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摇摇头:“不光是我,厂长、副厂长、助理等等,当时在挖缸现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染上了同一种重病。”
我喉头咯咯响。
主任说:“如果是一个两个人,可能是偶然,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感染了重病,这怎么解释。你还记得走阴婆婆说过的话吗?”
“她说啥了?”
主任学着走阴婆婆的语气:“盖子不打开轻似鸿毛,大家都有回转的余地,如果打开了,你们全都看到里面的东西,那就重若千斤,谁也跑不出干系。”
我没说话,静静听着。
主任道:“这就是诅咒,在场的人谁也躲不过去!”
彭宗梁曾经和我说过,这缸里的水有剧毒,是他养尸用的,沾上就没个好。当时现场水缸突然爆炸,里面的水四面八方乱溅,除了我和钱明文,其他人都沾上了里面的水。
我正想着,主任突然抓住我的手,虚弱地说:“小王,你救救叔叔好不好?”
我赶忙说:“主任,不是我不救你,到现在我脑子还是懵的,没弄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主任说:“我们找过走阴婆婆的助手,那位大姐说她也没办法,因为她也得了一样的重病,在家等死。小王,所有的人都无法幸免,为什么只有你好好的,你肯定有办法!”
我吱吱呜呜说:“可,可能现在症状在我身上还没反应出来。”
主任摇摇头:“我是三天出的状况,其他人在一个礼拜之内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只有你到现在安然无恙,你一定有办法,你救救我吧,也是救救其他人,救救这个厂子!你想想,如果整个领导层都垮了,咱们厂子也就完了,上千号人的生计都出来了问题,这是天大的事啊!”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道:“主任,你说的都对,我能理解。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一定能想出办法。”主任说:“我去找过走阴婆婆的女助手,她告诉我的,说如果有人能力挽狂澜,那这个人就是你!小王,你一定会想出办法。”
我一头乱麻。整件事诡异莫名,不过确实也有逻辑可循,如果按照逻辑链来推,罪魁祸首是彭宗梁,他是下毒的人,那么解毒的也应该是他。可是他已经死了,怎么办?难道让我去找他的师父阿赞汶洛?
这不扯淡吗,那泰国人看见我不生剥了都算我命大,怎么可能帮我。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泰国
我仔细这么一算,解决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泰国找阿赞汶洛,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是扯淡。
且不说我能不能找到阿赞汶洛,就算找到他,他答应帮忙了,再来中国给这些人瞧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见我沉吟不语,办公室主任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颤抖着说:“小王,是不是有办法?”
这老头热切的眼神,我不忍撒谎,说:“这件事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他问。
“在泰国有个黑巫师,找到他,或许还有救。”我说。
主任一拍桌子:“有救就行!是不是需要钱?小王,我就直说了吧,这件事整个厂领导都沾包了,你要能把这件事解决,就是我们厂子的大恩人!要钱是不是?我们一家出十万,就能凑出一百万来,全给你!”
我喉头动了动,说不动心是假的,我仔细琢磨琢磨,苦笑:“主任,不是我不想帮大家,这个黑巫师我从来没见过,只是传说中他可能住在泰柬边境,也就是泰国和柬埔寨那边的深山,就算我能找到他,再劝他来中国,这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除非有个办法。”
“什么?”主任问。
“除非你们跟我去柬埔寨,就地治疗。”我说。
主任苦笑,“小王啊,你在开玩笑吧,我们现在病入膏肓,别说上柬埔寨,上炕都费劲。这件事吧,我和上面领导汇报一下。”
“行,你们商量。”我从办公室出来。一路回到寝室,心痒痒的难受,其实我挺希望去柬埔寨找那个黑衣阿赞。这件事吧,细算起来有三大好处,第一能度度假散散心增长见闻,反正又不是我得病,算是拿钱公费出去旅游;第二,我可以去找三舅,看看他那边怎么样,好放心。第三,可以挣到一百万。
一百万细算起来不算多,市里还不够买个房子的,可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凭空得了这么一笔钱,这要拿回家去,老妈还不得高兴坏了。有这一百万,在村里我也算个人物了,先买辆好车开开。
