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陆焚问走回来的谢昱。
死人了。谢昱的语气平淡,说完又纠正:正在死。
作者有话要说: 她的脑袋掉下来~
19.阎王令
陆焚走出教室和谢昱沿着走廊的血迹往前走,伸手推开了二年级三班的教室门。
教室里到处都是血的痕迹,和走廊上的一样,干涸的深褐色叠着新鲜的红,课桌的桌角,椅子的靠背,窗台的边缘都保留着曾经大力撞击出血的痕迹。
四周的墙面和窗户溅射着鲜活的还存有流动感的粘稠血迹,混合着少量的块状物向下滑出断断续续的痕迹。
陆焚顺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向上看,教室顶部的风扇上挂着残缺不全的肉块,滴滴答答的血迹正往下不住地流,鲜红色从两人的脚下一直顺着墙根蔓延到教室外面。
陆焚被恶心的皱了下眉,转头看表情平静的谢昱。
谢昱瞥了他一眼:手术台上我自己划开的肚子我都没吐,现在吐是不是晚了点?
陆焚决定收回以前的想法,眼前的这位八成是天生做鬼差这行的料。
谢昱往旁边退了两步,顺手把陆焚也拽离教室门。
陆焚:干嘛?
谢昱没回答。
很快,陆焚看到了原因。
一身红裙穿着一双红色小皮鞋的田芯拽着一个女人从楼梯口上来,女人奋力挣扎,长发却被田芯死死攥在手里,女人的衣服被撕开裸露在外的四肢上满是淤青和渗血的伤口,身下因为田芯的动作在走廊上留下新的拖拽血迹。
田芯的头发被打理的很整齐,齐耳短发柔顺黑亮,两侧编着蜈蚣辫扎在脑后别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脸上带着享受的笑。
比起之前二人见过的鬼新娘,现在的田芯才更像是一个因怨而生以恨为食的厉鬼。
田芯拖拽着女人走进教室,在路过二人的时候,谢昱看到了女人右脖颈上有颗黑色的痣。
谢昱在女人的身上看见了门,只不过已经那扇门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濒临碎裂。
陆焚有些稀奇:你不管?
那女人应该是个生魂吧?
什么情况?
做厉鬼的在判官面前虐杀生魂,做判官的看着厉鬼虐杀生魂。
正说话间,田芯拖着女人走上讲台,拽着女人的头发狠狠撞击在讲桌上,一下接着一下,女人的额头很快变得血肉模糊,很快没了气息。
短短几十秒,教室里又恢复之前的安静,讲台上只是新添了一处喷溅状血痕。只有外面的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田芯再一次拖着那个女人走过来,路过两人走进教室,换了一种方法折磨女人。
陆焚这才明白过来谢昱方才说的正在死是什么意思。
谢昱这才开口,指向田芯动作间露出的坠着一个金色挂坠的手链:看到那个了吗?
那东西叫阎王令,是已经被引渡进入地府的鬼甘愿放弃轮回,走过一遍刀山炙烤换来的能够重返阳间报仇的凭证。阴鬼手持阎王令,哪怕杀人化厉都是依法报仇,她对仇人施加的痛苦会十倍加诸在她自己的身上,杀人虐魂的同时一遍一遍也在磋磨自己的魂魄。
要么魂力散尽同归于尽,要么怨恨了结魂飞魄散。这是一场用最后拥有的一切换来的复仇。
陆焚眯起眼,忽然道:这东西只能是厉鬼向阎王求来?
当然。谢昱道,阎王令的要求极为苛刻,求得便会融入魂魄绝不会被其他厉鬼抢夺,每年不知道多少阴鬼死在求取阎王令的考验里若是人间阎王令随处可见,还要阴差何用?
哦陆焚意味不明地接了句,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厉鬼还能有这种机会,你们阴间还挺人性化。
谢昱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田芯又再一次拖拽着那个女人来到教室,他才出声:不,只有被引渡前往地府的阴鬼才有求取阎王令的资格,已经杀人的厉鬼审判后会被直接关进审判地狱服刑。
田芯手持阎王令,只可能是在返回阳间报仇后化厉。
谢昱拆开右手手腕上缠绕着的黑色皮绳:绑了问问。
简单。陆焚声音落地的时候人已经掠到了再一次试图把女人的头用头发挂在风扇上的田芯身后。
从腰间摸出锁链将忙着挂人的田芯迅速捆起来,陆焚没理会旁边挣扎着慢慢爬出教室的女人,蹲下来捏着田芯手腕上的阎王令细细端详。
谢昱的鞋尖出现在陆焚的视线里:你对阎王令很感兴趣?
