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剑骨 > 剑骨 第173节
  这些平妖司修行者,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是训练有素,一旦撒开手,百无顾忌,在这片地域上能造成的伤害极其可观,列在玄字级别,实在有些委屈。
  因为他们的头目,这个姓宋的年轻男人,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年轻男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比其他平妖司的其他大人物,反应的都得要快,那些毗邻红山的少司首,此刻都只是惘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神沉浸在红山山顶睁开的那双巨大眼眸之中,下意识以为是两位殿下引出来的红山异象。
  宋姓持令使者,站在原地,并没有随着自己的部下一同前掠,而是从腰囊中抹出了一枚玉符。
  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十分惊讶。
  这枚玉符极其珍贵,内蕴磅礴星辉与灵气,捏碎之后,可以包裹使用者,回到特定的地域,大隋的三皇子李白麟,就曾经在蜀山感业寺地前,动用过这么一枚珍贵符箓。
  这个年轻持令使者,腰囊里这样的玉符,有着接近十枚,如果他愿意,腰囊里可以躺着一百枚,就算是大隋皇子,在某种意义上,能够得到的资源,也不一定有他多。
  他注视着自己远去的那些部下,其中一道有红色女子身影十分显眼。
  他摇了摇头。
  捏碎这枚符箓,徐徐火焰包裹着姓宋的年轻男人。
  他神情有些复杂。
  来到天神高原已经有了好几年,他并不想回大隋天下,在这里当个散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偏偏在刚才的红山异象当中,感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他曾经在自己母亲的道典上看到过一柄古剑,亲自感受过那柄仙剑的大道气韵,竟然十分相似。
  他要带几句话回大隋天下。
  这些话只能由他传回去,因为只有他有这个资格。
  ……
  ……
  远方的草原上,十几骑掠行速度极快。
  他们皱起眉头,怀中的锁妖镜不安分的震颤,镜子内是探寻妖气的阵法,此刻暴乱起来,说明红山的原始妖族,纷纷开始暴动。
  顿入狭窄山道道口,一头庞大的巨猿,攀岩跳跃,悬停在山谷一面峭壁之上,脚掌吸住石壁,双手连续掷出两块数千斤的巨石,然后脚掌发力,踩出一张巨大蛛网,怒吼着骤然飞来。
  十数骑中有一个年轻女子,披着红甲,面无表情取出一柄龙角弓,红色鬃毛的骏马仰首嘶鸣,她膂力惊人地连续拉开龙角,两根红莲箭矢疾射而出,弓弦发出“蓬蓬”的震颤声音,两块砸来的巨石陡然破碎,这个女子动作轻柔地翻身蹬在马鞍之上,将箭箙安置在马背,瞬间弹射而出。
  巨石破碎的一刹那,年轻女子已经轻柔踩着马背,如一根弩箭般射出,眼前石屑飞溅,她左右两边传来巨大的音爆声音,那头冲着铁骑队伍砸来的巨大白猿,怒吼咆哮,坠砸而来,如果被砸中,她将变成一滩肉泥。
