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若迟迟不答,却一直盯着吴昊的脸色看,她想要从吴昊的表情变化中,寻找到正确答案。
但是吴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含笑看着她,没有表露出任何别的意思。
秦诗若迟迟不答,吴昊笑道:“诶,你到底猜不猜了。”
秦诗若骄哼道:“我明白了。”
吴昊哑然失笑:“你明白什么了?”
秦诗若道:“你这是在故弄玄虚。”
吴昊摇头苦笑:“我怎么就故弄玄虚了。”
秦诗若道:“你别不承认,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疑点。”
吴昊道:“你确定没有?”
秦诗若随即道:“确定!哼,你别想唬我,洪清海是修水利的行家,堤坝该怎么修才牢固他难道会不知道?既然他明明知道,却依旧问题不断,这就只能说明是他这个人有问题,
所以,他肯定就是偷工减料,故意为之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之所以故意用这种笑容跟眼神迷惑我,就是想扰乱我的心绪,让我自乱阵脚,做出错误的判断对不对?”
吴昊叹了口气:“那么,这就是你最后的答案了?”
秦诗若语气更加坚定:“没错!你别再问了,我不会改答案的!”
吴昊道:“好,那么,我也来说说我的看法吧,我不觉得洪清海是个贪官。”
秦诗若大叫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说他不是就不是吗,没有证据,我可不服。”
吴昊道:“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
秦诗若道:“什么道理?”
吴昊道:“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跟手都很黑,但是在我施礼的时候,我却注意到他的胳膊很白的,不但如此,他的官服下摆上有一些泥渍还未干,但是脚上的一双官靴却是干净极了。”
秦诗若愣住了,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吴昊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于是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吴昊道:“他的胳膊是白的,那就说明他这个人本身是不黑的,但是脸跟手却很黑,这就说明,他是被晒黑的。”
古代的官员在外都是穿官服的,而官服都是很正统的,是没有那种百姓们穿的汗衫样式的,所以,晒的话就只能晒到脸跟手,而晒不到胳膊。
秦诗若道:“好,就算他是被晒黑的,那又怎样?”
吴昊道:“他的官服下摆有泥渍,那种泥渍是江河中淤泥的泥渍,这说明,他刚刚还去江边了,但是,下摆都沾上了泥渍,官靴却是干净的,你猜,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秦诗若陷入了苦思,过了一会,愣愣的摇了摇头。
吴昊笑道:“其实很简单,就像那些在河里捞田螺,河蚌的渔民一样,他们下水的时候,都会把鞋子脱掉,然后赤着脚下河,一手抓着下摆,一手在河里的淤泥里捞渔货,
等到他们捞完了上岸,就会坐在岸边,把脚洗一洗,然后用毛巾擦干净,如果没有毛巾,就会直接用下摆一擦就完事了,这个时候,下摆上就难免会沾染上一些泥渍,但是鞋子却能保持干净。”
秦诗若的嘴角抖了抖:“你总不会是想说,刚才那洪清海是去河边捞鱼了吧。”
吴昊道:“这个自然是不可能了,他堂堂一个工部尚书,再怎么也不可能小家子气到这种地步,区区一点渔货,他还亲自脱鞋下河去捞,这是绝不可能的。”
秦诗若道:“那你的意思是?”
吴昊道:“我的意思是,他是在亲自督工,并且亲自下河去检查河堤的工程质量,并且,这种事情绝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他日复一日的如此,所以,他才会被晒的这么黑。”
这下秦诗若就真的是惊愕了,洪海清身为工部尚书,居然还会每天亲自上工地督工?不但如此,而且还会亲自下河去检查堤坝的根基质量?
这样的工作态度就算是负责任的清官都不一定能做到,那就更别说是一个一直建豆腐渣工程的贪官了。
吴昊继续道:“还有,之前他在跟曾耀争吵时,怒气冲天的说他一直工作勤勤勉勉,从不懈怠,我仔细看过他当时的表情了,他的表情虽然激动,但也很真实,很坦荡,这说明他应该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在强词狡辩。”
秦诗若的表情凝重起来。
吴昊又道:“还有,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谚语,那就是薅羊毛的时候,不能只盯着羊身上的一个地方薅,要不然把羊的一个地方给薅秃了,那就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同样的道理,贪官敛财也一样,建一个豆腐渣工程捞一笔也就算了,你见过有整整两年时间都靠建豆腐渣工程来敛财的贪官吗?”
秦诗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点确实很说不通,俗话说的好,可一可二不可三,洪清海这两年都在杭州修建水利工程,如果一次两次的出问题,那他还可以推诿过去,可他却是整整两年都在出问题,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别人,他这个人有问题吗?
就算他贪财不假,但是,也不可能贪到这么明目张胆,连命都不要了的地步吧。
尽管吴昊把疑点都分析给秦诗若听了,但是,秦诗若仍旧不愿轻易认输。
“我承认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他的修的东西确实都是问题,这是事实啊,你又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没有问题,这样就算我输的话,我不服。”
吴昊笑了笑:“没事,我现在只是跟你一起探讨疑点而已,并没有说一定就要现在分个胜负,咱们现在都给出了各自的答案,至于究竟谁的答案才是对的,咱们可以到时候再见分晓。”
吴昊这么一说,秦诗若就同意了。
然后吴昊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说,那个曾耀,到底可不可信?”
秦诗若一愣:“曾耀可不可信?他是皇上秘密指派来协助你办案的,你为什么要怀疑这个?”
吴昊道:“皇上指派的人,难道就一定对皇上忠诚吗?”
秦诗若哑然,确实,一个人是否忠心可不是写在脸上的,皇上信任一个人,不代表那个人就一定对皇上忠心。
秦诗若小心的问道:“你看出他有问题了?”
吴昊笑道:“诶诶诶,你这话问的可就有问题了哦,现在是我在问你,你觉得他这个人靠不靠得住,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他有什么问题了,而且,你这么问的话,那不就等于是你承认自己第一个问题输了吗?”
秦诗若吃了一惊,随即就懂了吴昊的意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曾耀跟洪清海是死对头,而秦诗若是认定了洪清海有问题的,既然这样,她又怎么能再怀疑曾耀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