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武侠仙侠 > 惟吾逍遥 > 第973节
  他口中的“武王殿下”正是叶照古,不过“武王”与“燕王”虽都为亲王,但叶照古这个武王却比燕王早封不知多少年,地位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燕王见常月老祖看来,微微颔首,便在一旁沉默不语。
  常月老祖与燕王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但也知道此人修的乃是无情道,与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这态度也不奇怪,笑着打了声招呼后,三人便一同出了传送殿。
  “将敕神令取出来吧,你我合力,想来应能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天魔之灾,并查明其背后元婴。”
  常星老祖自袖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其正面刻“敕神”二字,背面则纹刻叶氏族徽,宝光湛湛,只一眼便让人看出此物不凡。
  敕神令悬浮在半空之中,常月与常星二人则是在一旁站定,一同出手朝敕神令中灌注灵力。
  虚空之中,似有波动蔓延,但这波动却似乎被无形屏障阻拦在外,只是因两位大乘老祖实力强大,才隐约透出一点浅淡的痕迹。
  这是大道的波动,它正在聚敛灵气,但效果非常差。
  在罗酆界这等绝灵之地,灵力几乎不见分毫,只有叶氏和曾经的越巫一族掌握着能让大乘以下之人自由出入并保持修为境界的手段,但那也往往多用于自保、攻击,并无如两位大乘老祖这般手段。
  燕王便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目光与神色皆无丝毫波动,似乎这些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随着灵力的注入,敕神令上光芒愈发明亮,当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不再继续变亮,常月与常星也收回手。
  一个小小的漩涡以敕神令为中心悄然形成,空气中散逸着的极为稀薄的黑潮也被吸入漩涡之中,渐渐地为炽白的光芒染上了一层灰色。
  漩涡越变越大,所能吸收的黑潮也越来越多,恰在此时,青叶城的阵法被破,外界滚滚黑潮立刻涌来,满足了漩涡越来越大的“胃口”。
  燕王耳朵动了动,他听见城内各种各样的惨叫、惊呼之声,忽然便走了出去。
  常月看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击中在漩涡之上。
  燕王要去做什么与她没关系,不管他是突发善心打算解决掉涌进城中的天魔,还是单纯地嫌外面吵闹因此决定连人带天魔一同扫平——都无所谓。
  敕神令所化的漩涡在增长到一人高后便停止了膨胀,但它却好似个无底洞一般,依旧在吞噬着黑潮。
  渐渐地,一道道画面自虚空中显现而出,正是敕神令通过吞噬黑潮所见到的来自罗酆界各处的景象。
  “嗯?”
  常月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顿时惊愕地指着一副景象不让它消失,“罗酆界内竟混进来一个魔族?九冥天魔?”
  常星看了一眼,“原来如此,难怪突然出现天魔之灾,想来就是这九冥天魔在背后搞鬼。”
  常月心情有些复杂,她还以为是那个把地膜打破了的神秘人做的好事呢。
  接下来,两人又看见一个捧着绿色光团的神秘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此人的力量好生奇特,他们竟无法分辨他究竟是诸天万界哪位尊者。
  “此人想去黑潮深处,难不成是想寻找前往天戮境的路?”常星猜测,“但中途发现天魔太多,所以又折返了,打算等天魔之灾结束之后再去?”
  常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又被另一幅画面吸引了注意力——画面中记载着的正是墨天微撞破地膜从中钻出来的一幕。
  “竟然是她!”
  常月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便要取传讯玉将消息传回太熙天,让武王殿下决断,但很快又想到正在动用敕神令时他们的任何传讯工具都无法使用,只好作罢。
  “看起来好像她是意外传送进来的,但一个人两次被传送到罗酆界?这世上可没那么巧的事。”常星怀疑,“她一定是来抢夺罗酆界的。”
  因敕神令的作用范围只在罗酆界界内,因此即便黑潮都来自界外天魔居住之地,常月与常星也无法通过一窥界外景象,便只看见墨景纯进入无边黑潮之中,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故而常星老祖才会如此怀疑。
  原本常月并没有太过在意那个打破了地膜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提起精神了:天魔之灾要赶紧结束掉,景纯老祖也要快点想出个法子解决掉——最起码不能让她有机会找到那条通道。
  “我们还是先结束掉天魔之灾吧。”
  于是两位大乘老祖又一齐出手,这一次不再是向敕神令注入灵力,而是引导敕神令将其储存的所有灵力一并消耗掉。
  “轰!”
  “轰!”
  “轰!”
  ……
  敕神令中泄露的灵力最开始没有引起任何变化,但随着漩涡中灵力浓度不断提升,变化便开始了。
  接连不断的轰鸣声自漩涡中传来,刹那间敕神令对黑潮的吸引力变得愈发大了,而这又更加速了漩涡中的反应,如此恶性循环……
  一股恐怖的气息自敕神令中渐渐复苏,当它的气息流出的那一瞬间,整个罗酆界都似乎回荡着沉重的呼吸之声,在这声音之下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那些被剥夺了修为的倒霉修士,就连常月、常星这样的大乘老祖也忍不住屏息凝神,几乎将戒备、警惕、担忧写在了脸上。
  最惨的还要属那些天魔。
  在感应到气息的一瞬间,无论它们正在做什么,第一反应都是僵在原地,那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威胁杀死了它们的脑子,让本就暴戾无脑的它们更加没办法思考,只能如被控制的傀儡一般,机械地听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命令。
  “回去!”
