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峰某处洞窟内。
穆微荫将林千霜平放在一块垫着叶片的柔软虎皮上, 在岩壁的垂流中双手合拢汲取了干净的水源,又走回了林千霜的身旁,手指轻卷清水从掌心浮起化作点点水滴,注入她的唇缝中。
林千霜的手臂紧紧揽着寒蝉琴, 穆微荫费了点劲才将琴从她的手中脱出。
她刚将这传闻中不详的妖皇法器放在了地面上,一窜银光从琴面渗出,有位容貌动人的白衣女子斜坐在林千霜的身畔,她纤细的五指搭在林千霜的脉搏上, 看向穆微荫之际,狭长的赤眸危险的眯敛, “天枢城主, 好久不见。”
穆微荫淡漠一笑道:“原来是妖域的少主寄住在其中,难怪霜霜遇到危险总会有人相救,承蒙少主照顾了。”
玄洛晚白了穆微荫一眼, 没好气说道:“她是我玄洛晚在魔域明媒正娶的妻,什么叫承蒙我照顾, 城主, 在我们之间你才是外人罢。”
穆微荫看着玄洛晚,又将视线移到了林千霜的沉睡的面容上, 语气听不出情绪说道:“她千方百计想拿到天枢镜救你, 付出了很多代价,五百年前本城主输给了你, 五百年后, 本城主又再次输给了你, 她心里念念不忘的终究还是你。”
“你说的那个霜霜最爱的人,可是我的姐姐玄洛倾?”
玄洛晚听出了点其他讯息,朝着穆微荫问道。
穆微荫说道:“在遇到她之前,你和你姐姐本就同为一体,既已知道了因果,又何必追问。”
玄洛晚听着穆微荫的回答,赤眸微冷道,“妖域之中,可没人敢这般对我说话,我是我,姐姐是姐姐,不要混为一谈。”
穆微荫袖子一扬,林千霜腰际的储物玉佩玉质面发出亮光,随即天枢镜又重新落在了她手中。
“天枢镜一旦使用,便会被毁坏,本城主元神与天枢镜相依,镜碎我亦受牵连,将被封印在镜中无法苏醒。”
穆微荫将天枢镜抛在了玄洛晚的身旁,又将一锦囊放在林千霜的淡淡道:“保护好她,换天阵还缺四域神器才可开启,这世间的天命之子梁敬轩要多加提防。”
玄洛晚虚无的手碰了碰锦囊,又摸了摸天枢镜,狐疑说道:“天枢城主,你还是我当初认得的那个人吗?就留下这些?霜霜还没醒,你就舍得这么离开?”
“我不舍,我也有私心,我并非圣人。就这么一走了之,我岂会甘心。”
穆微荫轻抚寒蝉琴,玄洛晚又化作了道银光被收回了琴中,低声道:“若不是迫不得已如此,我真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凌云崖底奇花异草颇多,郁郁苍苍连成一片,唯独在毒潭近处生灵罕见,寸草不生。在峭壁的岩缝中,有不少的药草由天地精气滋补而从中生熟而出,有心之人仔细辨别,说不定能寻得稀世药材。
林千霜坐在崖洞内打坐朝着洞外张望着,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她有点饿了,肚子发出了很不雅观的叫声。
这是她醒来第三天,虽坠落悬崖并无记忆,但她刚睁眼时伤势比此刻还严重,浑身的骨头似是被摔碎四肢无法动弹,她双目虽未失明,但眼前的景致皆模糊成了一团,她看不清楚东西,可能是脑颅中的血块压住了神经所致。
林千霜魔气无法聚集,本早度过了辟谷期的她产生了久违的饥饿感,她四肢语法挪动,本想着会被饿死在山崖里,谁知没过多久,便又有个倒霉人也掉入了这里。
她的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只大致瞧着那个人穿着简陋的粗布麻裙,背着个药篓,似是不慎滑落掉在了这山洞里。
林千霜见那趴在地上许久,不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边的姑娘,你还好吗?”
那采药女似是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反而离她远了一点,道:“无事。”
林千霜觉得那采药女声音有点奇怪,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喉咙曾经受到过创伤。
“你是……看不见吗?”
