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风铃传来一阵声响,水琉璃打开窗,若有所思地看向一个方向。“今晚要来了吗?”微微勾起嘴角,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药茶,缓缓泡上。抬手,放出一个风蛊,让它停在阵法的外头。 水琉璃知道自己性格冷僻,在府中独居在一个小院中,不让外人进入。平日里都是自己去给父兄请安,他们却从未进过自己的小院。
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来到小院的外围,略一思索,水琉璃挑眉,起身去沐浴更衣。
白羽凰刚到小院的外围,不禁皱眉,好厉害的阵法……不伤人,却让人不能靠近。不想打草惊蛇,白羽凰皱眉沉思,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眉一挑,跳上了屋顶。
“小貂,慢点。”一声轻叫传入了白羽凰的耳中,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从不远处走来。看他不到十六、七岁的模样,黑色长发未束散在身后,一双大大的杏眼十分可爱。一身款式独特的白袍,怀中还抱着个似乎是黑猫的生物。
“嗯。”盯着那十分眼熟的苗疆服饰,白羽凰眯起眼,打量着那个猫一样的生物,“那个,似乎是雪貂啊……”白羽凰回头看向二人,赤影、青影会意离去。不消片刻,二人再次出现在白羽凰身后。
“主上。”青影低声道,“今晚司徒元帅去了军营,司徒逸在外巡逻。而现在将军府所有的人都突然睡着了,呼吸平稳,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白羽凰点点头,心中有了思量:“无妨,来者没有伤人的意图,你们继续隐蔽。”
“是。”二人退到远处,只见赤影扯了扯青影的衣袖,道,“青影,你知道雪貂是什么吗?”
青影无奈地扯回袖子。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雪貂可是天山的灵兽啊。它们全身是宝,爪内含有剧毒。只要一下,就能使一个成年男子疼痛欲绝,恨不得自尽以求解脱。而且雪貂凶悍谨慎,性格强硬,一旦被捕就会立即自尽。所以这雪貂在天羽,可谓是千金难求啊。”
赤影和青影一惊,回过头去,却是见黑影笑嘻嘻地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吓人成功的得意。
青影、赤影同时白了黑影一眼:“我说黑影,你没事来这里干什么?故意吓人啊。”
“呵呵,有热闹当然要来看看么。”黑影笑嘻嘻地走到他俩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张记新出炉的鸭锁骨,吃不吃?”
赤影、青影对视一眼,接过。
白羽凰扶额,忽略了身后吃得津津有味的三人。只见那雪貂已挣开少年的手臂,向水琉璃的小院奔去。那雪貂动作极为灵敏,三两下便穿过了布下阵法的竹林,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少年似是知道小院周围阵法的厉害,停在入口处骂道:
“喂,小貂,你好没有良心啊!你认得路不怕阵法我又不行啊!我辛辛苦苦把你从苗疆带来,结果你却……”
“谈寒雨。”院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少年,“进来吧。”
那少年,不,谈寒雨愣了下,下一秒便回过神来。“药师!”他兴奋地吐了吐舌头,飞也似的奔进院子里,而那阻人前进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白羽凰挥手示意影卫们不必继续跟随,轻轻一纵身跟在了谈寒雨身后。
“听风阁……”院子门口的牌匾,字体狂放之中不乏秀丽,清雅脱俗,白羽凰欣赏地点点头,纵身藏在院中的大树上,目光向院中一瞥,不由呆滞。
院中有一个小巧的池塘,池塘边,摆着一把精致的躺椅。水琉璃似乎刚刚洗漱完,头发半湿,细长的凤目微扬,薄唇微翘,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此刻不错的心情。同样是奇异的苗疆服饰,不同于白色的清雅,这黑色仿佛使水琉璃本就有的美艳冰冷又媚上几分。月光下,黑如瀑布的青丝映衬着雪足皓腕,犹如月下蔷薇,魅惑又危险。
白羽凰的眸色又淡了几分,他盯着躺椅上慵懒的水琉璃,只觉得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不敢再看下去,闭上眼,凝神细听院中的对话。
水琉璃抱着刚刚扑过来的黑色雪貂,拿起一块手帕轻轻的帮它擦拭身上。黑貂舒服地用前爪扑扑脸,乖乖地躺在水琉璃身侧。
“药师。”谈寒雨眨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十分恭敬地向水琉璃一礼,道,“我随高天衍那混蛋来京城做笔生意,顺道来看看您。”
水琉璃点点头,指着一旁的石椅道:“坐吧,桌上有茶。”
谈寒雨也不客气,似是渴极了,抓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药师。还是您的药茶最好喝。”说完又咕噜噜喝了一大口,从身后拿下一个大包裹放在石桌上,道:“药师,这是神子叫我带给你的。”
水琉璃点了点头,却听谈寒雨继续道:“药师,您这么久没回苗疆,大家都想死你了。还有啊,小貂是您的宠物,您怎么不带它一起来中原呢?自从你走后他就一直待在您的屋子里,不吃不喝,直到我答应带它来中原为止。药师,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水琉璃没有直接回答谈寒雨的问题,而是低下了头,轻轻地抚摸着已经被擦拭干净的黑貂,道:“神子的身体还好吗?苗疆呢?”
