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海告别身在书房的父亲,提着行李来到了一楼大厅,回来探亲的这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既有惊喜,又有不安,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除了楼上那位,就是只有过一次上战场经验的秦凯轩了。
“大哥,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婆婆妈妈。放心吧,轩儿就教给我了!要是你还不放心,我倒不介意和自己大哥成为亲家,帮你好好看着他。”
再看扎在人堆里得两人,咬牙切齿,面色铁青,横眉冷对,虽然敢怒不敢言,但也只能捏紧拳头,无声抗议。
“三弟,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我在人间界呆的时间最长,思想还比较保守。他们的事,我才懒得管!大家都务必保重,好自为之。我走了。”
秦书海不舍的望一眼秦书海身后那对暗朝自己竖大拇指的欢喜冤家,心里却想着:救兵没有了,回去后又该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来逃避或是推掉任氏夫妇强行安排的相亲议程,以及如何跟他们正确坦诚交待,自己儿子和他们养女是亲情关系的事实。
“大哥”
秦书海冷不丁叫住刚走到门口的兄长。
“替我好好谢谢他们!就说我有时间,定会亲自去登门拜谢!”
“嗯,走了!”秦书海朝兄弟相视一笑,转身出了门。
中午用餐时间到。
花圃管理员阿姨现已正式接管公寓管家一职,大到管理公寓里所有事物,小到照顾公寓里所有人的饮食起居,总之逢人笑口常开,天天是忙的不亦乐乎。
就连她唯一的女儿地葵,也已接管了她从前的职务,包揽了整个后花园,并且每天负责给大厅和各房间运送新鲜花朵。只是每次经过凯特房间时,望着他的目光越发的痴迷跟留恋。
这一切,我全都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
“胖阿姨,让她们忙活吧,来,坐下和我们一起吃。”“不不不,孙小姐,我只是个下人,公寓里有明文规定,下人是不能和主子同桌用餐的……”
女管家穿戴整齐,两手推拒着的我的热情拉拢,低头受宠若惊道。
“规矩都是人定的,况且日后我们成为一家人也说不定。快坐下。”
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凯特,却看到对方坐在那里神态无异的埋头大吃。
女管家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秦老爷子,见他点头默许,方敢坐下。
这是秦书桓头一次做父亲,心头难免有些欣喜和溺爱,所以一直在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生怕她吃不饱在饿着。等我扭过头来要吃饭的时候,顿时看到碗里堆积成山的山珍海味,人立刻就没了食欲。
拜托,帅父,照你这样一天三顿美食浇灌,她早晚得有一天进医院,要问为什么?去抽过多的油脂啊!
秦书海见她嘟着嘴,刀叉放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由得皱起了眉。
“怎么了琪儿?是不是不合胃口?哦,我差点忘了,你长在东方,可能吃不惯西餐,下次我给你做中餐好了。”
秦书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注意到周围其他人看他的眼光,有多羡慕嫉妒恨,真没想到我会成为他们的幸运星,他们才会享有如此口福,吃到秦书桓千百年来难得亲自下厨烧的一手好菜。
“哼!舅舅偏心,有了女儿,忘了外甥女,思琪,你可是把舅舅对我们的爱都给抢走了,我不管,你那么厉害,以后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必须得有求必应,不能拒绝。”罗拉目露一丝皎洁,吃醋生气般得望着我。
我见她好像动了真格,于是连忙开口辩解,为自己,也为罗拉说好听的。
“罗拉你别这样嘛,之前你也不知道我们是表姊妹关系,可你还不是同样在生活和学习上,对我百般关爱有嘉?我这个当妹妹的,又怎敢日后不听姐姐话呢?”“你知道就好。”
罗拉朝我揶揄吐舌一笑,又自顾埋头大吃起来,还时不时和用餐中不爱言语的两个表哥,碰杯抢菜吃。
我回头瞬间,忍不住望了一眼秦凯轩,却看到对方也正好在看她,于是立即低下头去,难掩的慌乱心情极度复杂。
凯特很快吃饱了,摘下围在脖领的餐巾,擦了擦嘴巴,起身欲回大厅时,冷不丁抛出一句话。
“一个下人,竟也能蹬的了台面,这可真是笑话!”“站住!凯特,你刚才说什么?”
我听到他这句话时,当时就火了,手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自然把转过身去的凯特吓了一跳。正围着餐桌吃饭的其他几人,除了秦老爷子,个个不禁互相环望,心说感情平时那么要好的两个人,为一个下人,反应是不是都太大了。
凯特是谁,千年来号称昆虫一界的冷面小阎罗,从小就被秦老爷子给惯坏了,霸道娇惯的他,又岂会这般容人背后没礼貌,对他大呼小叫,要不是看在她是三叔遗弃在外私生女的份上,早一巴掌煽过去了。
“我说思琪表妹,你怎么胳膊肘竟往外拐啊,到底谁跟你才是一家人?我到底还是不是你表哥啊?你怎么竟向着下人说话呢?”“下人怎么了?下人也是爹生父母养的,自然也有家人关心疼爱,谁生下来也不是专门伺候人的命。倒不像某人,一生下来就一副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少爷命!”