那采药女在原地站了会儿,犹疑地抬手在林千霜的眼前晃了晃,见她的眼神有点恍惚,又蹲下身把了下她的脉,“你的伤势很重,不要乱动,把头靠在我身上,我替你擦伤口。”
林千霜对采药女的自来熟有点奇怪,但她敷药的动作温柔而熟练,而那药草她也闻了闻并没有问题,只是普通的灵草罢了,在这种境地里能遇到个好心肠的人,她的运气真好。
穆微荫耐心而谨慎地在林千霜后背触目惊心的血洞一点点用指腹抹上了药草,她看着躺在她腿上的人儿安静的侧容,黑眸停留了许久才挪开。
她在这里已经照顾林千霜两天了,本以为她醒来又是那般不冷不热的淡漠表情以及一系列的追问,但令穆微荫觉得很意外,林千霜能看见她,却似乎把她看错成了别人。
穆微荫看着她一身显眼的华贵紫衣怎么也和那粗鄙的村妇搭不上边。
错认便错认了,此刻她挺喜欢这般和林千霜相处的感觉,自然而新奇。
“姑娘,你有吃的吗?我好饿。”
穆微荫的袖子被拉了拉,林千霜的肚子咕咕叫着,她本人带着困窘之色,正抬着头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
穆微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真实作态的林千霜,她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顶,道:“我不慎掉入了这儿,幸亏在路上向屠户讨要了两只山鸡,你想炖汤喝还是烤成串吃。”
她见林千霜有几分不解之色,不慌不忙地挪开了手,道:“我家里尚有幼妹,见你这般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她。”
林千霜并没在意那采药女的话,她感受不到一丝来自对方的修炼气息,她好歹也有一魔婴大能的实力,除非对方的修炼远超于她,否则根本无法阻止它的窥探。若是对方真是个高手,她早看出来了。
林千霜想着烧鸡的滋味和鸡汤的鲜美,忍不住咽了口水。民以食为天,吃的最重要,脑子都快转不动了,还要想那么多干嘛。
穆微荫见林千霜久久不回话,大概是难以抉择,说道:“炖汤也需要时辰,不如先烤着吃,姑娘,你看如何?”
林千霜舔了舔干燥的唇,“都行,麻烦姑娘了。”
红热的火苗烤着肉发出滋滋滋的清脆爆油声,不久有根散发着香气地鸡腿便被横在了她的嘴边。
林千霜被扶着坐起,道了声谢,接过了鸡腿,啃了几下那细腻多汁的鸡肉,她的味蕾顿时有了满足感,没过多久,鸡肉都被嚼碎了喂到了肚子里。
采药的那位姑娘还在帮忙烤着鸡翅,一动也未动烤熟的肉串。
林千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直都是别人在烤,而她却在吃,她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说道:“姑娘,你怎么会掉到凌云崖,这里对于凡人来说可是危险之地。”
穆微荫将烤好地里嫩外酥金灿灿的金翅递给了林千霜,随口编造说道:“我那位妹妹得了恶疾,我打听村里的人说,她若是要治病,需要一味罕见的药草,我便一路按着那人所说来到了凌云崖,岂料到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林千霜接过了鸡翅啃了几口,拍了拍穆微荫的肩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姑娘,你不必害怕,我是修炼之人,待我伤情恢复了,就带你从这里出去。”
穆微荫挑了下眉,嗓音又变得柔和了些,“那多谢这位姑娘了。”
深夜里,诛魔峰的大风似是一把刀刷每拂过峡谷内的一处,便有刺耳的刮擦声呼啸着在石层上撞过。
林千霜胸口的血洞不知为何又裂开出了血,她感到头部发热隐隐阵痛,应该是伤口发炎流脓导致发烧了。
那姑娘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从半寐中醒来,又取了盆清水拿着干净的麻布替她换草药。
伤口上的血皮逐渐腐烂发痒宛如万千只蚂蚁咬噬,林千霜忍不住想伸手去抓,却被穆微荫拉住了。
“莫要去用手去抓会留疤发炎,你胸膛上的血洞是由真气所伤,若是贸然对你使用疗伤的术法,反而会反蚀加重病情,霜霜,忍着点。”
林千霜烧的迷迷糊糊的哪里听得见,她想要伸手去挠,又被一只手抓住,痒狠了,她拼命想挣脱,张口一咬那挡住她的手。
无论她怎么狠狠咬下去,那人始终不肯让,甚至连一丝被咬痛的叫声也没有。
林千霜见没法,也不白费力气了,任那人拉着自己的手,翻来滚去地蹭地面。
“对不起,若是你的疼痛能分给我一半,那该多好。”
穆微荫低语着,死死抱紧了林千霜,不让她再自虐般的朝着地面撞去,手臂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但她还是偏执的不肯放开。
她本可以用真气将她隔开,但是宁愿她这般咬伤她,似乎那样就可以让她的心有一丝的安宁。
天露鱼肚白,林千霜模模糊糊地醒来,莫名发现她衣衫不整地靠在一个人怀里,她一转头,正是昨日那位倒霉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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