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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寒山几次都看不下去,想要中断李桃的问询,但是赵霏受李桃的专业姿态影响,觉得她的问询属于正常范围,所以几次都是她出面阻止了季寒山的干预。
  直到李桃得出结论说,“好了,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吧,我们还要对现场进行取证收查,如果有新的证据,我们可能会对你进行第二次问询,希望你能够支持我们的工作。”
  季寒山把赵奶奶背回车上之后,就开始给赵霏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脸色,赵霏开着车子,心情也不是多好,所以就暂时不打算理会季寒山。
  后来季寒山看赵霏迟迟没有理会自己,为了吸引赵霏的注意力,就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下子赵霏不得不理会季寒山了,不过她开口就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啊。”
  大凶兽的面子不要了吗,竟然敢说他幼稚,季寒山真想把赵霏摁倒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顿。
  算了,还是轻轻的打一顿吧,就打屁股。
  “你干嘛用哪种表情看着我。”赵霏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季寒山的胡思乱想,他不得不正色说,“你为什么要那么配合李桃,上午她想要在奶奶身上放跟踪芯片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赵霏说,“我不是配合她,我是配合特殊任务局的调查。你要是能做到遵守这些基本规定,就不至于被她抓住小辫子,整的连房子都快保不住了。”
  赵霏的说法也的确没错,此时的李桃也同样是满脸的阴沉,她刚刚反复审问赵霏,除了希望找到她在高庆死亡这件事里需要付的责任以外,还想要激怒赵霏,最主要的是激怒季寒山。
  在李桃看来,季寒山果然不愧是禽兽之类,脑容量不够。连那些最表面化的规则都不愿意遵守。那些可以暗箱操作,为自己谋得好处的事情又不屑做,以他的能力,在特殊任务局混成现在这样边缘化的地位,纯粹是活该。
  李桃觉得,不需要下一次,这次的报告交上去,季寒山就可以彻底从特殊任务局滚蛋了。
  至于季寒山手里握着她的黑材料,她才不怕呢。多亏季寒山给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做准备,大部分都已经扫干净尾巴了,会有一两件事情,也就这两天,就会处理干净。
  唯一值得遗憾的,就是她拿赵霏没什么办法。
  覆盖满这个房间的血肉里充斥着大量魔气的残余,很显然,这件事不能强行跟赵霏扯上关系。
  李桃已经查过赵霏在特殊任务局的记录,她只是简单的做过注册登记,不属于特殊任务局的内部工作人员,不像季寒山那样具有解救普通人的义务。
  同样感到遗憾的人,还有傅琰,他原本对高庆的期待很高。一个贪婪丑恶的灵魂,是魔修最喜爱的材料,自愿接受灌注魔气之后爆炸的威力,连傅琰自己都不能抵挡。
  这次傅琰还损失了一把能承受魔气灌注的刀,一滴珍贵的花精之泪。可是最后通过高庆的眼睛所见,傅琰只能无奈的接受一个现实,自己精心布置的一个杀局,只能崩断季寒山几根毛。
  不过傅琰的遗憾却没有持续太久,毕竟能够在自己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弄得季寒山狼狈不堪,也算是先收回来一部分利息,等到帮新师傅把魔灵阵布置成功,再让季寒山尝尝真正的厉害。
  回家之后,赵霏先给家里的刘阿姨放了假。把赵奶奶送到床上躺好,既然已经用来法术,就要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如果没有生死攸关的情况,赵霏已经不打算在赵奶奶自己醒来之前叫醒她了。
  悲伤的情绪消耗了她大量精力,刚刚在高庆家里又受到了那样的惊吓,赵霏非常期望这一次睡眠的补充,可以让赵奶奶回复一点精神。
  也是被吓怕了,赵霏回房间拿出上次季寒山送给她的玄龟甲,用灵气触发之后放在赵奶奶的床上,这才关上赵奶奶卧式的房门,跟季寒山到客厅里去说话。
  季寒山看到玄龟甲才想起来问,“这块玄龟甲的防护力不错啊,你怎么不带在身上呢。”如果今天带了这个玄龟甲,高庆根本就不可能靠近赵霏她们。
