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冯春生说:春哥,咱们中国有个“兔死狐悲”的词,就有“兔死狐悲”的事,说的是兔子和狐狸结成同盟,兔子被猎人打死了,狐狸就趴在兔子边上,十分伤心的哭。
我们、竹圣元、张哥和韩老板,我们三方之间,就是兔子、狐狸、猎人的关系。
我们最为弱小,是兔子。
竹圣元不强不弱,是狐狸。
张哥和韩老板是猎人。
我们三方的关系,非常微妙,韩老板他们想办掉我们,但是有竹圣元罩着,他们办掉我们有代价,现在他们不愿意付出办掉我们的代价——所以,和我们暂时保持和平态势。
竹圣元呢,他要依靠我们的力量,和韩老板他们周旋,甚至想要办掉他们。
如果我和冯春生,不答应和竹圣元的同盟。
那结果很简单,不管是竹圣元还是韩老板和张哥,都能很轻松的吃掉我们。
我们唯一的路,就是和竹圣元同盟。
“要竹圣元是好人,还有点搞头,但万一竹圣元和张哥、韩老板是一伙儿的呢?”冯春生问我。
我笑了笑,说:就算竹圣元真的和韩老板、张哥有什么牵扯,至少现在,他们两方是有矛盾的,可能是分赃不均,也可能是其余方面的利益——现在竹圣元和韩老板他们,暂时不会太好,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里面,壮大自己的实力。
“稳扎稳打,咱们这是缓兵之计?”冯春生恍然大悟了:好主意!
我笑道:所以啊,咱们剩下来的这段时间,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搜集韩老板和张哥的犯罪证据,但是——这犯罪证据,不要全部交给竹圣元,咱们得自己藏点东西——作为最后爆发时候的底牌。
“第二件事呢?”冯春生问我。
我说:第二件事,就是发展——扩店,继续去找更多有实力的阴人,等到那个时候,兔子、狐狸、猎人三方的关系,能来一个身份转换,到时候,咱们摇身一变,就成猎人了。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冯春生给我竖起了大拇指,说:水子——我冯春生没看错你——你是个好人,但你有小市民的狡黠,说白了,你脑子好使——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这小子的大局观,天生就清晰,黄昆仑点了你四个字——阳奉阴违,你小子套路玩得可以啊!
“哈哈!什么可以不可以的,现在唱簧死了,张哥和韩老板咱们暂时是动不了了。”我说:咱们得走点自己的路子了——别到时候,狐狸把猎人咬死了,顺带手,把咱们也给咬死了。
其实我把竹圣元比作狐狸,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竹圣元是一个好官,拥有高尚情怀的清官!
冯春生笑了笑:其实咱们还有一个x因素呢——彭文,有彭文在,我们就有翻本的可能性。
“那可不,走吧——鬼戏子的事,结束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上一杯。”我对冯春生说。
冯春生兴然应允,要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在去酒店的路上,竹圣元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这段时间,不能让我白忙活,他打听到,市里有个挺有钱的老板,最近要找人做点阴事,想给我介绍介绍。
我说那敢情好,你竹老哥推荐的人,一律八折。
竹圣元坏笑了一阵,说这有钱的老板,还要打折吗?那不是瞧不起人吗?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钱,多要点,也无妨!
我和竹圣元这边谈妥了,我又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我告诉我妈,店里的事情,都挺好的,生意也赚钱。
我说我新店也马上开张了。
我妈问我:新店开在哪儿?
我说开在三元里。
我妈当时都惊呆了,说那三元里,不是全市最大的商业区吗?你在那儿开了个店啊?从哪儿弄的那么多钱?
