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刚刚的那个梦,梦到梁姣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三途川的洪流之中……
小鬼吞噬了她的身子,她一点点地变得透明起来,直至无处寻觅,不知所踪。
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个梦,我要把它当真实在有些扯淡。我出了口浊气,将拔首扔在地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就算梁姣真的没有了,也和我无关。你纠缠着我捞不到半点的便宜。”
拔首倒在地上,虽然斗不过我,但是眼里满满写着不甘心。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卫飏见我出来,稍微松了口气,不过闻到我身上淡淡的鬼气,又不自觉地微微蹙了蹙眉……
我自私,不想当着卫飏的面提到梁姣,更不想他盘根究底地问我拔首的事情,于是坐下替自己辩解,“我刚才在厕所遇到只不成气候的小鬼,我三下五除二把它教训了顿。”
卫飏模样还是将信将疑,我再补充了句,“还是你以为,我连那么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鬼都搞不定,还要你操心吗?”
拔首只是游荡在人间的亡魂,不但存在感极弱,本事也和蝼蚁差不多。
我能轻巧收拾,实在不是我本事,而是它太不起眼了。
卫飏奇怪地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不过想来我说的有道理,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疑窦。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将我揽入到他温存的怀抱里。
他将我紧紧抱住,言语温柔。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个性,也知道你有事情藏在心里,暂时想要瞒着我。”他眼眸深沉,我想要解释,一时竟百口莫辩。他没有注意到我表情微妙的变化,清浅接了句。
“只是这马上又要十五了。你知我一到这时就顾不上你,我也盼着你能稍微消停会。”卫飏低低浅语,虽然言语之中竟是嫌弃,不过言语中却充斥着浓烈的宠溺。
提到十五,我心头莫名一紧,知道某只又要去地府受刑,只涌出一层浓郁的担忧和伤心。
地府刑罚一贯严苛,他虽然从未向我抱怨,不过想来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很不好受。
我心疼,难过。
某只显然没有往心里去,见我伤心还言语轻柔地规劝,“虽然我喜欢你的每一副面孔,也觉得女孩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味。只你这苦大仇深的模样实在没眼看。再说我好手好脚地在这,你哭有些太矫情了。”
我收了眼泪,不过心里还是如塞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不过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之前梁姣说,我是她造出来的,用来承装老冥主的亡魂。你造的那个被她用鬼猴毁了。”
提到梁姣,卫飏稍微皱了皱眉,不过到底强憋着一口气,听我娓娓道来。“所以你那时偷用追魂灯做的亡魂已经毁了,是不是就不用受罚了?”我一脸天真地看着卫飏,盼着他能点头。
卫飏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虽然不想让我失望,但他还是清浅摇头,如实相告。“恐怕不行,就算我造的那个人偶不复存在,但是我偷走追魂灯重塑亡魂是真,也的确违背了地府一贯的规矩。受罚应当的。”
卫飏说完,将我抱得更紧,轻松随性地说。“不过就那些刑罚,一月到头还是老样子,一点创意都没有,它们奈何不了我的。”
他说得轻巧简单,我却知道那样断然不会好受,只是卫飏这么说了,为了不让他担心,只能默默点了点头,清浅嗯了声。
他不希望我担心,我也只能尽量收敛起自己的伤心。
…………
火车继续呜呜向前,行驶十多个小时后回到了蓉城。因为出来有段时间了,出租屋估摸着应该积了不少灰尘,我实在没有打扫的心思,也不想在满是灰尘的地方将就一晚,于是软磨硬泡地让卫飏在酒店租了一间房。
卫飏一贯惯着我,更何况还是这种细枝末节又不重要的小事。
我在宾馆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去学校销假,准备上课。距离考研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是专业受限,毕竟学文物修复与鉴赏,别说不考研找不到工作,就是考完研还得继续……
学历和资历都非常重要。
“你回家的这趟,比我想象中的久。”班导与我寒暄,聊了会家里的事情。我支吾搪塞,勉强着把事情对付了过去。
他帮我把手续办好,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夏忧,我记得你是不是在外面租了房子?说是想着清静清静,方便考研的时候看书?”
我点头,虽然搬出去和卫飏住在一起,每日遇到各种魑魅魍魉,别说安静看书,就是安安生生呆着都不可能。但班导这么说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地点头,心虚地嗯了一声。
“我交了申请,也依了学校的规矩。”
“我知道。”班导点头,见我面露不解,她稍微说明了下情况。“夏忧你回家了趟,不知道学校最近出了些事情。有一对情侣在外面租房,因为洗澡的时候煤气泄露,加上房间窗户关得死死的,出事走了。因为这事情学校加强了安全教育,暂时不许学生在校外寄宿,你得回寝室。”
“啊……”我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故,面上显出为难。
“这是学校的规定,再说我们这么要求,也是充分考虑到学生的安全。”班导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夏忧从来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不会这时候任性吧?”
听话懂事是我一贯的标签,再加上这是学校的要求,我没有道理让班导为难,只能点了点头。“不过我之前的寝室,我……我都好久没有回去了。”
想到之前不愉快的经历,多少还是有些介意。
班导知道我的顾虑,笑着摇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给你安排新的宿舍,室友都是一个专业的,你们很快就会熟悉起来。”
她安排得这么周到,我只能说谢谢,然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