  “回到界外!”
  “离开!”
  ……
  一个个天魔回到了黑潮之中,朝着来时方向返回。
  常星与常月二人剑道这般情景也不禁悄悄松了口气,只是余光扫过敕神令时仍不免有些情绪复杂。
  敕神令虽然很有用,但是一想到它的来历,他们就觉得很不自然,所以往往是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城外,刚刚结束了一场杀戮的燕王抱着剑,淡淡地看着眼前放弃了原定目标迅速离开的天魔,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那些躲藏在废墟中的幸运生还者们在抱头痛哭庆幸自己从可怕的浩劫中活了下来之余,也不免盯上了这位强大的修士——他的修为没有被罗酆界封印!
  也许他可以带着他们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倒是没人惊讶天魔的突然离去,他们都觉得天魔这是被打怕了。
  不等离得最近的幸运儿前去抱大腿,燕王身形一动,便回到了城主府,正要问问常月、常星二人,如今天魔之灾也解决了,什么时候去天戮境。
  但他听见的却是两道无法压抑的惊呼声。
  燕王脚步一顿,旋即也感应到了什么,仰头便看向天幕——那里,黑潮再度来袭,刚刚离去的天魔去而复返……
  “敕神令失效了?”他收回视线看向常月老祖。
  “恐怕……是的。”常月老祖语气凝重,“事情不妙了,就在刚才,敕神令中沉睡着的那个东西消失了。”
  “消失了?”
  饶是以燕王这惜字如金的性情也不禁重复了一句,旋即微微色变。
  那个东西当然不可能真的消失,它是离开了,而也正因为它的离开,天魔才会失去控制,重返战场。
  “我们先离开罗酆界。”常星老祖神色很不好,“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了,要是对上那个东西,我们恐怕……。”
  常月老祖迟疑片刻,看向燕王,“你觉得呢?”
  燕王干脆道:“毁掉传送阵,我们去天戮境。”
  如果他们三个就这么离开罗酆界,那东西也会跟着返回,到时候太熙天恐将不保,倒是不如将它引去天戮境,或许还能给他们带来一笔“额外收获”。
  常月觉得燕王这个建议不错,便答应下来。
  常星还想反对,常月看了他一眼,“我们虽不是它的对手,但只是引走它,不会有多大危险。”
  “那这敕神令……”
  常月似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计划,微微一笑:“它已经离开了,就说明敕神令不再可能束缚它,反而会吸引它的仇恨——找个机会,我们将它扔给墨景纯,让她头疼去吧。”
  燕王与常星并无异议,两人也不管天魔之灾的后续破坏了,直接朝黑潮深处而去,他们要先找到墨景纯……
  ·
  荒原之上的涿望城外,神秘人施展神通手段,一人便护住了这座岌岌可危的城池。
  但他也不好受,因为他并不是大乘老祖,之所以能在罗酆界动用力量,用的法子与叶氏之人有些相似,自保没问题,但若要用在这等大规模的战斗中,就不免力有未逮了。
  咽下到了喉咙口的血,他冷冷看着杀之不尽的天魔,心中生出些担忧来。
  不久之前的魔劫诸天万界几乎每个人都经历了,他也不例外,但即便是魔劫,也没有眼前这些天魔来得麻烦,特别是在这种情况系,那简直让人心生绝望。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动用杀手锏时,忽然天魔似是受到了什么召唤,齐齐退去。
  “嗯?”
  神秘人见多识广,但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禁惊疑不定地看着它们离去的方向,暗暗纳闷。
  但涿望城中的幸存者们却没想那么多,他们被自己的幸运感动了,没想到都落魄到这种境地了,竟然还能有一个强大的修士为保护他们而出手——老天并没有放弃他们啊!
  他们实在是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感觉语言在此时是那么苍白无力。
  然后……他们就不用想了,因为天魔又回来了。
  众人:“……”
  神秘人:“……玩我吗?”
  去而复返的天魔比之前更加难对付了,它们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原本就只是艰难应对的神秘人不多时便落入下风,连保全自己都很困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天魔在纠缠他的同时,另一批天魔从其他方向开始进攻涿望城。
  城中人们的脸色最终定格在了惊惶绝望之中。
  神秘人感觉胸口一闷,一股无法排遣的郁气让他几乎呼吸不畅——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的族人们是不是也是如此,面对着远超于他们的力量,任何挣扎都毫无意义,死前心中也只剩绝望……
  “我放弃寻找仇人,中途折返,不就是为了不让悲剧再次上演么?”他胸中猛地燃烧起无边怒火,“当年是他,现在又是他,我什么都做不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轰!”
  挥手间,一道血色长河划破滚滚黑潮,血光弥漫,将周围一大片天魔杀死,它们的尸体也被血光卷走,眨眼间便被消融。
  他身形一动,正要去救援涿望城,但又有天魔缠了上来,他只是略慢了一瞬,便又被无数天魔包围。
  “滚!”
  “都给我滚!”
  嘶哑的声音中浸透了愤怒,但天魔并不会因此就畏惧他,反而比之前更加疯狂——虽然这血食的气息有些古怪,但实力这么高,说不定吃起来还别具风味呢?
  “轰!”
  一声巨响,神秘人顿时心中一颤——涿望城的阵法被破了!
  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