  赵霏无奈的说,“这东西用起来不灵活,自动防御有时候也很不方便,上次我带它去医院上班,有个病人因为化疗,周身疼痛难忍精神崩溃,突然向我扔水杯,那个水杯就被阻挡在我身前,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躲开了,当时病房里又很兵慌马乱的,没人注意到。
  否则水杯在空中停滞的事情肯定会引起恐慌。”
  季寒山听完赵霏的解释后,翻了翻自己的收藏,已经没有比玄龟甲更好的东西了,只能保证道,“这样的确很麻烦,我以后再帮你找一个更好用的防御灵宝。”
  赵霏却不以为意,“我不想当一个生活在玻璃罩子里的人。况且,有些危险,就算你防护的再严密,它还是会发生,甚至发生在你的亲人朋友身上。”
  季寒山有些心疼的看着赵霏说,“你是在担心奶奶的安全吗。”
  赵霏点点头说,“她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季寒山抬手摸摸赵霏的头顶,被她打开手之后,依然保持劝慰的语气说,“你不要自责,我刚刚说让你带上玄龟甲的事情,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担心你。”
  高庆的身体里早就已经灌满了魔气,爆炸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
  赵霏摇摇头,用力抱住怀里的抱枕说,“我没有自责,只是心里慌得很。”
  季寒山挨到赵霏身边坐下说,“要不然我搬来跟你们一起住吧,你上班的时候,我可以帮你配置奶奶。”
  这句话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赵霏惊骇的望着季寒山说,“你干嘛要搬来跟我们一起住”
  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好吗。
  季寒山苦笑着说,“一个普通人在我面前死了,粉身碎骨,你觉得我不需要负责任吗。何况我现在又是戴罪之身,不用李桃特别搞鬼,那个没有感情的智能系统就会没收我的房子,我无家可归了,赵霏你一定要收留我啊。”
  原来真的只是误会啊,赵霏有些嫌弃的看了季寒山一眼,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老是说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话,真该狠狠心,让他去露宿街头。但是赵霏还是口嫌体正直的说,“你要到我们家来住,就只能睡杂物间了”
  季寒山一直在筹划如何让赵霏同意自己搬来一起住的要求,就此错过了向赵霏证明不是误会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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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出远门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何况是带着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出远门。曾强觉得他妈妈就像是一个具备自主行动能力的婴儿,他和爸爸必须要轮流牵住她的手,她才不至于走丢。
  在高铁上的时候,因为曾妈妈不愿意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一定要在走道上走来走去,曾爸爸就得陪着她走,幸好她还不爱闹腾,只是茫然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乘务人员曾经试图让曾妈妈回座位坐好,曾妈妈怎么都不依,为了挣脱乘务员的手差点咬了她。
  没办法,心有余悸的乘务员收回自己的手之后,也只能由曾妈妈在车厢里游荡,只是语气严肃的警告曾强,“家属一定要看好她,不能打扰到别的乘客。”
  因为曾妈妈的缘故,一家人也没少遭遇白眼,曾爸爸不得不给其他乘客一一投去抱歉的目光,希望别人能够多多包涵。还好,车厢里的人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没有出现直接口出恶言的人。
  曾妈妈爱走动,这也是曾强没带曾妈妈做飞机的原因,因为飞机在上升或颠簸的时候,是不可能让人乱走动的。
  曾妈妈在家里就一直坐不住,一定要走来走去,每天下午曾爸爸都会骑上电动三轮车,带着曾妈妈到外面去闲逛,只有在那个时候,曾妈妈看起来精神要好一些,被关在家里太久不出门的话,她就会变得越来越焦躁。
  一家人好不容易下了高铁,出站的时候人流拥挤,曾爸爸因为掏车票的功夫短暂松开了曾妈妈的手,她就顺着人群离开了曾爸爸的视线,还是提着行李的曾强眼疾手快,直接把行李箱丢在一边抓住了曾妈妈的手臂,这才没有造成走丢的悲剧。
