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下了飞机,李佳奇指着远处的机库,说道:“那边还有飞机。”
安娜说:“我们还是去候机厅吧,飞机上太危险。”
王帝点了点头,扛起角马,四人来到候机厅二楼,这里有餐厅,要整治角马也方便得多。
王帝和李佳奇剥了角马的皮,砍下一条后腿,剁成小块煮了一大锅,剩下的角马肉砍成大块,摸上盐巴后,做成风干肉。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候机厅就是个大冰箱,也不用担心肉变质腐臭。
肉汤煮熟,王帝夹一吃了,连连点头,角马肉筋道弹牙,外香里嫩。
四人围着火堆,大快朵颐,安娜笑起来:“怎么突然间,我觉得末世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张冰嘴里嚼着一大块肉,唔唔唔地点头:“对对。”
饱餐一顿,四人坐在贵宾室闲聊,聊得累了,就各自找房间休息,候机大厅门窗都关得严实,不过安全起见,还是两人一组,轮流守夜。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晚,轮到安娜和李佳奇守夜,两人在二楼说了一会儿话,安娜提着根棍子,下到一楼巡查。
候机大厅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嗒嗒嗒,更显得空旷而死寂。
她绕着大厅走了一圈,透过宽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停机场上的飞机,突然一下怔住,只见陈显城所在的那架飞机,竟然是灯火通明。
安娜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眼花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机身上一个个圆圆的舷窗,黑洞洞的如同一个个空洞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哆嗦了一下,正要转身走开,一道黑影猛地扑到玻璃上,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相距仅仅半尺,惊得安娜毛骨悚然,一声尖叫,差点冲口而出。
安娜一下跳开,这才发现是陈显城,不由又气又恼:“陈,你来干什么?”
陈显城脸色苍白得认同一具尸体,指着自己的耳朵,意思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安娜定了定神,指着大门那边:“过去,我给你开门。”
候机大厅安装的都是夹层的隔音玻璃,不但隔音,还很牢固,陈显城虽然也没有听见后一句话,但也明白了安娜的意思,走到了大门边上。
安娜打开候机厅大门,又说:“陈,你来干什么?”
陈显城神情萎靡,指了指机场免税店:“酒喝光了,我来拿几瓶酒。”
安娜叹口气:“陈,喝不喝酒是你自己的自由,我们德国人就讲究尊重别人的选择,不过……”她略一迟疑,继续说,“陈,我能劝你少喝一点吗?”
陈显城没有回话,有些蹒跚地走进免税店,拿了个袋子,将五六瓶白酒塞进袋子,提着出了门。
安娜跟在他身后,说:“陈,你一个人在飞机上不寂寞吗,不如搬过来,大家在一起。”
陈显城还是没有说话,走出了候机厅大门,安娜摇摇头,刚要将大门重新关上,陈显城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安娜头皮一下炸开,因为陈显城说的是:“记得你发过誓,你会帮我杀了林志的。”
安娜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陈显城说:“那天晚上,你说了,只要我陪你去最近的城市,你就答应帮我杀了林志。”
安娜头皮一阵阵发麻,整个人僵住了不能动弹,那天晚上没有做梦?她和陈显城在梦中的对话都是真的?呆呆地看着陈显城走向了停机坪。
她木头人似的呆了半天,再也不能宁定了,也走向停机坪,悄悄登上舷梯,一步步拾级而上,舱门还是半开着,蹑手蹑脚走进去,只听陈显城在说话:“喝个双杯。”
安娜背心一阵发凉:“他在和谁说话?”躲在过道侧边,慢慢伸头去看,只见隔着六七排座椅,陈显城背对着自己,端着一杯酒,他面前的小桌打开了,上面多出一杯酒,酒杯装满了酒。
安娜一步步走进,伸长脖子望向陈显城旁边的座位,座位上根本没有人。
陈显城一口喝干手中的酒,又倒了一杯,略微侧身,点了点头,就像那空座位上,坐着一个人似的。
安娜睁大眼睛,瞳仁里也只有陈显城一个人的背影,只见陈显城又点了点头,突然一下回过头来,定定地瞪视着自己。
安娜出其不意,“啊”的一声尖叫,结结巴巴地说:“陈,你……你在和谁说话?”
陈显城眼神茫然:“我说话了吗?我没有说话。”
安娜盯着他眼睛:“你说话了,你说喝个双杯。”
陈显城愣怔了片刻,有些答非所问:“我……太想晏燕了。”
安娜说:“她已经死了。”
陈显城喃喃地说:“是呀,已经死了。”
安娜心想:“他是过度思念晏燕,才倒了两杯酒,假装在和晏燕喝酒吗?”说道,“可是你刚才,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陈显城又是一口喝光了酒,重新倒上:“我又说什么了?”
安娜说:“你在机场拿酒的时候,你说:‘记得你发过誓,你会帮我杀了林志。’”
陈显城眯缝着眼睛:“我说了吗?我记得没有说呀?”
安娜说:“你!你说过的话不承认?”
陈显城茫然起来,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迷雾中,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安娜突然哆嗦了一下:“难道陈显城真没有说话,只是有什么东西,借着他的嘴巴说出了那句话?”一瞬之间,背心发凉。
呯!
突然一声枪响,从候机大厅那边传了过来,安娜大吃一惊:“出事了!?”连忙跑下飞机,飞奔过去,只听枪声又起,枪火发出的亮光,将候机大厅映得时亮时灭。
……
安娜下楼巡视,李佳奇半躺在贵宾室的沙发上,过了许久,也不见安娜上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打着电筒,下楼来查看。
楼下静悄悄的,他用电筒四下照看,不见安娜的踪影,穿过空旷的大厅,忽而觉得冷风扑面,转头一看,大门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