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梦蝶飞入真一道人脑中,我瞬间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吸力,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整个意识空间都在动荡!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心惊之余,也明白这是我与真一之间巨大的精神力差距导致的。即便他已经受创,但在精神力方面还是比我强!
这就是自幼修道和半路出家的差距!
虽然我前段时间的拼命修炼也提升了不少,但是跟他比起来,还是差距太大。他现在是几乎耗光法力,只剩下部分精神力状态,都会给我带来这么剧烈的反噬,若他是完好状态,只怕我这条小命已经交代了。
我不敢再让小引梦蝶在他脑中逗留,赶忙用心念命令它回来。
然而,小引梦蛊已经被真一的精神力量完全包裹,接收到我的命令之后,奋力挣扎了一番,却反而在真一的识海里陷得更深。
母蝶与它心神相连,我也能够隐约感受到它此刻的状态——就像是被黑色的泥沼彻底包裹,越挣扎就陷得越深,慌张,焦灼,绝望!
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真一其实也不见得好受到哪里去,阵法被破,他必然要受到反噬,精神力肯定也有损伤,现在不过是仗着原本的底子厚,强行拖住小引梦蝶而已。
既然是强行拖住,又怎会没有进一步的损耗?
小引梦蝶仍在挣扎,在他的识海“沼泽”中陷得更深了。我也开始真切地感受到精神上的压迫,意识空间中动荡激烈,宛如山崩海啸同时爆发。
我不得不命令小引梦蝶停止挣扎,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会有意识崩溃的危险!
“怎么不跑了?”真一哑着嗓子,嘲弄地问:“你不是想要控制我么,那倒是继续啊……控制我,把我也变成你的傀儡啊!”
我强忍着精神被压迫的痛苦,勉强开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其实我还想说既然他已经控制住了小引梦蝶,那应该也能逆向感应到我的精神力水平和法力修为了,也就应该明白,我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什么培育僵尸、操控半面女鬼那样的鬼仆之类的“罪状”,我根本就做不到!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该明白的呀!
我真的很想把这些话说清楚,可惜力不从心。精神力压迫带来的痛苦,远比肉体上强烈百倍,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气力。
真一惨白着脸冷笑:“怎样都不可能。”
他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取我性命了,怎么可能放弃。
更何况,他心中的执念,还未消除。
“给我师父偿命吧。”他一字一顿地说完,便运起全部念力,拼命将小引梦蝶向识海深处拉去。
我的意识,也同样被拖入无限幽深的“沼泽”中。
压抑。窒息!
精神力被拉扯到极限,我终于在极度痛苦中陷入昏迷。
隐隐的,我似乎听见了熟悉又陌生的咒语,随后陷入到了温暖的怀抱当中。
不知是真还是幻。
……
真一气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他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为什么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阻挠,反而是邪恶的我,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被人跳出来拯救。
天道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感觉到自己的道心出现了一丝动摇,顿时吓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可没有牺牲道心的勇气。
……一定是命格的缘故!对,一定是这个贱人强占了贵人命格,才会屡次逢凶化吉的!真一终于在心里想出了另一种答案。
他已经没心思质问这个救我的人到底是谁了,反正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哪怕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他都未必能够打得过——他的精神力是强,但玄清门是道宗正派,向来把精神操控之类的法术视为邪术,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传承。所以真一自然也就不会任何精神操控类的法术,只是能够防御而已。至于靠肉身力量去打?呵,他现在连站着都费劲,哪有打架的能力。
反正也阻止不了,他索性装作没看见,心里琢磨着回去以后是否要把今日之事告诉道宗的其余门派。
对了,还有这个命格,必须得换回来,要不然下次他还是成功不了。如此想着,他便将目光望向旁边的孟天。
孟天似乎晕过去了,孟长富也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不过他们看起来都没受伤,所以应该没有互相攻击过,这倒是让真一暗暗地松了口气。否则要是孟天死了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样把命格重新换回来了。
等下走的时候,得带着孟天一起,可不能把他单独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至于他爹……反正也没什么用处,就留在这自生自灭吧。
真一在心里盘算这些的时候,实际上也分出了一部分精力悄悄注意着救我的那人。虽然他没有阻拦的打算,可是也得防备对方动手才行。
直到那人抱着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他才暗暗松了口气,把手缩回袖子里摸索起来。他记得出门的时候带了张传音符的,得找出来给自己的另几位师兄先发个消息才行。
一声低沉古怪的咒语响起,真一悚然地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的手掌竟然由实化虚,肤色也从正常的人类肤色转变成浓黑的墨色,散发出堪比厉鬼的浓烈阴气!
大手由实入虚,直接穿过他的后脑探入意识空间中,从深不可测的识海底部捞出已经昏死过去的小引梦蝶。
顺带着,还抽出了他的一缕记忆。
真一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恐惧渐渐变成麻木茫然。他已经忘了自己今日在这里经历的一切。脑中残留的些许记忆碎片,也被深深埋入识海底部,很难再想起。
即便是能够想起来,光凭那点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他也无法重新拼凑出今天的记忆。
做完了这些,抱着我的那人才松了口气,对着昏迷中的我略带责备地叹气:“说了让你不要在来这里的,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