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树林深处,光线便越是昏暗。往上看去,那些高大的针叶松枝叶茂盛,像一座座高塔般耸立在树林里。至于那些稍矮些的香樟树,则枝叶相邻,挨在一起,层层叠叠地让阳光难以穿透。
卫臣循着那撕裂者留下的痕迹一路追来,不知不觉中间已经来到树林的深处。阳光艰难地穿透那些茂密的叶隙,在昏暗的树林里留下一条条的光,在那些光里面,粉尘安静地起舞着。空气中充斥着草木的幽香,以及一两分格格不入的腥气。
正走着,前方隐约传来一声尖叫。卫臣眼睛微微睁大,加快了脚步,他穿过密林,经过草丛,停下来时,来到了一个矮坡上。卫臣藏在一片草丛里,拨开几株杂草,往下看去,矮坡下有片空地。空地的一边是片山脚,山脚处有个幽深的山洞。从这里看去,山洞昏暗无光,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这时又有尖叫声响起,这次叫声十分清晰,且凄厉。片刻之后,从西面的树林中,两只撕裂者钻了出来。它们各捉着一个人,其中一个是七八岁大的男孩。两眼紧闭,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另一个则是个大人,女性,三十七八的模样。她拼命挣扎着,却哪里挣得开怪物的手。
那个女人突然捉住从旁边经过的一棵松树的树干,前面的撕裂者本来拖着她的脚,突然发现拉不动,转过身朝女人的大腿狠狠捉了把。女人的大腿立时皮开肉绽,鲜血直冒,那只怪物收回沾血的手,放在嘴边舔了舔,呼吸突然加剧起来。
女人则疼得哭喊起来,大叫着“救命”。可在这密林之中,又有谁会来救她。
卫臣皱了皱眉头,撕裂者的行为有些奇怪。它们捉到了人类,没有当场食用,反而带了回来。这看上去,简直像是部落的人出去狩猎,猎得猎物之后带回部落进行分配一般。猛的卫臣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
新型已经开始形成社会结构?
一直以来,这些伪装者的近亲就像野兽般,它们狩猎人类,捕食人类。可无论它们的行为有多残忍,始终带着野兽的行径。可如果新型已经会分配食物的话,那岂不是说它们已经有了社会分工,那可叫人不寒而栗。
如果形成社会结构,那么尽早,它们就会诞生文明。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诞的吗,相比之下,伪装者集团就显得正常不少了。起码,它们经过了多少年的演变,才拥有现在的一切。可从新型诞生至今,却仅有两年多些而已。
这时,那两只撕裂者已经带着猎物来到山洞前。它们停了下来,并朝洞里发出了一声声叫声。叫声里仿佛带着某种含义,而非以前毫无意义的嘶吼。
片刻之后,一头噬脑者从山洞里爬了出来。在它身后,还有另外两只撕裂者,如同护卫般跟在噬脑者的左右两边。
那背着男孩的怪物,把那个孩子随意扔了过去。孩子摔到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原来还活着。他爬了起来,想跑向那女人,却让噬脑者用爪子轻轻穿过他的衣领,把他吊了起来。
“不要!求求你不要吃他!”那女人大叫道:“要吃就吃我吧,放过我的孩子啊!”
“我想它们听不懂人话,更何况,哪怕听得懂,你觉得它们会放过那孩子吗?不,想要它们放过孩子,就只能杀了它们!”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女人、撕裂者,连同那只噬脑者纷纷朝山坡上看去。
卫臣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滑下山坡,落到地上后,他朝噬脑者勾勾手指道:“我建议你们换个目标,例如我。没错,我吃起来比较香哦。”
“如果你们啃得下的话。”
那头噬脑者顿时扔掉孩子,朝卫臣的方向发出一声尖啸。四头撕裂者立刻冲了出去,朝卫臣扑去。卫臣微微放低了身体重心,左手手掌开始异变,他迎了上去。一只撕裂者跳了起来,凌空朝他扑去。
女人不由用手遮住了眼睛,不忍看到卫臣被撕碎的惨状。可透过指缝她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个画面,那只撕裂者刚扑到卫臣的头上,怪物后背突然开花,一只带着五根利爪的手穿背而出。
卫臣一爪捅爆了撕裂者的身体,猛一甩臂,就把那只怪物摔在了地上。他大吼一声,虽然只有一臂,却狂野无比地迎向剩下的那三只怪物。
这是一片倒的屠杀,十分钟后,连那只噬脑者也给卫臣一爪捉烂了大脑,颓然倒地。卫臣身上同样血迹斑斑,背后更有一条被噬脑者划出来的伤口。
伤可见骨。
不过这一切在所有新型转化成代表生命精粹的黑色萤光,并被血噬吸食一空之后,卫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同时,那条尚末长出的右手,终于在飞舞的组织中重新长了出来。
新生的右手同样有些乏力,但卫臣的身体总算完整了。接下来只需要时间去恢复而已,看见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五只怪物,而且其中还有一只噬脑者,那女人完全惊呆了。直到卫臣把那男孩放到她身边时,她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男孩大哭起来。
卫臣掉头走进山洞里,洞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他找到一片遍布尸骨的地方,看来这里是怪物的餐厅。忍着恶臭,卫臣在山洞里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怪物存在,他才退了出来。
那女人已经止住了哭声,见卫臣出来,忙不迭地起身道:“谢谢你啊,大哥。要不是你,我们母子恐怕就……”
这时女人的眼神有些怪异,卫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才省悟过来。自己身体重生之后,可是完全赤裸的。只是之前周围没人,南黎月又昏迷不醒。他一心追踪新型,却是忘记自己连条裤子也没有。
此刻如同一个野人般,也难怪女人的视线古怪了。卫臣当即尴尬地说:“能把你的衬衫给我吗?”
女人连忙脱下了外衣,卫臣把它系在腰间,总算不用和女人坦荡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