可想完三大好处,还有一条不可去的理由,那就是阿赞汶洛这人据说心狠手辣,我算是间接和他有仇,去了相当于飞蛾扑火。
一天后,我正在传达室上班,办公室主任来了,亲自来找,让我到厂办的会议室去。我跟着他到了,推门一进,差点吓出来,厂领导几乎全在。
侯厂长坐在主位上,做个手势让我进来。我扫了一圈,基本上确认,在场的就是那天挖缸现场的那些人,连走阴婆婆那个女助手也在。他们都脸色惨白如纸,却偏偏嘴唇艳红,看上去就像是化了死人妆一样。
大白天的,这么一屋子人凑在一起,也挺渗人。
侯厂长咳嗽了两声:“小王,这里都不是外人,你把情况说说。”
主任给我个眼色,示意有什么说什么。我深吸口气,说了起来,我隐瞒了彭宗梁不谈,要不然他的下落也是个麻烦。我就说我有个三舅,是道法中人,当时出事之后,我把发生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三舅说这是泰国一位黑衣阿赞的独门秘术。
副厂长问我,阿赞是什么意思。
我说道:“类似于泰国的和尚,或是师傅吧,修炼黑魔法的。”我继续说,这位黑衣阿赞叫阿赞汶洛,翻译成中文就是汶洛师傅,他住在泰国和柬埔寨边境的深山里,把他找来会非常麻烦。
有人问,为什么泰国秘术会在中国出现,还是在他们的厂子里。
我知道这个问题实在是避讳不过去,便说:“我三舅推断说,厂子里有人修习这种秘术。”
“谁?”主任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
侯厂长问办公室主任,挖缸之后的这些天,厂子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件和特殊的人。
办公室主任说:“还真有。厂长,你还记得彭宗梁吧,外号叫秀才,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家里人来过吗?”侯厂长问。
主任摇摇头:“他留给厂办资料上的电话不知为什么,打过去总是没人接。他没有任何的应急联系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神不知鬼不觉就消失了。”
“报警了吗?”侯厂长问。
主任有些赧颜:“没有。”
“胡闹!赶紧报警!”侯厂长说:“重点关注这个彭宗梁。小王,厂子里打算派你到泰国公干。”
我默不作声,听着。
侯厂长说:“你尽力而为,去把那阿赞师傅给找来,该花多少钱花多少钱。我们昨天商议了一下,其实不少人反对去泰国找那阿赞,但我觉得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还是派你去吧。你尽力而为就行,就算是给我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侯厂长领着一屋子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实在不好推脱,点点头:“行,厂长,我去。”
开完这个内部会议,我跟着主任到了办公室,下面就是办理签证,筹备行期。现在时间不等人,主任告诉我,回去收拾收拾,尽快出发。
我先和老张头打了招呼,说我这几天要出公差,去一趟泰国。老张头眼珠子瞪得比牛还大:“什么玩意?你要去泰国。你小子这不牛逼大了。”
老张头纳闷,说你一个打更看门的,去哪门子泰国。我讪笑:“跟着厂领导出去谈一笔合同。”
“那让你去干什么?你是会泰国语,还是泰国通?”老张头不服不忿,他觉得应该这差事怎么也要轮到他。
我说道:“我能伺候人,端茶倒水提包看门,样样精通。”
老张头气儿不打一处来,非要去跟厂领导讨个说法,为啥不让他去。
我没搭理他,这老头还自称以前是贫协主席,可真要有点什么鼻屎大的好处,他打破头也得去抢。
我抽空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东西,告诉老妈和妹妹,我要去泰国跑一趟公差,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怎么也得半个月俩礼拜。
老妈很精明,把我拉到没人地方说:“你这次去泰国,真的是单位派去的?和你三舅有没有关系?”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妈直觉相当厉害。我赶紧说:“跟三舅没关系,是厂领导要提拔我,你别多想。”
老妈又叮嘱我几句,说泰国那地方又热又潮,去了别水土不服,她还让我带一包家乡土,等犯病时候冲上一杯喝。我表面说好,其实根本没打算带,带一包土谁知道是什么,别过安检时候给我扣下。
我又和妹妹唠了几句,告诉她我走的这段日子,不准她和那个大衣哥做什么过分的事。妹妹脸红了:“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我说道:“这段时间里,我要是听说这小子欺负你,等回来非卸他一条腿不可。”
妹妹嘻嘻笑:“你以为你谁啊。”
家里都安排妥当,我回到了单位。回去之后发现老张头不搭理我了,很明显他去申请出国没申请下来。这不可笑吗,他要能申请下来那才出鬼了。
我到了办公室,主任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小王,你是不是有过前科?”
