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怪物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想过。
它们拥有能够吞吃铁石的能量，却最后会栽在耗死活人的汗血之路上。
哪怕这已经是个没有守护兽的汗血之路。
一时之间，各种哀嚎不绝于耳。
全都是将死的怪物最后的哀鸣。
但是林飞一点也不可怜它们。
毕竟它们活下来了，死的就是自己了。
不仅林飞没有可怜，被夹在林飞腋窝之内的陆老鬼也有点幸灾乐祸。
偶尔见到某个怪物扒拉住了入口岩石还在挣扎。
自己还能呸个口水过去！
“呸呸呸，肮脏的玩意！”
“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还不赶紧自己了结了自己？
……
如此苦苦地坚持了大概快要两个小时。
直到后面视线空白了许久许久之后。
林飞的听觉范围也听不见更多的声音了。
他这才确定那群怪物是彻底完蛋了。
就算不是完蛋了，也绝对不敢过来了。
这才落地，带着陆老鬼出来。
噗。
半身不遂的陆老鬼趴在了地上，张嘴先吃了一口尘土。
呛得狼狈不堪。
可他没有抱怨。
好歹、自己是活下来了。
吐出嘴里的一口沙后，陆老鬼回神了。
用着虚弱又释然的口气问着。
“诡主，谢谢你救了我。”
“不知道按照鄙人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刻意略作报答的？”
林飞哼了哼，嘴里半阴不阳地说着：“像你这样的狼心狗肺还会跟人说报答？”
单手一提，拖死狗一样地将他朝着陆悠悠藏身的地方带了过去。
那时候刚开始的时候，虽然陆老鬼不知道林飞要做什么。
可是好歹地宫已经来过几遍了，东南西北的方向辨认得清楚。
甚至连地宫之内的分叉都门清。
林飞拖着他几个转弯来回，他就猜到了是要去做什么。
干涩的嘴唇张合两下，又问道。
“诡主，请问悠悠还好吗？”
林飞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
还是不扭头的那种。
死到临头才想起自己孙女好不好，人性果然是很复杂。
嘴里却还是淡定地护垫：“还好。”
但是没有多说现状。
陆悠悠当时在第八门内被害的手腕都被放过一次血。
不打断的话，直接就可以失血而亡。
可是拿到开门令牌的陆老鬼竟然不顾至亲的安危，将她作为一个包袱丢下了。
再次面对的时候，还不知道陆悠悠会怎么看这个相处了二十来年的爷爷。
行走的路中忽然又传出了皮肉摩擦的声音。
嘻嘻索索的。
点缀着永不变化的寂静。
还是被林飞提在手中的陆老鬼显得很沉静。
一路上除去呼吸就剩下吞口水。
好容易在进入缝隙门口的之前的五米内，他忽然喊住了林飞。
“诡主，能不能停下。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嗯？
林飞闻言一个挑眉，敏锐察觉到陆老鬼似乎要公布点什么事情了。
视线转去隐蔽的洞穴口，暗自猜测这么远的距离里面的人是不是能听得见。
“也好吧。”
他直接丢下了陆老鬼，站在他跟前抱着双臂询问。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老鬼只喘息，定神之后才说。
“诡主，其实陆悠悠并不是我亲孙女。”
“她是我从m国的修道院里认养来的小女孩。只不过母亲有着华裔的血统。”
“所以？”
林飞听着这话，心中只有冷笑。
心想着陆老鬼在这种档口跟自己说这番话，难道是想要为自己将来可能遭遇的责难洗地？
招数，有点恶劣。
但是……
深邃的夹缝深处忽然暗影一动。
门口的枯枝也跟随晃动了下。
以几不可闻的弧度。
林飞轻飘飘地看了眼夹缝，又把视线拉回来。
注视着陆老鬼，以双手抱胸的姿态想听听他下面还能爆料什么。
陆老鬼转了转脑袋，换了个姿势继续说。
“其实刚开始我也只是想着我挖了人家一辈子坟，死了要是连个办后事的人都没有就太可惜了。”
“再加上悠悠确实和我儿子长得有点相像。”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再往下说林飞也就猜到了。
陆老鬼原本只是用朴素的心愿要给自己留个后送终。
最后就因为陆悠悠跟自己亲生儿子愈发相似的原因逐渐地起了贪念。
一步步地又把自己的老本行教给了陆悠悠，再将她也作为棋子纳入到了自己的事业之中。
一直不说破收养关系，与其说是日久情深，不忍戳破，倒更不如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用尽了心思的想要榨干陆悠悠的剩余价值。
不过、
林飞眼光一动，心想着也算是机缘到了吧。
这种天大的秘密居然让陆老鬼能在临死之前亲口说出来。
一来可以宽慰陆悠悠被亲爷爷抛弃牺牲的怨恨，二来也能给陆老鬼本身一个悔恨的机会。
“那你跟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打算怎么办？”
林飞听完了陆老鬼收养的事情，琢磨着现在陆悠悠也不出来大概也是想要听陆老鬼的意思。
陆老鬼眼皮子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带着沙尘。
口气很沧桑。
“我现在也没别的愿望了，就是想着要是可能的话，最后咽气之前再见一见我的悠悠孙女。”
“然后……”他口气一顿，出现了强烈的哽咽。
两行老泪滴落下来。
模模糊糊地说。
“想问她一句恨我不~”
“毕竟那时候是我鬼迷心窍把她丢下的。想着反正没啥血缘关系也不心疼……可是”
陆老鬼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完。
因为夹缝的深处开始传出了哭泣。
紧跟着，陆悠悠从里面奋力地扒拉出来了身子，头也没回地奔到了陆老鬼身前。
啥也不说跪下来先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哪一边说我怎么会怪你？
哭了快要岔气的时候还能停下来，转头望着林飞问。
“诡主，虽然爷爷之前做过很多对我们都不好的事情。”
“可是他毕竟养育了我二十几年。如果的话，我说的是如果他真的知错了，你能不能就放过他？”
比如？林飞那时候脑中忽然一怔，直觉下面可能会出现变故。
陆悠悠猛然给他磕了个。
还用着悍不畏死的口气说着。
“还请诡主能看在爷爷年事已高的份上，让他自己断气，可以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