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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这般一说,饭桌上的几人便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这三少爷身上。
  狐之亦今日心情的确不错,不若如此也不会想出来与他们同桌了,闻秦氏问及,他抿嘴一笑,斯文温和的脸上带了些涩意。
  祝佑见其三弟笑得如此含蓄,转了转眼珠道:“三弟嘴角含春,莫不是这两次出去遇上中意的姑娘了?”
  祝家二老一听,面上纷纷露出惊讶之色,祝桓跟大少夫人周氏神色就显得有些异常了。
  祝桓与其媳妇儿对视一眼,后在二老开口前皱眉轻斥道:“尽知胡言,你当三弟与你一般,出去就不得安宁啊?”
  这病秧子要是真遇上什么中意的姑娘,老爷子跟老太太绝对会想尽办法把人给接到宅子里来,届时若再给这病秧子添个一儿半女的,那他的孩子怎么办?
  两位老人心情大起大落,方才还因二子的猜测而勾起的唇角在听了老大的话后就有些敛起来了,二老相视一眼,后同时朝当事人看去,眼里带着些许的期待。
  狐之亦吞下嘴里的肉,看了看祝桓又看看祝佑,最后微微勾唇道:“说起来我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让爹娘操心。”
  说着,他扭头看向因他这话而面色欣喜的两位老人,“爹娘,孩儿的确喜欢上了一位姑娘。”
  这话一说,一屋子的人脸色全变了。
  祝老爷子跟老夫人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丫鬟们也瞪大了眼觉着不可思议,祝佑更是惊得夹到筷子上的肉都给掉碗里了,而祝桓与其夫人周氏,则在看了看狐之亦后面面相觑。
  “弧儿……弧儿,这……这是真的吗?!”秦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拉着祝老爷子的手欣喜万分地看着狐之亦,祝老爷子也高兴地朝幺儿脸上看去。
  狐之亦倒是淡然,放下汤匙后微微颔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秦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弧儿看上哪家姑娘了?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自个儿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小的,这孩子在娘胎时又受了不少苦,哪里有不疼的道理。
  秦氏这会儿是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儿子看上的那姑娘,也好帮儿子把把关看看那姑娘为人如何。
  狐之亦忍不住发笑,看着秦氏道:“娘,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您别着急。”
  秦氏一听,不赞同了,“什么不着急,怎么不着急,八字没有一撇咱赶紧画上不就成了,你看看你上头两个哥哥,孩子再过几年都能赶上你现在这个年纪了,快给娘说说,看上哪家姑娘了?”
  老大家的儿子今年都十五了,老二虽面下虽都是妾室所出,但到底也是早就当了爹,唯独这三子,若非他身子不好,哪里会拖到这个年纪还单着的。
  狐之亦本不想针对这件事再多说什么的,于他而言,他的繁儿还太小,两人又方才明白对方心意,操之过急总归不是好的,他不想吓到她。
  只当他的视线从祝桓夫妻俩脸上扫过后,狐之亦便抿了抿嘴,轻笑道:“那丫头是本家人,今年不过十五,我便是想等她再大了些再说,生生大了十岁,我也担心她嫌我年纪大了。”
  祝佑闻言,立马啧了一声,说:“三弟啊,你这可就想错了啊,男欢女爱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大十岁怎么了?只要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祝老爷子一听,连连道:“老二说得没错,再说了,嫌弃?有什么可嫌弃的?我儿相貌不俗学识渊博,二十多的年纪正好,总归比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娃子要好得多。”
  说起自个儿的三子,祝老爷子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
  然秦氏考虑的却是不同,她蹙了蹙眉,迟疑道:“这么说,那姑娘现只有十五岁了,这十五岁……会不会不懂事啊?万一太闹腾了,对你的身子可不好。”
  儿子有喜欢的人的确是件高兴的事,但她这个当娘的终归是要为自己儿子考虑的。
  “娘多虑了,”狐之亦忍不住发笑,“她是闹腾了点儿,但也深知我身子不好,对我,挺好的。”
  说起那丫头,狐之亦心底就忍不住发软,连带嘴角的笑也真实了好些。
  从这几次的接触中,不难发现那丫头一直顾及他的身子,如若不然今儿个他那般对她,兴许早就被推开了,哪还会为了不撞到他反而伤了自个儿身子的道理。
  秦氏从儿子的表情中看出了门道,心里也有了考量,祝老爷子深知儿子的脾性,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看来弧儿是真心喜欢那姑娘了,你的考虑也不乏有道理,这事儿不急,得慢慢来。”
  “怎么不急啊,弧儿都……”
  “诶,你看看你,”祝老爷子打断爱妻的话,说:“弧儿这么大人了,做事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改日他若想将那姑娘带回来与咱们瞧瞧,自然用不着你我催促。”
  别看他这三子看上去温温和和的,脾气上来了谁都没辙。
  “弧儿,”老爷子说完后又看向狐之亦,“咱家虽不讲究门第之见,但你首先要顾及你自个儿的情况,这村里的姑娘不比上城里的那些个千金小姐,可不能让她冲撞了你,明白吗?”