我笑笑,说让我妈别管这么多,我等新店开了张,过个把星期的流程,等一切稳定,我就去广州,给你换肾。
我妈当然高兴了,说就希望快点见见我,瞧瞧一个月赚那么多钱的“土财主”现在是啥样。
我笑笑,说行,到时候你也别嫌贵,我、你,还有我弟,三个人去吃一次“海底捞”的火锅。
我妈听我这么说,高兴得很。
……
很快,我把手上的事差不多交代清楚了,带着冯春生去喝了一顿酒,下午,又回了纹身店。
今天没什么生意,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就打算关张,让仓鼠和冯春生回去休息的。
门才拉了一半,二狗子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水子,我发小已经到闽南了,我估摸着一个小时之后,到你们那边,你帮忙安排安排?”二狗子电话里,试探性的问我。
我说成——你尽管来。
我让仓鼠先回去休息,我和冯春生继续在店里等着。
等到将近六点半的时候,二狗子和他的发小,才姗姗来迟。
二狗子一进门,就跟我道歉,说外面车堵,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来得很晚。
我摆摆手,说不碍事,现在车便宜了,路上跑的都是车,有时候开车,还没走路快呢。
二狗子笑呵呵的给我和冯春生一人递了一根烟,说:我发小的事,二位多多担待,只要搞的定,钱这方面……
“钱就不要了。”我捏着烟,笑着对二狗子说:狗哥给我那店,得值大几百万,上次我们帮你的事,不值那么多钱,这次的事啊,我们免费办。
二狗子顿时喜气洋洋,说水子,我不在乎那些钱,我在乎的是你给兄弟面子,得,这事办好了,市里的酒店,随便挑,到时候,红包还不能少。
我哈哈一乐,指着二狗子身后的一男一女,让二狗子先介绍介绍。
在二狗子介绍之前,我就在那对男女的身上,打量了好几眼。
这二狗子的发小夫妻啊,穿得都挺朴实,男的穿个中山装外套,下面是一条牛仔裤,中山装敞着,露出了里头皱皱巴巴的衬衫,那女的呢,穿着有点过时的连衣裙,连衣裙里鼓鼓嚷嚷的,不太讲究。
但真要说这两人不讲究,我却真瞧见讲究的东西了。
那男人在抽烟的时候,一抬手,袖子缩了一下,我瞧见他手腕上,挂着一串白色的石头手链,那石头,我见过,好像叫“和田玉”,价值不菲。
那女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吊坠,那钻石吊坠,估计都有我小指头大小,当然,她来的时候,也是藏着的,就是手伸到背后挠痒痒的时候,把吊坠带出来的时候,我才看见的。
我看这些东西,也不是说我俗,而是冯春生一直就跟我说,说干阴行,观察第一。
人的穿戴细节,往往说明了他们是什么人。
这两人明明挺有钱的,为什么装得土里吧唧的?
有点怪啊!
我咳嗽一声,二狗子开始介绍。
他指着那男人和女人说:这位叫陈二娃,小名大头——头特别大,你也看到了,妹子叫万小菊,也是我们老家的人,夫妻俩开了一个豆腐店,在我们家那边,叫豆腐陈家,手艺人。两位都是老实人,就是命不太好。
陈二娃也对我点头哈腰的说:是啊……水老板,听说你是高人,我们夫妻俩,生了九胎,九胎都死了,你说咋整?
“水老板,我们夫妻俩,得有个后人啊,以前还有个大娃,我们也挺满足的,可现在,大娃也死了,我们就想着吧,再怀一个,怀一个命长的。”万小菊也帮腔着说。
我清了清嗓子,走到饮水机前,到了三杯茶,一边倒一边说:哎……对了,你们不是大娃生得挺满足的吗?为什么还想着生呢?一生就是八胎?我不太理解,两位给我解解惑?
他们两人,生了大娃之后。连续生了八胎,八胎没一个好的——这事,不对劲吧?
正常人哪能办这事啊?
我一提到连续生八胎,那万小菊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陈二娃的肩膀上,哭骂道:还不是这个王八蛋,二娃生了没多久,就死了,他还往下生,生一个死一个,非要不服气,说要在村子里正正名声,一定要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孩,结果……结果……哇……大娃也没了。
万小菊说到了最动情的地方,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壤地的嚎啕着。
二狗子觉得这事不太好看,偷偷把我们的店门给关上了。
我却发现了一些不平常的地方,因为我瞧——陈二娃和万小菊别看又哭又闹的,但他们,似乎不是真的伤心。
就像电影里面,有些演员一哭,你就知道这人是假哭,哭得无比矫情,俗称演技差。
现在这陈二娃的默默抹眼泪和万小菊的嚎啕大哭,一个是用力过猛,一个是哭得似乎不动情。
我感觉,这两人对自己家九个小孩的死,并不是真正的伤心?
我总觉得,这两人,在我面前演戏呢——这种感觉,可能以前我没有,但现在我有了,毕竟咱刚刚对付的鬼戏子——他们就以演戏忽悠人见长的,我因为他们,眼力涨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冯春生走到饮水机边上,给我打了个眼色,示意让我出去。
我也回了个眼色,把三杯茶递给了陈二娃、万小菊和二狗子,让他们先喝茶,我出去先办点事情,马上就回来。
要说在我踏出门的时候,我不经意的回头,瞧见了那万小菊和陈二娃两人,他们压根就不悲伤了,喝着茶显得很平淡,他们刚才,果然是装的——他们为什么要装?我感觉,冯春生,看出点什么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