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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画家。”
  “现在这种工作还能赚钱么?看来唐伯虎生早了,你不知道他活着时多穷!”
  梁正年目光微闪,灿烂纯澈的小鹿眼弯出漂亮弧线:“你还认识他?”
  “他不认识我而已,我曾睡过他老婆。”
  梁正年猜想老鼠是在吹牛,不再和他追问,从纸箱内又拿出一个画册,见上头用黑色花体字写着“猫骑士”。翻开画册,里面只有前面几页有画,貌似在讲述一只猫和一个小女孩的故事,治愈温馨的画风,但还没有配文字,梁正年看不出什么,摇摇头将其放到一边。
  从纸箱内继续掏,他又看了一遍肆晓时之前帮公众号做的漫画配图,画风都是温暖治愈系,看上去就像肆晓时那个人一样,安静,柔软,纯粹……
  不小心沉浸在一个已经配过文字的漫画故事里,梁正年看着看着,禁不住勾起嘴角。
  老鼠这时凑过来,用略带反派气息的音调与梁正年怂恿:“明天我们趁她不在,试一下她那个自煮火锅吧!用那个直播,肯定能赚到很多银钱。”
  梁正年瞄了眼纸箱内的自煮火锅,也忍不住啧啧嘴,虽然鬼魂尝不出味道,但对“吃”这件事仍旧存在欲望:“可以试下,反正她有这么多,应该不会发现的。”
  梁正年说着,和老鼠相视一笑。
  将肆晓时纸箱内的东西全部检查一番后,梁正年又将其一个个放回原位,末了瘫在沙发上,有点不开心:“她睡在床上,我就只能睡沙发了。”
  老鼠跟着叹气:“你睡沙发,我就只能睡茶几了。”两人躺下后,老鼠问已然闭眼的梁正年:“你今天赚了多少银钱。”
  “一百五……”
  “怎么就少了一半?”
  “可能昨天她刚来,大家觉得新鲜吧。”
  “一天就折半了,现在这些鬼魂可真难伺候。”
  梁正年心里叹了口气,一只手枕在头下,侧了侧身不再和老鼠说话。
  只睡了两个小时,梁正年肚子忽觉一阵剧痛。果然那块红色颜料不会搞死鬼魂,却能惹他闹肚子。
  迷迷糊糊上了厕所后,梁正年眯着眼往卧室走,毕竟多年习惯所致,他想都不想就躺到了肆晓时床边,还当这屋子里,不过自己一只鬼。
  直等他在睡梦中隐隐察觉到穿透感,再睁眼,发现肆晓时睡觉乱动,这时已将一只手和一只腿穿进了自己身体,好在她察觉不到。
  他清醒过后,用力捶下糊涂的脑袋,忍着被穿透的痛感从床上起来,急慌慌往卧室外跑去。
  人在神经脆弱时会显得格外敏感,隐约中,肆晓时仿佛听到了梁正年的脚步声,还在一片黑暗中,捕捉到了老鼠的声音:“哇!死小子,你居然吃人的豆腐,忒不要脸!”
  “你给我闭嘴!”说着,梁正年抬脚一踹,将老鼠扔进虚空。
  隔天的日子一如往常,肆晓时吃过饭后,就坐在客厅茶几上听歌画画,偶尔闲下来,会和手机上的异地朋友打电话聊聊天,听说对方前阵子去了海南还是哪里,每天飞来飞去多精彩的生活,多都市现代化的人生……
  肆晓时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但毕竟她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再交过朋友,以前的朋友寥寥可数,更令她弥足珍惜。为了和她构成还算流畅自然的聊天模式,肆晓时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活得过于枯燥,就会和对方讲述她做过的,稀奇古怪的梦:“我昨天梦到我床上睡了一只鬼,他半夜的时候还出了卧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坐在一旁偷偷对着肆晓时直播的梁正年如遭雷劈。
  作为一只鬼,梁正年一直以为自己很小心,而在鬼魂不想让人类察觉的情况下,分明是可以不让对方感知到的,他很好奇肆晓时是怎么做到的……
  异地朋友也是个好奇宝宝,忍不住追问:“鬼?男的还是女的?”