  当他们一家三口终于住进订好的酒店,曾强感觉自己快要累虚脱了。
  平常都是曾爸爸在照顾曾妈妈,曾强自己还要上班,这一天的奔波下来,曾强才彻底理解了曾爸爸的艰难,他注意到曾爸爸头上新增的白发,更加理解曾爸爸为什么轻信所谓风水先生的鬼话。
  但是正是因为这份理解,让曾强不得不正视曾妈妈病情的严重性。也不得不正视一点,想要治好曾妈妈的病,无异于想让一个死去的灵魂从新复活。
  那个赵霏真的能够成功复活灵魂吗,她还那样的年轻,如果撇除医生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姑娘。
  没有带曾妈妈出门之前,曾强还对赵霏所谓新研发的治疗方法抱有很高的期待,赶到s市的过程中,曾强对赵霏的信心,就开始呈断崖式的下降,到达s市以后对赵霏的信任已经跌进了谷底。
  曾强突然觉得自己跟相信砍掉一棵树,就能治好老年痴呆症的曾爸爸一样迷信,一不小心就因为自己的软软心理对所谓新科技产生了迷信,跟曾爸爸见自己精神寄托在某些所谓老传统文化上一样。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曾强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打退堂鼓了,因为曾爸爸跟着他来了s市,打算尝试新科技的治疗方法。
  甚至是狂热的相信新科技一定能治好曾妈妈,一到酒店房间,曾爸爸就催促道,“快给赵医生打电话,说我们到s市了,先约好看诊的时间。”
  曾强吱唔着说,“这都快两点钟了,你在车上一直照顾我妈,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要不要先吃个饭再联系赵医生啊。”
  曾爸爸那里顾得上吃饭,继续催促道,“吃什么饭,你打个电话要紧,吃饭也不在乎这点儿时间。”
  曾强看着精神亢奋的曾爸爸,像看着一个捏住稻草在湍流中扑腾的可怜人,可是曾强也来不及怜悯自己的父亲了,因为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曾妈妈就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碰到地上打碎了。
  接下来,又是叫服务人员,又是抓住曾妈妈不让她乱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曾强颓然的发现,何止是曾爸爸在湍流里扑腾,他自己也在洪水中呢,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处境,也一直在试图逃避自己的责任。
  曾强最终没有拗过曾爸爸,等酒店的服务员离开房间之后,就给赵霏打了电话,“喂,赵医生吗,我是曾强。”
  刚刚吃完午饭的赵霏正在指挥季寒山洗碗,让她做饭还行,在所有的家务劳动中,赵霏最讨厌的就是洗碗,由于季寒山要住进她们家,赵霏就跟季寒山约定,以后想要赵霏单独帮他做饭,他就得负责洗碗。
  季寒山当时答应的很爽快,等真正上手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不靠谱。怎么能期待一个连饭都不怎么吃的大凶兽会洗碗呢。
  因此赵霏不得不手把手的教他,比干脆自己洗碗还累。
  不过累一次能够换回以后长久的轻松,也很值得。以后加班回来吃宵夜用过的脏碗,就不用自己洗了。
  赵霏紧张的盯着季寒山,看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只盘子,用沾了洗洁精水的洗碗巾擦干净盘子上的油渍,最后终于安全的放进了放满清水的池子里,赵霏的心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就在赵霏的心随着盘子的安全入水而放松下来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显示的名字是曾强。
  直到此时,赵霏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晋江医学论坛上接了一个老年痴呆症病人,跟人家约好今天治病的。
  明明昨晚还为这次的病人,特地去抓了两只鬼魂,可是今天赵贤礼夫妻俩的接连死亡占据了赵霏太多的心神,一通忙乱下来,让赵霏几乎产生了某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赵霏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既然是早就约好的病人,也不能让人家一直怀抱着忐忑的心情久候。
  赵霏在电话里问明了他们入住的酒店之后,就告诉曾强,“我两个小时之内,就去酒店找你,你不要带病人出去。”
