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是钟家的一回喜事和喜宴,即如是因为叶忆欢的不辞而别,徐易扬也只能暂时放下心里的惆然和失落。
老残心里更是盘算着等到喝了徐易扬和钟艳儿的喜酒之后,还让徐易扬跟钟馗联合,让钟馗也主动出击,去歼灭地巫教或者捣毁地巫教圣女加冕盛会。
但这事儿对徐易扬来说,当真也是有苦说不出来——无论是钟艳儿的容貌才能和身份地位,与自己相配当然是绰绰有余,但坏就坏在徐易扬未必有意,钟艳儿也未必有情!可这会儿去找钟馗说道这事儿却又找不着人。
更狠的是,徐易扬想去找钟艳儿的奶奶申诉,却直接被钟家保镖挡在门外——不是钟艳儿的奶奶不想见徐易扬,而是不能见。
——钟艳儿的奶奶一早就看出来徐易扬不是贪花好色之徒,也曾听到徐易扬提出过推辞婚事的话,但眼下钟老头子情况很不好,本来听说徐易扬不但找来百年冥鲤还找回来龙珠,孙女儿的婚事也已经有了着落,老头子的情况已经有了些好转的。
哪晓得一转眼之间,居然有人闯进了钟家,直接在钟老头子面前将龙珠和卸龙甲通通抢走,老头子气怒之下,差点儿就马上闭眼蹬腿驾鹤归西,现在徐易扬又要提起拒绝婚事,那岂不是火上浇油直接要老头子一命呜呼。
钟家两个守门的保镖可当真是恨不得自己给徐易扬下跪,祈求徐易扬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钟老头子了。
而徐易扬这么一做,老残也是把徐易扬叫到角落里,狠狠的呵斥了徐易扬一通——刺激不刺激钟老头子暂且不说,给不给钟馗的面子更不提,眼下道门实力衰微,谁能拉来一股势力加入道门与地巫教抗衡,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我晓得你小子心里想着有功劳没功劳那都是狗屁,是,你是可以这么想,可你想过你的师门今日今时在道门中的地位没有?你想没想过身为道门弟子降妖除魔的本分,你有没有想过割肉喂鹰舍生取义……”
徐易扬看着老残,一脸冤屈得不行:“降妖除魔是道门弟子的本分,这应该不包括稀里糊涂跟一个自己没想过没有爱过的人结婚吧,还有,老残你说的割肉喂鹰那啥啥的,好像说的是佛门故事吧,尼玛,舍生取义,是能用在这事儿上面的?”
老残佯怒:“我不管,反正这事儿就算是你的两位师叔祖在这里,也肯定是支持你们联姻,然后再带着一队钟家的势力,杀回莲花半岛……”
“不是……”徐易扬大叫了起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还有,凭什么要用我来做这个交易……”
老残嘿嘿冷笑了几声:“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我自私……”徐易扬几乎开始翻白眼——尼玛,这可是真正的天大的冤枉。
老残怒道:“这段时间道门跟地巫教一直在火拼,损失之大你不是不晓得,这节骨眼儿,你明明可以振臂一呼,就能指挥钟家甚至是忘川城无数强援挽回道门颓势,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你却死抱着什么情情爱爱置这些危难不顾,你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徐易扬盯着老残:“这么说,我不跟娶了钟艳儿做老婆还真就是自私了?”
“你说呢?”
“都能把这样不要脸的事儿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还真他么的有你们的……”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给我个实实在在的明白话……”
“不答应……”
“你小子还真是……我他么的,几亩地才养出你这么犟驴啊……”
老残气得直跳脚,指着徐易扬直接破口大骂。
哪晓得徐易扬更是白着一双眼珠子:“我犟又咋的了,你又不是我老子,我吃你家的饭长大的啊……”
“你……你……你这兔崽子……”老残差点儿要动手打人。
还好徐易扬说道:“现在就结婚那啥啥的,肯定是打死也不能,当然了,忘川城城主的面子不能不给,钟家老爷子的命也不能不顾……”
一句话没说完,老残顿时长长的吐了口气:“你他么早这么说不就结了。”
徐易扬叹了口气:“这不是早说不早说的事儿,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只能让事情先冷淡一下,冷淡下来,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
徐易扬这么一说,老残忍不住抓了抓脑袋,随即迟疑的看着徐易扬:“你想‘拖’,可这事儿能拖得了么?”