陆焚松手站起来:挺好看的。
说完朝着谢昱伸出手:厉鬼一只,承惠奥利奥大圣代一个~
少贫,出去再说。
谢昱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没再追问。
田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爬了半天还没爬到教室门口的女人,转过头看向谢昱的眼神异常狠戾恶毒:滚开!
谢昱没在意田芯的态度,弯下腰伸手抵住了田芯的眉心。
毕竟任谁被打断了享受的报仇都会变得很不礼貌。
教学楼外的蛇群不知什么时候顺着墙壁水管爬进了教室里,蛇身搅动着地面上的血迹将现场弄得更加狼藉了几分。
谢昱站起身,看向教室里缓缓爬进来的蛇群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看向田芯:这些蛇是它留给你的?
地上的蛇群蜿蜒着划出痕迹,明明是冰凉的冷血动物却让本来表情疯狂神情阴鸷的田芯安静下来。
田芯曾经捡到过一条小黑蛇,之后那条小黑蛇被从小经受校园暴力的田芯养了起来,那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是那群畜生干了什么?
在一次□□中用圆规插死了窜出来想要保护田芯的小黑蛇,将小黑蛇血肉模糊的尸体塞进田芯的嘴里逼迫她生吃了下去。
田芯没有哭,她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又苦又涩带着土腥的味道,她将那些笑得令人作呕的脸记得清清楚楚,一张都没有落下。
哭有什么用?
能让她虚伪恶心的家庭恢复以往的安宁?能让她过上阳光正常的生活?
田芯被金色的锁链束缚坐在地上,眼神冰冷而镇定,她仰起头看向谢昱:我手持阎王令依法报仇,判官大人又为什么闯进我的结界?
谢昱道:我前不久抓了一只想要杀了郭常山当一对野鸳鸯的厉鬼,也叫田芯。
田芯一听就明白了,十分爽快地回答:我生前欠了别人一个人情,所以我借了名字给他,至于怎么用就是他的事情了。
陆焚没介入一人一鬼的对话,抱胸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旁的蛇群绕着三人所在的地方滑行,形成了一圈真空区域。
谢昱闻言叹气:借给对方名字,阎王令下若有作恶所有罪孽由你一人承担,他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回报?
田芯低头示意自己身上捆着的金色锁链。
陆焚抬手将锁链松开收了回去,用衣角不停的蹭上面沾染的血迹,脸上带着丝嫌弃。
田芯被放开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举起旁边的椅子兜头朝着地上的女人头砸去,干脆利落的一击让女人趴在地上失去了动静。
谢昱看得真切,女人魂魄上的门在这一击后彻底破碎,这意味着田芯不仅杀了她,还用尽手段断了女人的来生。
即使田芯耗尽自己,女人从结界出去也只能永远做一只孤魂野鬼。
田芯将椅子放下,捋了捋自己的裙摆坐下来,她想了一会才开口:
被绑架的那天我本来是要自杀的,我特意穿着红色的裙子,红色的鞋,戴着红色的蝴蝶结。但是当我得知他们是人贩子的时候,我换了另外一种计划。
我说我可以给爸爸打电话,会给他们高额的赎金,只要帮我的手机充上电然后我趁着他转头用藏在袖子里的刀片从后面插进了司机的大动脉。
我研究过怎样才能没有痛苦地一击毙命,用在他们的身上的确有些浪费,但比起这个,让他们永远不能去剥夺别人的人生显然更重要一些。
我将方向盘打到了冲着高速旁边山道的方向。
在和另一个绑匪打挣扎打斗的过程中,我没有注意到旁边那辆大卡车的经过,不过死后我特意检查过那个司机情况及时打了120田芯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遥远的记忆。
之后,按照先生说的,我成功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当我找到那些我的老同学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惊恐真的让我觉得快意极了。
刚才是最后一个,接下来田芯笑了一下,眼中闪过红芒,就是结束了。
是那个先生教你自杀?谢昱的语调冰冷。
田芯听出谢昱的不悦,她的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坐姿十分规矩淑女却不显得做作扭捏,显然是受过极好的教养:判官大人,这世上的不平事太多了,对于您而言或许是一个故事,一个过场,对于故事里的人就是一辈子。
人这一辈子所图的东西如果被人一件件踩在地上碾碎,那她就不会想要笼罩在黑暗里的未来了。既然活着的时候懦弱无能,那就死后燃烧吧。
田芯对谢昱笑了笑:我知道他是在蛊惑我利用我,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陆焚站在旁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田芯脸上的冷漠算计和谢昱眼底的动容怜悯。
这个大傻子
我可以告诉您有关先生的一些信息。田芯终于切入主题。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手,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以及在我修文的一周没有弃文qaq我永远爱我的小可爱们呜呜呜呜,挨个蹭蹭.gif
20.医生袍
不需要。出乎陆焚和田芯的预料,谢昱的拒绝很是果断。
谢昱像是看小傻子一样看了眼大一都没读完的小姑娘:你能接触到陌生讯息的途径多半只有网络,我回去还原数据库里你所有的网络记录备份不就清楚了?为什么要为了这么简单的东西和你做交易?