  肆晓时努努嘴:“应该是女的吧,我觉得我还没那么饥渴……”
  梁正年吐了口气,转眼见有人给自己打赏了三十元银钱。
  肆晓时这时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可能是被中介影响的,你知道吗?我搬到这里之前,中介和我说,这里几年前死过一个老奶奶,很多人都因为这个不想在这里住,我才捡了便宜。”
  异地朋友跟着说:“现在的人也太迷信了,我觉得也无所谓了……”
  而后,两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很快将那个和梁正年有关的梦境岔开,东扯西扯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后挂掉电话。肆晓时继续画画,当天将公司要求的漫画需求搞好,起身去厨房找东西吃。
  梁正年始终拿着直播系统跟在对方身后,老鼠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和梁正年好奇发问:“梁正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她都不出门的啊!”
  梁正年点头,看到有人给自己打赏了二十块银钱,笑着应声:“蛮好的啊!这样大家就可以看到我更多的直播了,你看!感谢常小姐82的二十块银钱!”
  肆晓时这时将前天在网上买的速食面拿出来,给自己煮了一碗后,直接站在水槽旁一边看手机视频一边吃。
  时间很快滑了过去,连续两天下来,看梁正年直播的人也丧失了兴致,忍不住给梁正年留言:“这是我见过最无聊的活人!”
  ——“这样的人大多数比较自闭,也许离死不远了……”
  ——“一个人住,也没有朋友来看她,好可怜啊!”
  梁正年看着越来越少的打赏银钱满面愁容,转眼看向和往常一样坐在茶几上闷头画画的肆晓时,也怀疑起来:“如果她真的有一天死在这里了,那我就再也不能睡我的床了。”
  老鼠趁机抬腔:“所以找个时间,还是要把她赶出去的,你看,现在她也不能帮你赚钱了。”
  梁正年幽幽叹气,倾身观测肆晓时的表情,那画画时专注宁静的神色…他想,这样的人也许安静,但不会自杀的,她看起来还算满足。
  很快到了晚上,肆晓时熬夜看剧时,才发现家里没有零食了,从冰箱里扣出不记得什么时候买过的酸奶凑合喝了几口,又熬到快十二点,才跑去睡觉。
  梁正年趁对方睡着后又在客厅开起直播系统,先给肆晓时没喝完的酸奶一个镜头:“我记得上次我喝过房东的酸奶,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喝,所以我就不尝试了,我们看看她今天画的东西吧……”说着,梁正年打开肆晓时的画册,给镜头展示肆晓时的作品。
  肆晓时睡了没有几分钟就从床上起来,因过期酸奶的厉害,捂着肚子匆匆跑去厕所。
  梁正年见状,还忍不住和镜头前的鬼魂们打趣:“果然这个酸奶不是什么好东西!”
  肆晓时肚子一阵翻江倒海,上过厕所后,整个人还难受地要命,习惯性洗了手去关灯,忘记新家构造,沾水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旁插座孔,一个小小的触电反应后,肆晓时猛地叫出声:“啊!”
  梁正年注意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过一会儿,只见肆晓时魂不守舍地走出卫生间,路过客厅时,因电击反应,竟看到了举着直播系统的梁正年。
  一旁茶几上,还坐着一只大老鼠!
  气氛僵滞片刻,肆晓时揉了揉眼睛,发现还是能看见对方。
  直射心底的恐慌加上刚刚泻肚的脆弱一起袭来,导致肆晓时一个激灵,“扑通”晕倒在地。
  直播系统内,忽然有鬼魂给梁正年刷了两百元打赏银钱!
  顺便留言:太搞笑了!吓到了!哈哈哈哈!
  梁正年也惊了,片刻,面向肆晓时微微一笑。
  计上心头了。
  第3章
  隔天醒来,肆晓时诈尸般从床上坐起,发现一切如常。
  可自己明明是晕倒在地,如今却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
  片刻疑惑后,肆晓时只能将昨晚发生的事,再次当成是做梦。
  胆小的她不敢多想,起床后,照常开始新的一天。早起给自己煮粥,饭后没接到漫画需求,就躺在床上看剧,午饭吃的是自热便当,发现这个牌子味道不太好,只吃了半碗便撂下勺子。
  下午终于准备出门,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逛一逛,买接下来一周的零食和日用品。
  快入六月的天气还算怡人,肆晓时推着超市推车在食品区挑挑拣拣,偶然又想起昨晚的梦。
  说是梦,但那感觉未免过于真实了…肆晓时从没做过这样逼真的梦,一想起来,就觉得诡异。再者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是谁啊?