徐易扬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但不管能不能拖得了,都只能先稳住他们再说了。”
老残长长的吐了口气:“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考虑考虑。”
两个人正说着,钟艳儿正好过来,见到徐易扬跟老残躲在角落里面,当下红着脸叫了一声。
——不能不说钟家的人办事效率实在是很高,不到两个时辰,钟家上上下下就布置得焕然一新一派喜气,连酒席都已经准备妥当。
钟艳儿过来,正是来通知徐易扬和老残准备入席的。
眼看着换回盛装,一脸娇媚,艳光四射的钟艳儿,徐易扬实在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
等老残眉开眼笑的前头走了,徐易扬赶紧问钟艳儿:“城主那边,你说上话了?”
钟艳儿微微一愣,随即低着头答道:“什么话?”
“我去……”徐易扬差点儿要吐出一口老血:“不是说好的找回卸龙甲和龙珠,就跟你爹……城主说明我们两个人没可能的么……”
“这个啊……说了!”钟艳儿的脑袋越发低得厉害,几乎都够着了胸前:“我爹说,这事情现在非办不可——我爹不能不考虑他的身份说出来的话,还有,我爷爷……”
“你怎么想的?”
“我……我想……”说到了这里,钟艳儿终于微微抬头:“我晓得你看不上我,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先答应下来,然后我会想办法离开望川城,出了望川城……你就可以……你就可以……”
说到后来,钟艳儿眼圈微微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徐易扬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我看不上你,这感情上的事情,我实在是没办法勉强,你放心,不用你求我我也是打算先答应下来,然后等这事儿冷淡下来再做打算,省得城主面子上过不去,更害了你爷爷……”
“多谢……”
“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前厅,此时,前厅已经摆上酒席,好些客人都已经入座,到处去找却找不到的钟馗正翘首看着徐易扬跟钟艳儿两人双双到来。
见徐易扬跟钟艳儿到来,酒桌上的客人无不大赞,说什么徐易扬玉树临风,钟艳儿佳丽可人,两个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之类的……
总之,奉承和祝福,在这些人嘴里说出来,既热闹又贴切。
等这一阵热闹之后,钟馗抬了抬手,大声说道:“诸位,是能为我钟家寻来百年冥鲤,我便将小女艳儿与之婚配,这是我钟馗十年前放出来的话,十年之后,有一徐姓青年,不仅为我钟家寻来百年冥鲤,还帮我钟家寻回丢失宝物,诸位更想不到吧,这位徐姓青年,还是对我钟家祖上有过大恩的恩人后代,所以,今日我钟馗再次,一来为了报答昔日恩德,也为兑现我的承诺,现在将小女艳儿嫁给我们钟家的恩人后代徐易扬……”
钟馗的话声一路,酒桌上百数客人顿时纷纷击掌叫好,当然也有少不得要奉承钟馗信守道义,是望川城明主,至此以后将会唯钟馗马首是瞻之类阿谀之词。
只是在这个场面上,那些拍马屁之类的屁话,着实让人听着很是舒服,也让喜庆的气氛更是高涨火爆。
徐易扬勉强将一张连挤出一些笑意,跟酒桌上的人作了个罗圈揖,本想趁着大家都高兴,说说自己想要说的事情,哪晓得还没开口,一个钟家的保镖疾步走到钟馗跟前,在钟馗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刚刚还满面春风的钟馗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但随后却又摆了摆手,让那个保镖先行下去。
徐易扬跟钟艳儿两人对望了一眼,当下两个人一个拿了酒壶,一个人捧了酒杯,钟艳儿跟徐易扬倒了酒,随后自己也拿了只杯子,稍稍倒上一些。
徐易扬端了酒,跟所有的人稽首行了道家的礼,随即笑说道:“今天是我跟艳儿姑娘大喜之日,别的什么也不说了,这里一杯酒,敬天、敬地、敬祖师、敬在座的诸位嘉宾好友,亲朋老少,干……”
说完,徐易扬按照规矩,将杯里的酒稍稍倾倒一些出来,以示敬了天地祖师,然后再将杯子里面少少的一口酒喝了。
望川城原本是钟家守护封印尸犼之地,所驻守在这里的人虽然现在看着是各行各业的都有,但其实也多是道门弟子,当下均是按照道门规矩受了徐易扬敬的这杯酒。
喝过这杯酒之后,大家就随心所欲的吃喝起来。
徐易扬端着酒走到钟馗身边,一边大声跟钟馗说一些翁婿之间敬酒之类的说辞,一边跟钟艳儿使了使眼色,让钟艳儿跟钟馗倒酒。
钟艳儿一边倒酒一边低声问道:“爹,出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