小孩子家家的读了书为什么不学以致用?报警是做什么用的?你也不想想政有政圈商有商界,能和你当同学的真能有什么一手遮天的家境?你
噗!陆焚没忍住笑出声,在谢昱不悦看过来时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谢昱转过头刚想要继续,顿了几秒想不起刚才要说什么,回头又瞪了一眼捂着嘴不知道在笑什么的陆焚。
他手里也有阎王令!田芯仿佛在谢昱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班主任的影子,见谢昱酝酿了一下又要开口,连忙提高声调说,而且他不是鬼!
谢昱的表情严肃下来:你确定?
我确定。田芯重重地点头,他曾经拿出阎王令教我怎么向阎王求取,而且他有影子,有身份,我曾经查过他!他是网上很有名的一个悬疑小说作家。
笔名叫作光风霁月,本名王光济。
这个名字谢昱并不陌生,相反,他很熟悉。
事情我会去查证。谢昱点点头。
田芯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谢昱的递话,抬头看了看垂眸沉思的谢昱,又看了眼窗边表情悠哉的陆焚,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判官大人,如果有未曾作恶的阴鬼,您有职责引渡对吧?!
谢昱哦了一声,淡淡道:各区域都有负责引渡的无常。
田芯的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张嘴两秒又闭上,倔强的抿得死紧。
陆焚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姿势探出脑袋朝外看,回头表情无语的冲着田芯:让你的蛇把我壳子放下来,弄得那么脏回头我又得自己走回家。
谢昱:
上次不就是嫌弃黑猫爪子上沾了泥让陆焚跟着一路走回家,至于一直记仇时不时还要翻出来刺他一句?
脑子里还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谢昱帮忙的田芯冷不丁被cue,一脸茫然的抬头。
又一次被陆焚搭梯子给话的谢昱赞赏地给了陆焚一个眼神,对田芯说:楼下有只黑猫,把毛毛打理干净送回来,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陆焚见楼下的蛇群开始把毫无知觉的小黑猫当毛球一样抛来抛去,十分龟毛地补充:用热水,把沐浴露冲开,还有,记得用吹风机把毛吹散啊!
别耽误我晚上爬床。
?田芯用询问的眼神看谢昱。
这几天一直严防死守把黑猫陆焚焚关在卧室门外的谢昱哪里猜不到那男人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这人总有种能把单纯薅阴气的行为做的像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的天赋。
田芯得到谢昱的点头肯定之后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对两人说:跟我来。
教学楼的走廊墙壁都被田芯嚯嚯得狼藉一片,二人跟着田芯走下楼,越靠近医务室,那股带着铁锈淡臭的腥气越淡。
走到医务室附近的时候,走廊的墙壁洁白如新,教室的窗户明亮洁净,和二三楼完全两个世界。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三人刚在门口站定,医务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姐姐!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看见门外的田芯顿时眼睛一亮,冲出来抱住田芯的胳膊开始蹭,刚才蛇蛇突然跑出去了。
小姑娘个头还不到谢昱的腰,脸蛋还带着婴儿肥,躲在田芯后面害怕又好奇地悄悄打量谢昱和陆焚。
甜甜乖,等会儿你就跟着哥哥们离开这里。
谢昱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田芯并没有跟出来。
小姑娘屡屡转头,终于在最后一次捕捉到了站在医务室窗后的身影,她的脚步停下了,眼眶里的泪水在不住地打转。
谢昱低头看着被托付给自己的小姑娘,忽然问: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小姑娘睁大眼睛像是要把那个红色的身影牢牢映刻在心里,听到谢昱的问题,她不由得弯起眼角:姐姐吗?我在飘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姐姐了!她从马路经过,整个人就像是电视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