“你住口!”本来我一句有口无心口不择言的话,不想彻底将凯特给激怒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跑到这里来教训我!在人间呆了那么久,就只学到这些三教九流道道吗?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堂堂嫡系正统出身!”“你……你……“凯特那番理直气壮的话,顿时将我噎的哑口无言,她本能的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秦书桓,又看了一眼与世无争的秦老爷子,饭不吃了,扭头就想走人,不过最后又被罗拉和女管家给劝了下来。
“孙小姐,别为老奴一人伤了你们兄妹之间的和气,对了,我忽然记得厨房那边还需要人手,就先下去了。”女管家不容我拒绝,站起身告退众人,只身走出餐厅。
站在餐厅通往大厅的长廊,女管家再也忍不住黯然落泪。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其实地葵和凯特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身份低贱卑微的她们,根本不敢高攀孙二少爷,每当看到地葵背后看孙二少爷的炙热踌躇目光,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孙小姐是个好人,她今天拐弯抹角的这么提了一句,肯定也已经看出了不少眉目,无非是想提醒孙二少爷要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孙二少爷为人生性风流,吊儿郎当,没事就喜欢跑出去拈花惹草,花心的很,可以说不是一个良家少女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所以她既不能让孙小姐为难,也不能今后苦了自个闺女。
清冷的月光,透过二楼的窗户,照在铺满蓝色蕾丝花边的大床上。
黑暗中,我穿着古装长裙睡衣侧身躺在床上,气呼呼得瞪大眼睛望着窗外。
先前凯特为了得到御灵珠,不惜变幻他人容貌设计用毒花害她,今天又用如此难听刺耳的话来奚落她,显然是瞧不起她。没错,她是秦书桓旳私生女不假,但也不用那么趾高气昂胜气凌人的模样,跟她掰扯什么嫡生不嫡生的问题吧。还有更可恶的事,就是老爷子他们一家人,当然包括那个与她刚刚相认不久的帅父,好像集体都是站在凯特的立场上的,要不怎么最后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忙教训一下嚣张狂妄的凯特,哪怕是站出来替自己说一句话也行。
我愈想心中愈气,愈气就感觉自己越委屈,翻个身,将头埋在枕头下低声啜泣着。
门口传来心疼的叹息声,接着,一只手轻柔地拍抚着我因哭泣而略微颤抖的肩膀。
我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此时心里的委屈,犹如翻江倒海,凯特已经很看不起她了,她不想再让任何人来看她的笑话,不光他们有自尊,她也是有自尊的,尽管她现在的自尊少的非常可怜。
“罗拉你出去,我现在……呜呜……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也包括父亲吗琪儿?”我听清楚来人的声音,猛然抬起了头,委屈伤心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清澈透亮的泪珠,哭肿的眼眶微红突出,令秦书桓看了,更加心疼不已。
“琪儿,父亲对不起你,父亲没能给你一个光明磊落的出身,以及一个完整的家庭,我……”
“不,父亲,我不怪您!我没有权利去追问您的从前,我只在乎您到底认不认我。显然,您没有令我失望。”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认真并敬佩的望着眼前之人,哪怕他从未向自己透露过有关她亲生母亲的任何信息。
我越是这样说,秦书桓对她感觉越是心里愧疚,六百年前,一场告别式的把酒言欢,秉烛夜谈,时至今日,老天爷给他突降一份大礼,令他几百年来犹如一潭死水的心境,狂起波澜。
“琪儿,或许你并不知道,当年我与你母亲私定终身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有成亲……”
我听秦书桓这么一说,眉头不由皱起,不对啊,这跟罗拉说得情况不一样啊,少说他成亲已有上千年了,可自己至今才六百多岁,难不成是他们后来又……
我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此时见秦书桓沦陷在过往思绪久久停顿不语,于是急于想知道后面所发生的事,为什么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没有长相厮守下去,回过头来秦书桓反倒娶了其她女人?
“嘁!大傻瓜一个,他们中间肯定出了第三者!”
“就是,怎么突然认了个爹,脑袋就不灵光了呢!”
“我猜那个女的,肯定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了!”
“才不是呢!玉珠姑姑才不是那样的人,反倒是他秦书桓用情不专,三心二意!”“呸呸呸,我看是玉珠桃花开得太旺!”
“我呕呕呕,是秦书桓女人缘太盛!”前后半分钟不到,内天地里无比闲哉的两个家伙,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吵翻了天。
“都给我闭嘴!人家玉珠喜不喜欢谁,爱着你们什么事了!那个老妖妇卷着我的宝贝跑路了,怎么没把你们也给带走啊!给我留下这么两个噪舌精”
我被他们搅得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张开嘴吧大声吼了几句。等她收了心再去看秦书桓时,秦书桓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