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自己有愧疚,但是她就这么要我的身上背负一条人命,我肯定不服、不愿。
“还真是伶牙俐齿。”老妇人摇头,感慨地将我自上而下看了遍,悠悠清浅地摇头,“到底还是年轻好,你年轻漂亮,所以说什么都对,生气的模样看着,也着实可爱。”
我听不出夸奖的意思,只感觉到了满满地讥诮、嘲讽。
“年轻真好。”她由衷地感慨了句,不过听着好像话里有话。我听出了羡慕,也听出了愤恨。
“陈诺没了,你不替她伤心吗?如果没有她,你在学校寻找合适对象,应该不会那么顺利吧?”我观察着老妇人面部表情的变化,企图看出她的伤心难过。
但是,她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仿佛折损的,只是一枚不甚重要的棋子。
果然……
“我不心疼她。”老妇人轻轻哼了一声,“如果真说心疼,我也是心疼我自己。你烧了我那么多的蛊虫,毁了我多少的心血。可是我竟然一点不生气,知道你来找我,还有些高兴。”
我戒备地往后退了退,地狱业火已经在手上准备着。她是鬼,我一把火伺候了,她是人,那我就冲上去干架,我就不信,我连一个垂垂暮年的老女人都干不过!
所以,我很放心。
没想老妇人却突然转移话题,言语轻巧地说,“夏忧,是吧?我有一件东西,想给你看看。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她吊足我的胃口后,从唐乐的身上,取下一个锦囊,朝我扔了过来。
锦囊落在地上,她给我的东西,我存着提防,不敢随便触碰。
不过多看了它一眼,锦囊有些眼熟,好像是昨天祁鹄给我的那个。那个他非常紧张,曾经因为我给了唐乐而对我大发雷霆,不过这锦囊,我以为祁鹄拿走了,没想竟然还在唐乐这。
“打开看看。”老妇人催促一句,眼里满是期待。
我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还是听话的把锦囊打开。我之前打开过,里面只有一张写着梵文的符咒,我看不懂梵文,不过想来应该是捉鬼除魔一类的咒语。
锦囊里面,只有这一张符咒。我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一边把符咒塞回去,一边模样奇怪地看了老妇人一眼,没觉得锦囊有什么。
老妇人却期待满满地看着我,“怎么,你是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我摇头,不知道。
“所以,他还真是对牛弹琴,你不但不知道他的心意,甚至连这句话都不知道。”她走近到我的跟前,细长干瘦的手指停在那张纸条上,声音喑哑地说。“念之不忘,思之如狂。”
为了让我听清楚,她语速放得极缓,更是一字一顿。
“不,你骗我。”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老妇人刚才的话,不过始终不能接受,干脆反驳。我和祁鹄只是认识,充其量可以算作朋友,而且我们很多时候连三观都不同,这八个字她一定误会了。
“我没有骗你。”老妇人将我兜里的手机拿出,递到我的跟前,“你若不信,大可以直接百度。我有心可以骗你,难道它个搜索引擎,也会骗你不成?”
我把手机抢了过去,我既信不过老妇人的话,更不信祁鹄会给我写这么肉麻的文字。我打开百度,依样画葫芦地把梵文输入进去,它的意思果然和老妇人说的一样。
“念之不忘,思之如狂。”
想到之前祁鹄给我锦囊的时候,他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知道锦囊被我转赠他人后,他大发雷霆,问我要了唐乐的地址,为得就是把锦囊抢回来。我那时说要同去,还被祁鹄言辞果断地拒绝。
我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了问题。
“怎么了?”老妇人用奇怪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我圈,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颚,“我以为你会很激动很高兴,不过我到底错估你了,你竟然,有些失落?”
我把锦囊塞回到老妇人的手里,往后退了退,极力掩饰脸上的尴尬,“就算是这个意思,东西……东西也不一定是给我的。万一是他有很多一样的锦囊,装着不同的符咒,他搞混淆了,给了我一个不该给的。”
我知道这不可能,但只有解释成这样才说得过去。
“啧啧。”老妇人接过我递给她的锦囊,清浅地叹了口气,她笑我天真,笑我竟然会这样理解祁鹄的良苦用心。“可是他只有这么一个锦囊,而且符咒的背面还有你的名字。夏忧。”
“见而不得,何以慰忧?”她把符咒翻了过来,那里用梵文写着一个“忧”字。我虽然不大识得梵文,不过还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我咬紧唇,略微有些心塞。
我需要,好好和祁鹄谈谈。
不过往后退了一步,和老妇人隔开一段距离,我模样冷清地看着老妇人,“就算祁鹄对我有心,那也是我们两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们自己说就好。”
“是吗?”老妇人阴阳怪气地说,虽然顶着一张精致的容颜,不过看着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她非常失望地提醒我,“你手里的这张符,还有这个锦囊,都是我给祁鹄的。或者说,是他问我要的。”
“你在胡说什么?”我冲老妇人吼去,双手紧握成拳头。
“很吃惊吧,我也很奇怪呀。”老妇人啧啧摇头,“我还没有告诉你,这锦囊从来都送给心属之人,时间一久,接受锦囊的人,也会慢慢生出爱慕之心,两人就能在一起长相厮守。”
我唇咬得更紧,脸色有些发白。
“说来可笑,他问我要锦囊的时候,知道我身是厉鬼,更知道我在做什么龌蹉的勾当。不过还是愿意委身和我讲和,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为了从我这里要到一张这样的符咒。”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摇头,不敢相信。
“或者,你可以亲口问问他。”老妇人冲我打了个响指,眼前场景突然变化,竟然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寺庙。唐乐还被五花大绑地困在椅子上,老妇人站在一旁,指了指里屋供奉神灵的位置,邀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