  自个儿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自然不会有瞧不起谁的道理,只是这孩子的身体实在不好,若真娶了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回来,那可就……
  “爹娘放心便是,”狐之亦为二老的碗里添了汤,边道:“待时机成熟,孩儿自会带她来见您二老和兄长。”
  边说,他边笑着往一脸八卦和脸色不自然的祝桓及周氏脸上看了看。
  一顿饭下来,祝桓跟周氏都没再怎么说话,一回到房间关了门,周氏就开始说了。
  “你瞧瞧,人家这会儿连成亲这事儿都开始在想了,等等等,你到底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若非这个男人优柔寡断,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这个家里哪还有那病秧子的存在,更别说娶女人进门了。
  祝桓心里不是滋味,抿紧了唇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做了算了,也省得再娶个瘟神回来坏事儿!”
  祝桓闻言,当即抬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差这点时间么?老爷子的遗嘱还没找着,万一有变,岂不坏了大事?”
  老爷子三年前就立好了遗嘱,为的就是他若有朝一日突然走了,也不至于让这个家成了一个烂摊子。
  按理说老爷子的财产自然是他们这些身为儿子的均分,然此时问题却来了。
  那老三根本就不是他们家的人啊,他们凭什么要把自个儿的钱财给一个外人啊?再者说,老爷子跟老太太对那祝弧实在偏宠得很,难保不会在这件事上偏心。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必须要先把老爷子的遗嘱找到才行。
  否则要那病秧子真就这么翘辫子了,老太太一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爷子也不会好到哪去,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想把那遗嘱给改了也为时已晚了。
  说起遗嘱,周氏也焉儿了,没好气地说:“真不知道你那爹是怎么想的,当年如果早早地把事情说清楚,现在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烦死了。
  祝桓看了她一眼,说:“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找事,那小子不是还没把人带回来么,先等等,等他把人带回来看看再说。”
  闻言,周氏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只道了句“等等等,看你能等到什么时候”就起身出去了。
  ……
  “我说你今晚怎么回事?翻过去翻过来的,你以为烙煎饼呢?”在身边人翻了第二十次身后,荷香终于忍不住了,一肘子拐过去问道。
  祝繁停止翻身,却还恶人先告状地说:“人家刚翻出点瞌睡,被你这一拐,又没了。”
  荷香一听,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问:“你别不是还在想祝华跟祝韶风那事儿吧?”
  “噗!”祝繁这一喷更没瞌睡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他们睡不着啊?他们有那么能耐么?”
  她才不会为了那两个不值得人把自己搞失眠呢。
  “那你是为啥?”荷香不明白了。
  这人睡觉从来都是头沾到枕头就能睡的,啥时候见过她摊煎饼啊。
  祝繁瘪嘴,没回答荷香的话,就在荷香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却又开口了,她问:“荷香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荷香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一热,小声道:“臭丫头,说什么呢,没羞没臊的。”
  喜欢的人什么的,怎么能轻易说出口。
  祝繁却没跟她开玩笑,明明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扭头朝荷香那边看了过去,问:“没有吗?”
  第六十九章 可笑,恶搞曹天娇
  荷香脸上热气儿直冒,也朝她那边看过去,问:“我说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敢情一直翻来翻去的,就是在琢磨这事儿啊?”