  年轻女子面无表情拔出腰间双刀,踩着白猿的手臂,银色猿毛绽放雷霆,映照得女子那张漠然的脸庞,熠熠生辉,她双刀翻出刀花,瞬间插入硬如磐石的白猿手臂,她逆着空气向上奔跑,踩在白猿小山的身躯之上,两柄长刀带出血肉,翻滚如犁地,只不过一个呼吸,一座小山重重砸在大地之上,雨气裹扎着烟尘四溅,被铁骑远远抛在身后,两条翻飞的臂膀在空中被卸掉,随着砸落在地的声音,收回双刀的女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刀器插回鞘内,而是低头在铁骑之中奔跑,保持着与自己红马平齐前进,双手拖刀,任由雨珠砸落在刀面,星辉附着在刀上,将猩红的血液蒸发殆尽,这个过程约莫过了十来个呼吸,女子一口气机仍然绵绵没有尽头,刀面干净之后,翻出刀花插刀归鞘,这才一只手按压马背,翻身上马。
  女子的出手极其惊艳。
  其他的十几人却见怪不怪,姓宋的年轻男人不在,便默认是她统领这只小队。
  这个女子隶属平妖司,却不属于任何人归管,只属于宋姓持令使者。
  这就是他们敢肆无忌惮冲向红山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平妖司里最精锐的队伍,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子超出同辈一大截的单人战力。
  而是因为此刻已经不在他们身旁的那位持令使者,曾经说了这么一小句话。
  “一切有我撑腰。”
  如果有人知道那个姓宋的年轻男人,抛去平妖司玄字小队队长以外,还有什么身份,就会知道,他的那一句话,到底意味着何等的重量。
  大隋天下,道宗佛门,东西两境,彼此扎根。
  道宗三清阁坐落西境,佛门灵山位于东境,偏偏西境还有座小雷音寺,东境还有座天池西王母庙,这两大宗门相互傍生,世间的繁荣景象,各自分去一半。
  大隋天下,有几位不世出的大能。
  道宗有位天池主人,西王母庙的庙主,一个人继承了两位天尊的衣钵。
  灵山有位佛门客卿,续了远古菩萨的涅槃火焰,得证果位之时,皇帝亲自接引入城。
  这两个坐镇大隋天下一方,跺一跺脚,就能震动八方风云的涅槃境界大能,心性平和闲散,这一点是件好事,多了两位平和的大人物,天下便少了许多动荡,让天都城里的皇帝也安了心。
  但却有一个很巧的共同点……
  就是他们极其护犊子。
  还有一个更巧的。
  他们共同生下了一个孩子。
  两位涅槃境界,分别是道宗佛门的大能,结合之后诞下的婴儿,并不纨绔,也不闹腾,这是让诸多大人物松了一口气的幸运事情,那个婴儿逐渐长大,身旁跟着一个侍女,长大之后,两人就一同去了北境。
  姓宋的,极其低调的去了平妖司,当一位不大不小的持令使者。
  身旁跟着一个暖被的小姑娘,配双刀,覆红甲。
  ……
  ……
  不过半个时辰。
  一位姓宋的持令使者回到了天都。
  于是红山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半柱香的时间里,无比顺利,就这么传入了宫内。
  第198章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白狮子挥斩而出,整座星辉妖力封禁的寝宫,剧烈震颤,明珠破碎,飘掠在空中的,悬浮在穹顶的,无数如游鱼一般的微弱光芒,都被吸附而来。
  积沙成塔,集腋成裘。
  这一刀斩下,光芒通彻,轰隆隆的暴动声音当中,清出一条颀长龙卷,贯穿前后石壁,将整座寝宫宫殿都凿通。
  所有拦在白狮子刀气之前的物事,全都破碎开来——
  这是一柄所向披靡之刀!
  直到握住白狮子,姜麟才知道,自己的狩水……原来真的就只是自己父皇留给自己随便玩玩的一件兵器,九灵元圣生前佩戴的长刀,即便刀身里内蕴的愿力已经散去了大半,仍然浑厚坚韧,这一刀斩下的力量,比起狩水要强上太多!
  此刻姜麟心中,一千个一万个笃信,如果那个拿剑的小子,再与自己对拼兵器,只要愿力足够,自己全力施展,“白狮子”不出十下,就可以砍断对方的剑器!
