭皇和达兰塔挡在了身后,“小心点,不要离开我身边。”一抬手,情丝手镯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周,一片死寂下,传来飒飒的声响,如同死人拖过地面的声音,让人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