  祝繁被说中了心思,心里臊得慌,边上窸窸窣窣一阵,她感觉荷香靠近了过来。
  “说吧,可是喜欢上哪家小子了?”荷香好似很懂一样拐了拐另外一床被子里的祝繁,语气里带着揶揄。
  祝繁面上跟着一热,没好气地拐回去了,“谁喜欢了,就是随便一问,瞧你当真的,瞌睡了,睡觉睡觉。”
  三叔才不是什么小子呢,他可比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强多了,哼!
  “你这丫头,”荷香当她是为了躲避问题故意这么说的,又过去挤人追问,奈何祝繁铁了心不告诉她,任凭她怎么问就是不搭腔。
  不过一会儿功夫,荷香就听到了来自边上人的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一阵无语,在漆黑的屋子里翻了一个白眼后也跟着睡过去了。
  因为有几位官老爷的到来,所以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没有前几日来得躁动,为了招待住在村长家的几个衙差,各家人是费尽心思把自家屋里的好吃的能吃的,都给拿出来做好端到村长家去了。
  祝谏很早就是举人老爷了,身为本村最有学识的人,自然免不了要出出主意,所以这几日来私塾一直没有开,也没时间去管家里的曹春花跟祝华了。
  祝谏回来了,荷香觉得她若再住在老太太这里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指不定曹春花那女人又抓着这次的事在先生耳边说道她什么。
  因此荷香没顾祝繁的阻拦,坚持从老太太家回去了,祝繁看劝不住,无奈也就只好放人回去了。
  荷香走后,祝繁又去乡所转了一圈,听到的东西跟先前的没什么两样,她觉着无趣,也就没有再听下去了,跟老太太一起去地里干了会儿活后就回家规规矩矩待着了。
  只是让祝繁苦恼的是,她人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来,尤其那人说喜欢她时的样子,还有亲她时的样子。
  每每想起这些,祝繁胸口处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似的,烫得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天,我这是怎么了……”
  捂着被子,祝繁通红着一张脸在床上打滚,心道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明明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症状的。
  难道真跟云妹儿说的,便是因为对那人的喜欢变了质,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奇怪吗?
  从被子里把头伸了出来,盯着屋顶瞧了半天,祝繁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见他。
  好想好想见他,分明昨儿个才见过面的,可她现在却等不及又想他了。
  摇了摇头,祝繁暗骂自己没皮没脸,使劲儿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给甩出去,扭头看窗外,太阳已经有了西下的趋势,她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有事没做。
  转了转眼珠,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穿了鞋就到老太太屋里去借口要去云妹儿那儿得到了出门的准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祝繁到了土地庙跟前,远远未瞧见那道身影,她也不急,悠哉悠哉地走进庙里后在庙里坐了一会儿。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她听到外头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知道那是属于谁的,她勾唇一笑,起身就躲到了土地神的神像后面。
  曹天娇按照约定的时间进了土地庙,因为怕被发现,所以祝繁看到她在进庙前还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
  进了庙里后曹天娇就开始在庙里走来走去,过一会儿就往外面看过一会儿就往外面看,模样看上去些许殷切,又有些许的羞意。
  上身着一件儿白色小短襟,下身一件水红色纱裙,一双小巧玲珑的脚在那纱裙下若隐若现,乌黑的发绾成了一个云髻,上面仅两只梅花小簪装饰着。
  这身打扮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兴许也就一般般,但放在曹天娇身上却是不一样了。
  瞧那件儿小短襟耷拉的位置,露得都快跟没穿了似的,小嘴儿被她难么矫揉造作地一咬啊,祝繁身上的鸡皮疙瘩啊,那叫一个密密麻麻啊!
  该死!难怪那么多男人的眼睛爱往这狐狸精身上瞧,这活生生的就是个狐狸嘛!
  一想到曹天娇打扮成这样全是为了来见那个人,祝繁心里就燃起来一把火。
  这把火与之前的那把不一样,之前是烧得她心疼,这个是烧得她眼睛疼!
  在心里把曹天娇的祖宗问候了个遍,祝繁屏息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人过来后便在土地神像后面眯了眯眼,紧接着趁着曹天娇往门口去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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