  肆晓时左右想不透,一个人深陷其中,将面前的薯片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反复十几个来回后,旁边被挤了位置的阿姨终于忍不住开口:“哎呦小姑娘你买不买啊!我在这里等你半天啦!你不买麻烦给我让让地方好伐!等你半天在这里真的是!”
  肆晓时见这阿姨凶巴巴地,立马让开地方,拉着小推车往前走,将喜欢的零食迅速扔进推车后,快速离开超市。
  回家后,肆晓时尽量不再去想昨晚的梦,哼着歌将零食放进冰箱后,走到客厅沙发处准备画会儿手绘。
  可画笔和画册刚从纸箱里拿出来,肆晓时盯了眼沙发处,又弱弱将其放了回去。
  不知怎么,她开始越来越怕了。
  转身回到卧室,肆晓时打开手机继续看剧,中途伸手去够书桌上的水杯,开始一下没够到,再往前挪一点,水杯竟自己迎向了手心。
  肆晓时愣了一下,即刻从剧情中抬眼,谨慎地摸了摸水杯杯壁,料想是个错觉。
  喝了口水后,肆晓时将水杯放下,却眼见离自己好远的书本,像被什么东西勾到了似地一动,从原本的位置拽下三十度,半身挂在空中,随即…飘在了半空?
  肆晓时吓住了,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敢再说自己是错觉了……
  一旁拿着直播系统的梁正年默默偷笑,看着直播系统内陆续不断的打赏银钱,准备对肆晓时发动新一轮捉弄。
  肆晓时的手机这时却响起来,是之前和她聊过天的那个异地朋友:“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肆晓时看着忽然落地的书,不知如何应声。
  异地朋友激动地宣布:“我现在在上海!本来我以为活动会很忙,就没时间和你见面了,但是我上司她这次没有和我来,哈哈哈…我这边的事情很快就忙完了,你快点来找我,我们可以见一面啊!”
  肆晓时“啊?”了一声,还没回过味儿来。
  异地朋友听到这样的态度,难免有些不悦:“啊什么?你不会不想见我吧?”
  “没没没……”肆晓时说着,尽量不再去看书桌,从床上下去,走到衣柜前找外套:“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怎么这么突然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要什么准备啊!我本来以为没时间见你就不告诉你了,没想到现在可以,你不觉得惊喜吗?”
  肆晓时“嗯嗯”应着,和对方约好地点后挂下电话。
  她重新洗了把脸,想到是见老朋友,还认认真真地画了个妆。
  梁正年看着对方,忍不住喃喃:“她要见的这个朋友是她的心上人吧?”
  老鼠在一旁道出真相:“电话里也是个女孩子啊!除去她搞百合的可能性,我觉得她这是很少出门见朋友,所以不管见什么朋友,都要选择隆重些,不然的话,看她买的那些化妆品,都没机会用!”
  肆晓时被老鼠无缘无故戳中心扉却毫不知情,很快收拾好离开,地铁坐过八站,又走了一段路,和异地朋友在一个艺术馆门口见面。
  虽说很久不见,但性格所致,即使是久别重逢,也并没有什么令人感动的情景发生。
  互相道了声“好”,两人说说笑笑,走到附近一家西餐厅吃饭。
  异地朋友叫苏晴,是肆晓时的大学同学。一个寝室六个人,苏晴算是和肆晓时关系最要好的,可对方大学毕业后就跑去了北京工作,肆晓时本答应和苏晴一起去北京奋斗的,但毕业后发生了一些事,她嫌北京离家乡太近,毅然选择了上海。
  点好餐后,苏晴又开始和肆晓时聊起热爱的工作:“你知道吗?我们这次这个展会上,有个明星会来哦!还有一个顶流时尚杂志的主编,超级多的媒体,感觉这次的项目我要是做成功了……”
  肆晓时乖乖听着,脑子里还想着家里发生的怪事。
  苏晴说完自己的事,开始等待肆晓时的回话。肆晓时却像个被勾走魂魄的人,皱着眉头,用刀叉不断碾压着盘中银鳕鱼。
  苏晴难免疑惑:“你怎么了?”
  肆晓时猛地抬眼,扯起官方假笑:“没有啊,只是最近…最近……”
  苏晴见她说不出什么,主动给她找起理由;“你是不是最近又开始做梦了?”
  肆晓时紧紧抿了下唇,仍旧不是很想谈那件事。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肆晓时回到学校的最后一段时光,总是会做梦哭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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