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过去,林志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忽而被一阵悲鸣声惊醒,一骨碌坐起来,扑到窗户前,淡淡的月色下,只见群魔也涌进了大院,横拉倒拽的,将两头野猪拖进了办公楼。
林志目睹窗外的一切,寻思这群夜魔有七八十头,一年下来,不知道要杀死多少无辜的生灵。
野猪惨叫的声音,隔了好大一阵子才平息下来,隔着玻璃,林志似乎也能嗅到血腥的味道。他再也睡不着了,抽着香烟,挨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世界又恢复了花香鸟语,仿佛昨晚的悲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志提着突击步枪下了楼,却并不急于离开,心想消灭了这群夜魔,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绕着办公楼走了一圈,寻思夜魔在二楼走廊聚集的原因,应该是没有通风窗口,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门又都关着,阳光透不进去,因此成了夜魔的安乐窝。
他打定主意,等太阳爬到山巅,阳光更明亮的时候,便抓着下水道爬到二楼,打破窗户玻璃,踩着落满灰尘的桌子,跳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房门紧闭,隔着一道门,走廊上死寂无声。
林志把窗帘扯下,让更多的阳光透进室内,这才猛地一下拉开门,骤然间的光亮中,站在门口的三头夜魔,瞬间灰飞烟灭,空气中充满了烧骨灰的味儿。
走廊里尸嚎声大作,林志伸头往左右两边一看,其余夜魔远远避开光亮,都逃向了更黑暗的地方,仿佛也知道末日即将来临,怎么也逃不掉,瘆人的尸嚎声中,竟也夹杂三分凄凉。
林志冷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懂得恐惧?”随即一脚,将对面办公室的房门也踹开,增加走廊上的亮光,再踹开隔壁的房门。
他依葫芦画瓢,将这边走廊上的夜魔,渐渐逼到了走廊尽头,眼见着群魔在黑暗中簌簌发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只是到了最后,群魔挤成一团,堵住了最后两间房门。
这时候,林志可以选择下楼,再从外面爬进办公室,从里面打开门,但他嫌麻烦,端起突击步枪,突突突一阵扫射,直打空两个弹匣,将夜魔全部干掉。
接着依法施为,将另一边走廊的夜魔也赶尽杀绝。心中一阵满足,很有成就感,以后这青山绿水间的疗养所,再也不会有夜魔了。
他拍拍手,离开疗养所,又赶了一天的路,来到一座小山脚下,睡了一晚,天亮时爬到小山山顶,忽见这边山脚下长长的一圈围墙,围住了十几栋楼宇,楼宇之间有操场,有足球场,占地极广,看起来像是一所学校。
林志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手机的离线地图,并没有标注这附近有学校,正要下山另找路径,荒草里忽而窜出一头灰熊。
灰熊张牙舞爪,扑向林志,林志吓一大跳,对着灰熊连开三枪,都打在胸膛上,登时打死。
他抹了把冷汗,走过去踢了灰熊两脚,发觉这灰熊似乎就是上前晚上碰到的那一头,不由嘀咕一声:“我又没占你熊窝,你也太记仇了吧?”肚子正饿,便生了一堆火,开肠破肚,割了一块熊肉烤来吃。一边吃着,望着山脚下的学校,心想这儿怎么有所学校。
山脚下的学校,正是深城医科大学,在科研大楼最高一层的实验室内,厚厚的窗帘密不透风,无影灯下面的医学实验床上,躺着一头雌性夜魔,它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牢牢锁住,胸口剧烈起伏,忽而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医疗床边,站着两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医科大学从休斯顿大学聘请来讲学的客座教授,姓侯,叫候卫东,本是华裔。末世重启后,被迫留了下来。
另一人是本校大二的女学生,叫做闵柔,此时她正給夜魔抽血,夜魔一声嚎叫,惊得她手中的针管掉在地上,呯的一声,摔得粉碎。
候教授微微一笑,慈祥地说:“吓着你了?”
闵柔脸上红了红:“我太不小心了。”
候教授道:“没关系,重新来吧。”
十个小时前,也就是昨晚黄昏的时候,侯卫东教授站在四十八层的科研大楼天台上,从黄昏直到深夜,仰望着苍穹下的一轮明月,忽而幽幽叹了口长气。
他并不怕死,已经活到知天命的年纪,人生便如即将下山的夕阳,早将生死看得淡了。
只是,面对这场几乎毁灭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浩劫,他感到痛心疾首,本着学者根深蒂固的责任感,他希望临死之前,能研制出抗尸毒血清。
“候教授,天台风大,夜又深了,您老当心身体。”
夜深露重,候教授身上又湿又冷,可比起生理上的寒冷,他心中更是冰凉,夜魔血液里分离出来的尸毒,无论他想尽办法,也不能将之杀死。
侯教授叹了一口气,随着闵柔下了天台,走到医学实验床前,见绑在上面的雌性夜魔表情漠然,神色呆板,可比起所谓的狰狞来,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侯教授转过头去,问闵柔:“水充足吧?”
闵柔点点头,回答说:“侯教授,您放心,水充足得很,天台上积雪融化的水过滤以后,完全能保障实验用水,和我们日常的饮用水。只是……”
侯教授见闵柔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只是什么,是食物不多了,是不是?”
闵柔黯然道:“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左右吧。”
侯教授心中一紧,必须在最后一个月,研制出抗尸毒血清。说道:“我去看看。”
实验室隔壁,是两间科研人员办公室,办公室再过去,有一间小食堂,只供科研人员就餐,因此食堂平常储备的粮食并不太多。
两人走进厨房,只见地上十几个空空的米袋子,只有案板上还有大半袋大米。
侯教授心中一阵苍凉,说道:“只剩最后这么一袋大米,恐怕连一个月也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