我吓得一激灵,明白了,办公室去给我办签证,这个事是瞒不住的。我点点头:“是有过,冤案。”
“行了,反正你这案子也不耽误出国。”主任说:“我说你怎么不去学校办手续呢。”他拍着我的肩膀:“只要你把那泰国和尚请来,这些都不叫事。”
我想到一个问题:“主任,去好去,我直接坐飞机就去了。可那泰国和尚没个身份,在深山里深居简出,我怎么把他弄到中国呢?”
主任点点头,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们厂子在东南亚的联络员,你去了找他。他在泰国呆了几年,算是本地通。”
看看名片,上面的人叫唐硕。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了几天,签证终于下来了。主任给我一张卡,还给了我一部分泰国现金,便于结算。他告诉我,如果没结果,就尽快回来。
我收拾利索,要出发到泰国。我们这里没有飞机,要去得先到市里。真要飞起来,时间就快了,还没三个小时,就进入了泰国境内。
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泰国,心里有些惴惴。我并不是跟团来的,而是自己背包独行,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柬埔寨去,这任务简直是s级别的。
在曼谷出了机场,刚出来我差点没晒晕了,泰国空气很好,没什么雾霾,阳光直接投射下来,空气都在颤抖。
我想了想,还是先联系那个唐硕再说。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法会
在出国前,我已经买好相关的电话卡,赶紧换上。按照厂子给的电话,给唐硕打过去。响了能有好几声,才有人接通,一开口就出言不逊:“谁啊,这么讨厌。”
我心里一凛,心说这位仁兄不怎么好打交道,说话这个不客气。我赶忙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王强,是镇上油漆厂的员工,来泰国公干,是厂子里给我你的电话。
唐硕“哦”了一声:“来的这么快,以为怎么还得一个礼拜,真是不巧,我现在不在曼谷。”
我急了,泰国人生地不熟的,说话都听不懂,现在完全两眼一抹黑,他不能这么办事啊。我耐着性子说:“唐先生,我第一次出国,初来乍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帮着我安排一下吧。”
唐硕牙疼似的直抽气:“厂子里怎么派你这么个雏儿来,真讨厌。这样吧,你现在马上到大城,我正在大城办事,最近两天肯定没空,你要是能过来,我就带带你。”
我有点懵逼,从来没听过大城的名字,小心翼翼问:“唐先生,我现在在曼谷机场,到你那怎么过去呢?”
唐硕道:“你记牢了,我给你个地址。”他说的很快,我赶紧翻出随身的小本给记上。这本子还是我临出来前现买的,打算随行记录行踪,回去好总结出一份攻略。
唐硕报的地址,是在大城的水上市场附近。我说:“唐先生,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才能去你那。”
“百度。”唐硕说了两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我收了电话,气得浑身冒烟,这是个什么鸟东西。可生气归生气,还得马上赶过去,走在曼谷街头,太阳滋滋晒着,时间不长,衣服就湿透了。
我左右看着,终于找到一家带有中文标志的店铺,我赶忙进去,跟老板打听。老板还不错,是潮州人,非常热情,告诉我去大城有好几条路线,最好是乘坐火车,并详细告诉我坐什么车能到火车站,怎么买票。我感激涕零,老板还给我一杯凉茶,说都是同胞,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嫌坐公交车麻烦,老板叫了一辆中国人开的出租车。我真是感动,尤其是在国外这样的地方,遇到一个同胞能如此帮助,眼泪都哗哗的。我对唐硕越来越恨,恨得咬牙切齿,他还不如个路人热情。
到了火车站,司机帮我买了票,我多付给他钱,他坚决不要,我还是要给,这是一点心意。
终于安安全全坐上了火车,我的心思安稳了一大半。火车很慢,相当于国内的绿皮车,咣当咣当的,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大城。
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了,我中午都没吃饭,饥肠辘辘的。出了火车站,倒是有一趟小吃街,可都是路边炒饭,做饭的人也不讲究,锅沿全是污垢,我看得一点食欲都没有,心想这要吃坏肚子了,人生地不熟的,拉脱肛了也没人管,还是省省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