  这一刀,将半座寝宫都砍得破碎开来。
  姜麟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面前,烟尘四溅,没有停歇的意味……毫无疑问,任何拦在自己面前的东西,都会被那一刀的刀气劈砍破碎。
  他拎起白狮子,有些艰难地向下走去,刀身泛着银白光芒,轻轻扫拂着面前的尘埃。
  姜麟忽然皱起眉头。
  整座寝宫摇晃。
  大地震颤。
  自己的这一刀,将红山的寝宫砍得破碎……但是最中心的那道人影,却不见了。
  连一角衣袂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
  ……
  山河破碎。
  狮子的怒吼声音,犹在耳旁回荡。
  那一刀的威势实在太强,即便宁奕撑开油纸伞,也无法阻挡。
  于是宁奕选择了收伞。
  挽着宁奕臂膀的徐清焰,闭上双眼,刀气猛烈吹拂着女孩的鬓发,她已经认定了自己最后的命运……这样的结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那么就死在红山吧。
  当白狮子卷动浩浩长风,在女孩的耳畔炸开风雷呼啸,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隐蔽的破裂声音,就像是一枚石子被捏碎了。
  破碎的不仅仅是山河。
  还有悬停在宁奕手边的一颗碎石粒。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颗碎石粒,而是一道“奇点”。
  宁奕挑选的石壁很是讲究,他来到寝宫,以寻龙经清开八方,点出诸穴,找好了退路,然后破境拎剑,与那头大妖殊死一战,弥补道心缺漏。
  当他退无可退。
  那么便退入最后的奇点……
  虚空绽放裂缝,两个人瞬间跌入奇点之中。
  徐清焰睁开双眼,狂风吹得她眯起狭长的眼眸,她看不清眼前是什么,无数的风气在滚动,宁奕的半个身子侧在她的身前,“蓬”的一声,细雪油纸伞撑开,大风稍稍停歇一点,两个人被吹得向后滑步,少年双手抵着伞柄,女孩双手环着鳞甲黑布的少年腰身。
  就像是在悬崖上,踩着钢丝前进。
  摇摇欲坠。
  没有人知道奇点的那一方,连接着的是什么。
  徐清焰有些惘然,她能够感到,四周的空间正在被无形的力量,不断击碎,通向一个崭新的道口……她这个时候才意识过来,以那位寝宫主人的身份,想来是不太可能给自己留下如此的退路,千百年来,真的有人抵达了寝宫,而且在这里布置了奇点,这个人是谁,奇点最后又会通向哪里?
  宁奕的心中,是有答案的。
  他与那位阵法大师素未谋面,但已经等同于见了好几次面。
  在狮心王的陵墓内,他以“大阳之物”,清扫了那位阵法大师布下来的恢弘杀阵,那个时候,宁奕就认识到,两千年前的北境狮心王,身旁曾经跟随着一位了不得的阵法大师,而这位大师徒步来到红山,一路悄无声息,在那座石壁上篆刻了“吾王剑指,所向披靡”的字迹……熟知墓陵风水与奇点术法的宁奕,在破开阵法的时候,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小子母阵。
  那个两千年前的阵法大师,并非是与自己一样,从红山的那一端开始,向着寝宫进发……篆刻狮心王宣言的石壁,是他离开的最终位子,怪不得那位大师会在寝宫的那面石壁绘下“太乙救苦天尊”的画像,原来他从寝宫内走出,已经见证了一切的发生,这座祭坛里的符箓,有些历久弥新,年岁虽然古老,却不是最古老的那一批。
  这位阵法大师,并没有挪动祭坛里的“白狮子”长刀,也没有试图拔出女子天尊的“拔罪古剑”,而是在知晓一切之后,默默以自己的符箓,加固了这片寝宫,然后守口如瓶的离开这里。
  大衍之数四十九,一文不拿,一分不取。
  念及至此,宁奕心生感慨。
  不知道那位前辈是何名讳,如此高人风范,不求后人敬仰,问心无愧,光明磊落。
  忽然之间,宁奕的面色有些古怪起来……狮心王的旧麾曾经占领了这片红山,于是就有了这位前辈逆着红山石壁,一路跨越寝宫,打穿奇点,连接始终,那么自己这座奇点传送而去的最终位置……
  他的身子忽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