  最近赵霏遭遇的变故太多,她想竟快处理好这位病人的事情,等晚上奶奶醒了以后,还要陪她打电话给远在m国的赵稀,让他回来处理他父母的丧事。
  赵霏挂掉电话,季寒山的碗也已经洗好了,赵霏就对他说,“我接的那个需要补充灵魂能量的病人来了,我要去给她治病,你替我照看一下奶奶,免得她中途醒了找不到人。”
  季寒山当然不愿意让赵霏单独行动,跟天地轮回抢夺灵魂能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季寒山不放心让赵霏一个人去。但是他要求跟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赵霏用哀伤的目光看着他,“求你了。”
  好吧,季寒山根本无法抵挡季寒山的哀求。
  赵霏一个人骑着一辆电动车,就去了曾强他们入住的酒店。
  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酒店的价格也非常昂贵,尤其是曾强他们住的这种家庭套房,曾强的一个月的工资只够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实际上曾妈妈生病之前,他和曾爸爸一起开着一家大型火锅店,家里还是小有资产的。曾妈妈生病之后,曾爸爸就把火锅店转让给了自己的弟弟,带着生病的曾妈妈回郊区的老房子养病。
  曾爸爸在见到赵霏的时候,就非常热情的表示,如果赵霏真的能够治好曾妈妈,他愿意付出钱财上的报答。
  看他这副过于亢奋热情的样子,简直就是骗子的最佳目标。赵霏心里最多的还是哀叹,作为一个肿瘤科的医生,她实在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在疾病面前,人的力量实在太过于渺小,疾病只需要轻轻的摇动一下尾巴,就足以摧毁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
  可是赵霏并不能帮到自己所见的每一个病人,因为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
  但是这一个她承诺要求助的人,赵霏一定会竭尽全力来帮助她,用尽所有玄学科学的力量。
  赵霏观察了一下那位老年痴呆症的病人,曾强给又赵霏看了他妈妈的病例,这位看起来还不算衰老的女士名叫王芳,年龄才五十五岁,确诊老年痴呆症的病史已经快一年半年了。
  赵霏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对半蹲着等候在自己座位面前的曾爸爸曾大利说,“我可以马上给王芳治疗,曾强已经跟你说过后遗症的事情了,我就不再复述。
  现在我要强调的一点就是,等我开始治疗以后,这个房间里不能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们也不能说话来干扰我,一切按照我的指挥行事,你们能做到吗。”
  曾大利连忙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能做到,能做到,只要能治好我老婆的病,什么都好说。医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曾强欲言又止的看了自己老爸一眼,他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呢。因为这段时间的操劳,明明跟王芳同龄的曾大利,已经眼见的变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头子。
  但是曾大利用眼神制止了曾强的话,他现在那还有心情吃饭。
  曾大利和赵霏一样,都希望能够尽快开始治疗。
  在房门外挂好请勿打扰的牌子,又锁好门。
  曾家父子俩还以为,赵霏会从她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什么科技感十足的物件儿,可是她只拿出来了一个木头匣子。
  这个木头匣子通通乌黑,光滑透亮的抛光表面看起来非常高级,是季寒山做玉礼器的时候配套做的一个外包装。赵霏打开木匣子,六枚玉器都安放在各自的位置上,种种细节,季寒山都做的非常到位。
  就算季寒山现在不在赵霏身边,当赵霏打开这个木匣子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想象出季寒山做东西时专注认真的神情。
  但是曾强的脸色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是说好的新科技吗,为什么治疗工具看起来比老家的风水先生还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