“神子的身体还不错,自从古大哥回来以后,神子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谈寒雨的脸上是大大的笑意,可见他对所说的神子是多么的恭敬。可下一秒,他的神色又变得严肃:“苗疆周边似乎有些异动,神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目前云南王和大家都在加紧防备。”说罢,谈寒雨咬了咬下唇,道:“药师,大家都希望您回去……”
“现在还不可以。”水琉璃轻声道,“我的事情还没办完。”
“药师!”谈寒雨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药师,您不可以继续待在中原,神示上明明说……”
“哼。”水琉璃突然冷笑一声,周身泛起彻骨的寒意,“谈寒雨,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神示的?”
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可谈寒雨的额角立刻开始冒汗,只觉背后一片冰凉。
“药师,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谈寒雨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苗疆药师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几乎苗疆所有的人都对药师又敬又怕,他虽不怕,因为他知道苗疆药师面冷心热,可这次,他知道自己触到了药师的底线。
“当初我修习风蛊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它传来的消息……”谈寒雨难看的脸色上闪过一丝倔强,“药师,就算您生我的气我也要说。您若再不回去恐怕……”
“住口。”水琉璃撇开头,凝视怀中的黑貂道,“谈寒雨,你觉得我回去与否有什么差别?我有我活着的理由。学医、学蛊、成为药师、回到中原,都是为了去实现它。即使是送上性命,也要去完成,这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
“可是药师,您一定要这么做?”谈寒雨指了指桌上的包裹,道,“药师,我知道您打算做什么。可是这个办法出了初代药师成功之外,几百年来,它都只是传说!”
“传说么?”水琉璃冷笑一声,“那么我至今为止所取得的成就,你们不也说是传说吗。”谈寒雨眼中一亮,细细思索下来,点了点头,可见他对水琉璃的敬服。
“谈寒雨,我的时间不多了。”水琉璃抚摸着黑貂柔顺的毛发,道,“你是除我之外,苗疆最厉害的蛊毒师。而花绝意是出我之外最厉害的医师。”说着这些话,水琉璃从手上褪下一个银质的镯子。镯子很细,是由七个小巧的银环组成,每个银环上串着个小巧的铃铛,可即使是风吹,铃铛也不会响。因为那铃铛里的并不是银球,而是蛊虫。这手镯,是神器,也是苗疆药师的标志。水琉璃把它褪下,确实要谈寒雨把它带回苗疆。
水琉璃的嗓音依旧清冷:“你把它带回去,和花绝意……”
“好了啦。”谈寒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叫道,“我才不要这个鬼手镯呢!女气死了!药师,我和花绝意会在苗疆代理你的事务。但是,在苗疆人心中,药师一位,永远是您的!”
“好了,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您在中原,尽量少用蛊术,您的身体不好,蛊对您的身体负荷太大了。”谈寒雨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我走了,我和花绝寒在苗疆等您!”
“嗯。”良久,水琉璃轻轻应道,“苗疆见。”
背对着水琉璃的谈寒雨大大地勾起嘴角,快步离去。
再次躺会躺椅上,水琉璃举起怀中的黑貂,有几分无奈道:“小貂啊小貂,我将你留在苗疆,是不想你与我一同冒险,现在看来……”
“唉……”水琉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待在苗疆,那就留在我身边好了。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我就先杀了你,可好?”
黑貂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发出“呜呜”的低鸣,似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